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做冤大头》意未期

5、入公主府

　　方澄鹤脸色变了，沉默着。不过两息，梁婉如抬腿就往屋外走，说着：“是我想错了，方公子应是宁折不弯的。”

　　此时的方澄鹤也别无选择，起身叫住梁婉如：“愿听从梁四小姐指教。”

　　梁婉如回身打量了一下方澄鹤，这几日他四处求人倒是把自己弄的灰头土脸，说：“走吧，跟我去绸缎庄。”

　　方澄鹤抓住这根也许有用的一线希望，确实是什么都不在乎了，任由着梁婉如把他带到京城数一数二的成衣店，换了一身华贵的外衫，头发也请了最好的梳头娘子重新梳了，现在瞧着又像之前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哥了。

　　等行头置办妥当，梁婉如又把方澄鹤带回茶楼吃茶。

　　方澄鹤：“还有其他要准备的吗？”

　　梁婉如：“别急，这事又不能光明正大的，要等。”

　　方澄鹤：“那您可否告诉我，买卖的主顾是谁，我心里总要有个底。”

　　梁婉如：“我敢保证你若是能得了她得青眼，你家的困局或还有一线生机，至少天牢见一面没有任何问题，你我就算没了男女之情，也有世交之谊，她是我能想到最好的人了。如果她不愿，事情就更艰难了。”

　　方澄鹤默然，不再言语，安静等待命运到来。

　　天将将黑，梁婉如带着方澄鹤出了茶楼去了东城六合巷，这巷子里住的都是皇亲国戚，直到中间一户气派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方澄鹤抬头一看，永宁公主府。

　　梁婉如让方澄鹤等在二门外，自己先进去拜见。

　　礼节上梁婉如从不疏忽，进门先请安：“殿下万安，恭喜殿下开府别居，这民间有请三两好友暖房的传统，我不请自来您别怪罪。”

　　沈熙和对梁婉如的突然拜访倒是心里奇怪：就算自己要请好友来暖房，也轮不到给梁婉如下帖子，她突然上门，肯定没那么简单。

　　便回：“民间风俗传统各不相同，我这就没这个习俗，你来就是为了给我暖房？”

　　梁婉如就算被沈熙和下了面子也一样笑意盈盈的，声音平稳：“那当然不止，既然恭贺殿下来的，我怎么会不带礼物，有一份大礼，不知殿下喜不喜欢。”

　　沈熙和本来懒洋洋靠在椅背的姿势渐渐坐直，若只是一些俗物，以梁四的秉性说不出大礼二字，这半遮半掩的话术的确调动起了沈熙和的兴趣。

　　沈熙和边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边说：“哦？什么大礼值得你梁四娘大晚上跑一趟。”

　　此时的方澄鹤在门外揣揣不安，以色侍人，对他来说真的是头一遭。他此时的心里也很复杂，这么多年寒窗苦读落得这个境地，心中没有怨怼是不可能的，完全抛下自尊也是不可能的，但全家的性命寄托在他身上，他也没资格退缩。

　　正当方澄鹤心烦意乱之际，梁婉如的侍女示意方澄鹤可以进去了。

　　方澄鹤一进门，沈熙和就反应过来梁婉如的意思了。

　　沈熙和坐在主位上挑挑眉，戏谑：“梁四，你把你未婚夫带来做什么？”

　　梁婉如的微笑表情像是焊死在了脸上：“殿下说笑了，我与他只是父母之命，没有任何男女之情，想必您也听说了方家的事情，他如今也是走投无路，我也就是做个中间人，留不留他全看您心意。”

　　方家的事情最近闹得沸沸扬扬，沈熙和也有耳闻，表面上是一个简单得贪污受贿，实际上长公主近年刚回京，正是准备杀鸡儆猴立威的时候。

　　这方家的案子是长公主这边查出来，就是立的靶子，谁敢在这节骨眼和位高权重的长公主作对，更何况这案子的证据板上钉钉。

　　沈熙和皱皱眉头，不想参与这摊子，开口回绝：“这事情不好办，你们也请回吧。”

　　这时本来在角落的方澄鹤朝着沈熙和走过来，轻轻拉开自己衣襟，跪着靠近沈熙和的膝盖，故作柔声：“殿下，奴家求您垂怜，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沈熙和看着曾经那么傲气的少年郎如今用这些不入流的法子，虽然拙劣，但沈熙和确确实实被他声音的颤抖和眼底的泪打动了。

　　轻轻用手扶住额角，沈熙和承认自己确实被美色所惑，开口：“那你留下吧。”

　　梁婉如此时早就趁机离开，功成身退了。

　　跟在梁婉如身旁的侍女春花出了公主府才敢问道：“姑娘，您为何要把方公子带来公主府呀，毕竟也有过婚约，感觉不太好看。”

