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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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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从何说起,惺惺相惜的两个人都有着改变,这是杨钧不可否认的事实。他带着惊讶的目光投向莫芜,只见少年像一个没事人般,指尖挂着水珠,刘海长长了一些,低头时挡住了额前。
“我靠,我哥,你不会是喜欢她吧?”
这也怪不得杨钧,从小至大就没见过这个人有什么变化,总是淡淡的一面,但似乎又不是,这一点竹痕知道。
“如何?”莫芜没有直接回答,语气平息,像是真的不在意。
一石激起千层浪,杨钧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被这句话唬地跳开,一脸不敢置信,面色震惊哑然,手指着莫芜,口中“你你你”几句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莫芜的情绪他只敢在和别人开玩笑时说说,可也从未信誓旦旦地告诉任何人莫芜的感情。
杨钧认为这样的人是不会有爱的。
他没想过莫芜会喜欢人,更不可能是竹痕,两个只会避让的人,怎么可能在一起?
谁与谁主动?
荒谬。
莫芜抬眼见他如此,挑眉问:“很惊讶?”
杨钧仍旧回不过神,只是眼睛里似乎含着了泪水,莫芜见此不免一愣,没见过杨钧哭。
他想要上前看看,又被杨钧的动作吓了一跳,杨钧伸手让他停止往前走的步伐,撇过头去擦眼泪,心中有些酸涩。
不一会儿,应该是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杨钧终于是敢反头,就是脸色有些不好,他说:
“我哥啊,就是没见你这么直白过。”
又安静下来了,杨钧想问问他以后怎么办?喜欢一个人,然后该怎么办?
但最终,莫芜开口:
“知道这个怎么追吗?”
莫芜单手拎着罐子,另一只手从上往下指向底下,杨钧借此望去,是竹痕回来了。她旁边的于听轻轻拍着肚子,满脸享受,竹痕只是静静走着,偶尔回话。
杨钧转头,思索一会儿又摇头。
这个问题难。
杨钧是公子哥中的典型,莺莺燕燕环身,也不是正酒馆去找,就是留的情太多,他是故意的,他是天生多情,按捺不住性子去专一。
“不会?”莫芜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有些好整以暇地看他。没问到结果,只见杨钧笑了,像是自嘲,说出口的话也带着浓浓的卑劣:
“没追过这一种,追不上。”
话题结束。
竹痕的变化全校师生有目共睹,尽管还是那个人,性子,身材都没什么变化,都是那般好,可偏偏像是多了魔力让人忍不住往前赶。
竹痕有些受宠若惊,但她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回应这些好意,她太害怕了,她怕上次分班时的第二流不止,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想怎么办,她只能铆足了劲往前冲,不免碰壁。
于是她就又成了那个稍微令人看不顺眼的竹痕,拿着别人满腔热情不要,就是遵守自己的冰凉,可是没有人会再讨厌她了,因为他们认识她的不堪时也认识了她的明媚,他们中的人知道,只要竹痕想,什么都是她的囊中之物,没有例外。
但她似乎太担惊受怕了一些,竹痕没有了自由时间,没有人管她。
她开始无规律作息,不知道也看不清自己的处境,竹痕每天昏昏沉沉,她知道这样不行,可要改变,也不行。
第一次数学小考,117分。
她崩溃了。
高二的数学难度不止一点,也不是基础性的问题了,每天的高压让她跟不上。
试卷发下来后,竹痕整理了错题,难过地发现,题目明明都会,都能做对,不知是思想分了叉还是命运入了歧路,就是错了。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个月,要不是三月的分班考离月考太近而取消了,她甚至不敢去想结果。
如若一直下去,众人不敢想,但莫芜知道了,他来了。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夜色显得落寞,竹痕不出意外地写着试卷,头发有几缕是烦闷时挠乱的,但看起来还算是体面。
她其实也不知道未来的路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快了,她怎么都忘不了,也做不到。
竹痕手里的笔尖倾泻着的墨水慢慢流动,在试卷空白处形成一个个婉转的字符,浓厚的墨水在停笔时加深,加重,陷下去一个凹槽,整体上多了些层次。
啪嗒——
啪嗒——
啪嗒……
泪水一滴滴落在提笔的地方,将本就重滴的墨水晕染开来,她不是第一次为了学习的事情哭了,她知道只是徒劳,浪费时间,可她忍不住,只能一边哭一边写。
竹父竹母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和竹痕联系了,开学季总是这么忙碌,总是那么令人厌烦。
竹痕呼吸几声,感受着胸口的起伏,在一定时间后吃下了放在手边的药。
不行了,走不动了。
电话响了。
春山。
竹痕抹了把泪水,接听电话。
“喂?”
