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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无意义的立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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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原赤也显然听不懂雪之下满月话里的意思,睁着一双大眼睛用纯真的目光和她对视,她用碘酒轻轻地擦拭着他的伤口,从旁边的医药箱里扯了一块纱布叠了几叠按在了他的伤口处,熟练地将医用胶布撕成几块贴在了他的脸上。
“我讨厌用网球施加暴力的行为,你打别人我会讨厌,别人打你我也会讨厌,我讨厌的是这种行为,你能明白吗?”
额头上的伤口有点难处理,她先止住了伤口处的血,随后从医药箱里取出消炎的药片装进塑料袋中用网球拍的拍柄碾成了粉末,用棉签小心翼翼地敷在了他的伤口周围。
他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一下子把她棉签上的药粉撒出去不少,她的嘴角抽了抽,没好气地捏住他的下巴固定住了他的头。
“别乱动,不然揍你,”她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这下他不敢动了,乖乖地定在那里让她帮自己上药,可他还是不太明白她到底是不是讨厌自己,带着几分怯盯着她问道,“好难懂。”
或许是上药的过程太过熟悉,她有几分闲心跟他接着唠嗑,“人都是复杂的,你也是,我也是,讨厌你的打法不意味着讨厌你这个人,喜欢你的打法也不意味着喜欢你这个人,人总有好的地方也有不好的地方,一部分人看不顺眼的地方对另一部分人来说反而可能正好是闪光点,一个点无法定义一整个人,人的多面让人成为了不应该被简单的‘喜欢’或者‘讨厌’这样的字眼概括的生物。”
“……所以?”
“所以我喜欢或者我讨厌这件事情很重要吗?”她扯了一条绷带在手上打了几个圈,手指轻轻一扯就将绷带扯断,手臂绕了个圈将他额头处的伤缠了起来,“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但人生是自己的,不管有没有人喜欢或者有没有讨厌,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就行了,纠结那么多干什么。”
她用手指将绷带打了个结,最后贴了几条胶带粘严实了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零零星星地将剩下的伤口也处理了一下才将工具收回了急救箱中。
“好了,注意防水,别让伤口发炎化脓,不然有你受的,”她拍了拍手,将用过的棉签之类的垃圾装到塑料袋中递给了他,“扔垃圾去。”
“噢,”他接过垃圾袋“噔噔噔”地跑开了,她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像个小孩儿似的,最终合上了医药箱的盖子。
和柳搭档轻而易举就击溃了对面第一双打组合的仁王雅治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肯定会毫不留情地说自己确实讨厌他呢。”
毕竟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表现的,不是吗?
雪之下站起身瞥了他一眼,“他还给我买了获胜礼物呢,我为什么要讨厌他。”
他抬头对上她的视线,越来越觉得这人捉摸不透。
她的手指划过急救箱的外壳,声音似乎飘渺而又不定,仁王一直都觉得她说话的声调很怪,不伦不类的,但听多了又会觉得还不错。
“他不会改变他的打法,我不会改变我的想法,讨厌或者喜欢这种主观想法什么都改变不了,改变不了就没有意义,没有意义的事情,做它干什么,”她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活跃的脚步声,好像是蹦蹦跳跳回来的,“前辈!我把垃圾扔了!”
