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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漆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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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结束了,姜笑非闯进马车中只看到冰冷的尸体。
她有些犯晕,黑夜里姜笑非不用点灯也知道马车里是怎样的模样,死亡的气息直往鼻孔里钻,猩红的血色在她的脑海中如雷电般刹那闪烁,她迅速抽身用车帘挡住那景象,不忍再掀开帘子了。也许她并不是个合格的杀手吧。
追杀他们的人都只是被她打晕了,因此颇费了些时间,树丛旁背着药箱的人从箱子里拿出铁麒麟面具戴上。
“姜小郎,他怎么样?”那铁麒麟焦急地向她跑来,他掀开车帘,随即愣住了。
“都怪我。”姜笑非道。
“我该保护他的。”
“怎么能是你的的错呢。”那铁麒麟喉结上下滚动,仿佛所有的悲伤都能被咽下去。
“这是他的宿命。”他出奇的冷静,认命似的背起同伴,鲜血未尽,从死者的喉间顺着铁麒麟的脖颈渗到贴身衣物里。他要找个清净的地方葬他。
姜笑非想起来什么匆忙在车中翻找。
“等等,这是他的面具。”姜笑非将沾着血的铁麒麟面具递给他。
那铁麒麟凄凉一笑。
“用不着它了,这劳什子锁了他一辈子,九泉之下就还他个清净吧。小郎不用管我们了,我还有未完的任务,你也快去找他们俩吧。”他说完转身离去。
姜笑非闻言盯着手上的面具怔愣半晌,她伸手抚摸遮住她面容的玄铁面具。
锁……为什么?
……
沈不谏在颠簸中醒来,他觉得头疼,秋天特有的凉意让这疼痛越发清晰,透过帷幔的缝隙沈不谏瞥见露出鱼肚白的天穹。
“我们赶了一夜的路?”他问姜笑非道,宋霁尚在昏睡。
“嗯。”姜笑非应道。
沈不谏本能地觉得不对劲,他发现帷幕的花纹跟之前不同了。
“怎么中途换了辆马车?”他疑惑道。
“昨夜不小心把车赶到了阴沟里,所以临时换了一辆。”姜笑非胡诌道。
“你撒谎的手段捉襟见肘。”沈不谏拆穿她道。
“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你心里有数。”
沈不谏无奈,他之前老觉得这个小姑娘人小鬼大,现在看来是他错了,她远比这六个字复杂得多。
“那我想知道宋霁为什么比我醒的晚。”沈不谏看着睡得四仰八叉的宋霁道。
“昨晚他认出了我下的迷药,只好采取强制手段了。”昨夜别无吃食可作晚饭,沈不谏吃完姜笑非准备的桂花糕后陷入昏迷,宋霁吃的晚了些,方将糕点凑到鼻子下就嗅出了迷药,姜笑非眼疾手快趁着他大闹前给了一记闷棍。
沈不谏:“……”
罔极朝奉有先见之明,他早知道阴符不可能送到将笑非手里,所以将情报给了在索州执行任务的铁麒麟两兄弟,让他们二人协助姜笑非。玄冥朝奉本欲借着张易的手做掩护骗过与之当铺所有人的眼睛,可终究棋差一招。
姜笑非举目望向远方,山高天远晨光清透,草木摇落露为霜,黄叶纷飞,不知落一地谁人的相思。
……
卞府内乱作一团。
几天前卞府当家卞丰从他安插在县衙的探子得到消息,说县丞联合了州府的官员巧立名目要抄他的家,他顿时慌了,当下就安排人要将他的家产转移到旖都去。可是转念一想,那个人还站在他背后,他有什么可慌的。然而家产势必要移走。
卞丰一脸晦气地指挥无头苍蝇一样的家丁们来去,一个家丁太过匆忙被台阶绊倒了,包袱里的东西撒了一地,卞丰上前就是一脚。
“混蛋玩意,专门给人找不痛快是吧,麻利干活去。”
那家丁不敢怠慢,瑟缩着站起来忙活。
卞丰龇牙咧嘴地训斥一阵,待稍微有条不紊的功夫趁着无人注意退到自己的居室里,他将挂在脖子上的金凤凰挂坠取出来,将鸟嘴转动几圈,那凤凰的身子像蚌壳一样打开,露出一枚小小的铜钥匙来。
卞丰钻到床下,将钥匙插入地面上一个小孔里轻轻一转,只听咔擦一声,铺地打开一个裂缝。卞丰将臃肿的手指塞入裂缝里,轻轻一推就露出一个只容一人的洞口来。
他调转身子顺着洞口下到密室里,摸着黑点亮墙上的灯,不大的密室里唯有一张梨花木桌子,桌子上置笔墨砚台以及一个漆盒,卞丰将那个漆盒抱在怀里又从洞口爬上去。
他才从床下探出半个身子,一柄泛着寒光的铁刃就架在脖颈上。
……
远远的旖都高峻的城楼已然在望了。
“怎么不见有人来接人。”宋霁道。
“大老远把人押过来,你们京城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吗。”他记仇,还没忘了那天姜笑非一棍把他敲晕的事,连着阴阳怪气了好几天。姜笑非懒得搭理他。
沈不谏正借着窗子透过的光读书,忽然路边的树上跳下来一个白色身影,壁虎一般附在车厢外,沈不谏被这景象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后仰,那怪人把头探进窗眯着眼睛看书上的字。
“哪里来的疯子。”宋霁抄起一本书劈头盖脸地砸过去。
那白色身影一闪身消失了,姜笑非察觉到车后的动静停下马车道:
“怎么了。”
“有个白色的疯子刚跳到了车上。”宋霁道。
“白色的疯子?”姜笑非思索道。
“莫非是……”忽然她觉得有人摸她的头,她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白发白瞳仁的清瘦男子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你来干什么。”姜笑非无奈道,然而话中染了些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