　　梁婉如用手指点了一下春花的额头，脸上的笑真切了几分：“傻丫头，如今方家落魄，我若是退婚，总归要落下口实。现在把他送去永宁公主那里，既解决了他的困难，又让我退婚变得理所应当，岂不是双赢，若他是个知道感恩的，说不得还会记我个人情，这就更好了。

　　她接着又说：“再加上之前永宁公主对我颇有意见，虽不知为何，但这事成了我和永宁公主之间也多了点情分，百利无害的事自然要做。”

　　春花恍然大悟：“姑娘英明，等明年定能金榜题名。”

　　梁婉如回：“回府了就不许乱说了，让阿爹阿娘知道了就坏了。”

　　春花点点头：“我省的，回去一定管好自己的嘴。”边说着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梁婉如这次终于笑出了声，挽着春花的手往家里走。

　　刚刚迈进曲靖侯府的门，梁婉如先迎来的就是一个巴掌。曲靖侯怒气勃发，曲靖侯夫人在旁边暗自垂泪。

　　曲靖侯在正院里大声质问：“你这么晚才回府，还记得自己是个姑娘家吗，我看你真是野了。”

　　曲靖侯夫人过来拉着梁婉如的手，劝到：“婉婉，你大晚上的是去哪里了，你父亲也是担心你，快和父亲道歉。”

　　曲靖侯：“慈母多败儿，当初我就不想让你定那个什么方家大郎，你非说那孩子品行样貌俱佳，执意定亲，现在好了，婉婉都十七岁了，亲事更是没着落。”

　　此时梁婉如低着头，脑子里却一直想：阿爹当时知道方澄鹤被大儒预言能中探花郎的时候可是另一幅嘴脸，逢人恨不得把他当女婿夸给自己争光，现在出事了又全怪在阿娘头上。

　　见没人反驳，曲靖侯又说：“我倒是看中了蒲家八子，也是勋贵之家和我们门当户对，婉婉的亲事不能再托了，抓紧走礼，明年就成婚吧。”

　　曲靖侯夫人转身拉住曲靖侯的衣袖，哀哀道：“侯爷，这蒲八郎既无功名在身，又好流连风月，不是婉婉的良配啊。”

　　曲靖侯一甩手，不耐烦道：“男人好风月，人之常情，这功名之事，先成家再立业也是自古传统，这婚事我倒觉得不错，蒲家家财万贯，婉婉过去也不会为了钱财忧心。”

　　一家之主发了话，曲靖侯夫人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暗自垂泪。

　　梁婉如听着曲靖侯轻飘飘得决定着自己的一生，猛地抬起头：“我看父亲是看重了蒲家能给出的聘金吧。”

　　一向温顺的女儿居然敢反抗自己，曲靖侯又扬起手，眼见着第二个巴掌就要落在梁婉如的脸上。

　　梁婉如继续开口：“父亲您别急，我又没说自己不愿意嫁。”

　　曲靖侯手不尴不尬的在半空中停滞一下，然后收回，说：“知道为父的良苦用心就好。”

　　梁婉如又说：“但父亲我有个要求，我的亲事无论您如何议，下定必须在明年我秋闱之后。”

　　这下子连曲靖侯夫人都震惊了，两人异口同声：“你要考科举？”

　　梁婉如回：“是的，女儿已经递交名帖，恰有资格参加明年的秋闱。”

　　曲靖侯脸色更加不好，大声说：“不许，你考什么科举。”

　　曲靖侯夫人也在一旁敲边鼓：“婉婉，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争过那些读了多年书的学子呢。”

　　梁婉如在心底笑自己：今日还在说方澄鹤只有一线希望，自己现在又怎么不算破釜沉舟呢。

　　然后坚定的回道：“我要参加秋闱，我若不去，难道让曲靖侯其他几个不学无术的兄弟去吗，我已报了名字，这次男女统考是长公主定的，若我报了名不到，长公主那边父亲您怕是不好交代。”

　　曲靖侯依旧是不愿意：“你不要扯着长公主的大旗，现在你最重要的事该是安心备嫁。”

　　梁婉如回：“父亲，若我能成，那曲靖侯府多了个入朝为官的子嗣，比起我嫁去别人家收获的多的多。如果不成，我安心备嫁，全凭父亲安排。”

　　曲靖侯想了又想，被梁婉如的话劝服，留下一句：再容你一年，匆匆离开。

　　曲靖侯夫人倒是把梁婉如送回闺房，揽着她说：“婉婉，你一直都有主意，这科举你有几分把握。”

　　梁婉如抱住阿娘，安慰道：“阿娘，我既说出了这话，就是十分把握，您等着女儿金榜题名，羡慕死那几个其他院的姨娘，我可她们的废物儿子强多了。”

　　等曲靖侯夫人走了，春花边给梁婉如的脸上药边问：“姑娘，你真的有十分把握呀。”

　　梁婉如双眸定定的看向一处，说：“如今境况，不成功便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