“哦,”她淡淡的应了一声,随便摆了摆手便往外走,也没有心思看剩下的比赛了,转身就往观赛席之外走,仁王端着下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勾了勾嘴角,擦汗的毛巾捂在了脖颈上。
怪人。
“她怎么走了?”切原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刚刚兴致勃勃冲回来的笑容落下去了不少,仁王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谁知道。”
“呐,仁王前辈,好神奇啊,”切原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刚刚包好的纱布,“好像一和前辈说话就很轻易能冷静下来。”
“……跟她那种人说话冷不下来的才是神人吧。”
他敢打赌,她绝对是性冷淡。
从立海大和名古屋星德的比赛场离开之后,雪之下又在网球中心里逛了一会儿,最中央的大屏幕里面写着今天的比赛结果,青学以3:1的比分战胜了四天宝寺,最终挺进了全国大赛的决赛。
她扫了一眼赛程表,隐约间听到其他学校的学生说决赛的赛场出了点问题,决赛的日期推迟到了三天之后。
她在手机上看了眼日历,三天后正好和格斗大赛的决赛时间重合。
她看了眼结果便往阿瑞纳网球中心外走去,夕阳的橘黄色光芒洒在面前的台阶上,她低头看着台阶,轻盈地一个接一个台阶地跳了下去,最终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她笑着拍了拍手,甚至还有几分俏皮。
“前……前辈?”
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她就觉得不太妙,转头看过去的时候正对上桃城“震惊一万年”的眼神,她僵硬的收回了自己的脚,站直身子冷静地看着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怎么了?”
桃城被她这近乎无赖的装傻给惊呆了,刚想说些什么,越前已经上前几步走到了她的面前,眼神迅速上下扫了一遍她全身明显还没好的伤,“前辈,你的伤还没好,怎么没有在医院里休养?”
“好得差不多了。”
显然,她的话在自己满身的伤面前没有什么说服力,越前龙马也并不觉得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质疑,但大概也知道她的性格和脾气,没有多说什么,反而主动换了个话题,“我们要去吃烤肉,前辈要一起吗?”
“不去,”她一口回绝。
“听说很好吃,”他继续邀请她,其他的青学队员也走了过来,不二先是看了一眼她的伤势,随后也跟着劝道,“明天就要比赛了,补充一些蛋白质也好。”
“比赛?”越前愣了愣,随后脸上有明显的不满,“前辈你明明伤成这样,竟然还要去比赛吗?”
“很不合理,”乾只得出了这个结论。
她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不二的说法,越前就算不满意但对上她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也无可奈何,最终还是把话题转了回去,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去吃烤肉吧,前辈。”
雪之下看了他一会儿,撇了撇嘴角,故意找茬似的说道,“那你求我。”
他瞪大眼睛盯着他,忽然觉得她好像是有点儿恶趣味,于是他毫不犹豫果断地说道,“求求你。”
雪之下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一下,她显然没想到他能丝毫都不犹豫的直接说出这话来,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质疑,被直来直去的这种攻击弄得不知所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手冢看她的大脑似乎短路了,说不出话的样子还有些可爱,适时地开了口,“可以点些不油腻的。”
“……哦,”她呆呆地应了一声,跟着手冢往前走去。
越前歪了歪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明明是我开口求的,怎么部长这么顺理成章就把人领走了?不是应该跟我走吗?
桃城抬手搂住了越前的肩膀,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臂弯卡了卡他的脖颈,凑在他耳边说道,“我就说他们两个肯定会谈恋爱吧,你不觉得他们两个挺配的吗?一个冰川,一个雪山。”
越前抬头看着手冢和雪之下在前面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背影,手冢比她稍高一些,影子正好和她的影子重叠在一起,不知道他问了些什么,她停下脚步伸出自己的腿,晃了晃膝盖,手冢低下头看着她贴着纱布的膝盖,抬手稍稍扶了一下她的胳膊肘。
或许真不怪桃城总误会手冢国光和雪之下满月会在一起,那场景有点刺眼,好像他们两个之间有种独特的屏障,将其他人都隔绝在外,她抬头看向他的时候连眼角眉梢都有微漾的笑意。
从他们现在的模样,就能窥见过去的三年、在他们人生之中变化最多最快的三年里是如何相处相伴的。
越前不喜欢听这种话,哪有什么配不配的,只不过是因为他们两个待在一起的时间更长,才给所有人造成了看上去很般配的模样。
换个人和她经常待在一起也一样。
换成他也一样。
他抬手将桃城架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拨开,压低了自己的帽檐,“还差得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