那边没有立刻回话,竹痕切屏,跳转到彼此的聊天记录。
他们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在微信聊天,打语音一般也少,都是电话沟通,而上次的话语还停留在开学没多久,去拍照的那一天。
“有事吗?我在学习,没事挂了。”
竹痕真的很会控制情绪,就是推开人,让自己封闭起来,这样谁都不知道了。
“竹痕,真心话大冒险来不来?”
莫芜的语气夹杂着笑意,很奇怪。
大冒险在最近在岚高兴起的游戏,就连竹痕所在的A班,尽管没有那么魔怔,但也会抽出时间来几轮,连晚自习后的寝室都有着这些动静。
竹痕虽然不玩,但也受于听的所谓热情,多多少少看过几局,玩法大致懂得。
虽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茬,但是看看已经写了三张试卷的笔,暗自发笑,想着给它放个假。
“好。”
在学校的时候,输赢是靠石头剪刀布来为判,但如今见不着面,便用骰点数的大小来判输赢。
第一轮,莫芜胜,竹痕选了大冒险。
莫芜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他只是让竹痕说出校园生活的感受,和平常聊天没什么两样,但他知道这对竹痕来说很重要。
第二轮,竹痕胜,莫芜选了大冒险。
礼尚往来,竹痕只是让他说说在理科A班的概况,竹痕着实有些好奇。
第三轮,莫芜胜,竹痕选了大冒险。
听着对面女孩放松,染笑的声音,莫芜知道时机到了。
竹痕听到莫芜起身的动静,接着就是走路声,一步,两步,三步……
最终停留在了一个风大的地方,像是故意为之,竹痕知道有些事是该有个了断了,动机成了莫芜。
“竹痕,听我说段话,网上看到的。”
“但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
勾她?
竹痕应声,等待对面要整什么幺蛾子。
耳边的听筒声很杂乱,又多了翻页的声音,但没有持续很久,莫芜开口说:
“竹痕,温室里的花需不需要多一点关爱?”
娇生惯养的她需不需要?
莫名其妙。
竹痕愣神去思考这个问题,但又没有投入很久,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好像没有必要想太多,有的人早就准备好了标准。
“温室里不需要精心栽培。”
这个环境已经太过好了,再多些什么也都是点缀,再好听点也不过是精心的布置。
已然是温室,何须爱投之?
莫芜似乎是没有料到竹痕的回答,很久,很久都没有回话,竹痕暗自窃喜,认为自己扳回一局,他们就是喜欢玩点语言艺术。
但竹痕忘了,天外有天,山外有山,竹痕再后有莫芜。
“可温室就是精心的栽培。”
莫芜对着手机,看着备注的相思说。
很轻,很凌冽的声音,调子宛转。
竹痕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这才发觉自己失声了,哑然着神态,感受听筒传来的低笑,比不过,真的过不去这道坎儿。
没等到竹痕再接话,莫芜改了口,这个问题结束了。
那一段话,会是什么?
就像他说的,大冒险,是什么?
攥着手机边的指尖已经有些发白了,竹痕总是这样一个人,在感情这件事上玩不过任何人,她只有逃避,直到无路可走。
“竹痕,你认为你只在意那多的事,却怎么也不记起最开始的环境。”
那边或许觉得这段话幼稚,干笑几声,还多带些哽咽的意味,竹痕有些慌:
“什么……”
莫芜轻声说“这一次,别打断我。”
沉寂下来了,竹痕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一次”他们等了多久,她不再说话,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坐在阳台上,窗帘轻动,风声渐小。
“我说很多,都是以你为目的。”
“所以,请别忘记,环境是除你以外的任何,偏偏不包括你,而你可以是任何——”
“荒草也好,玫瑰也行,向日葵不错,只要你的意愿是成长,那祝贺你野蛮生长。”
语速不疾不徐,像是在阐述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故事。竹痕听着眼泪就夺眶而出,很烫,滚烫,留在她的领口,锁骨,在那里筑了巢,这才是随遇而安,这才是野蛮生长。
她抽了抽鼻子,嗓音是一如既往的哑,认识莫芜后,这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
“那如果,我不需要呢?”
我不需要这些关注,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走过来的,只是走到了现在,我遇到了你,然后我就不是一个人了,那当我走时,你也要跟来吗?
竹痕想。
那头叹出一口气,尽管词不达意,但对于这样一个无赖的人,莫芜觉得,还是想要多说些,总比自己没有在她心中留在印记好。
“如果你不享受世人的瞩目,那请将自己藏好。”
语气带些迟疑,终归带上笑意,和最开始他所说的了解的一样:
“孤芳自赏的胡同小姐。”
竹痕逃不出去了,名为莫芜的死胡同她翻不过去了,高山十万里绵延,怎么也比不过这一劫。
情劫难渡。
那就葬了。
竹痕在这一边,不知道处在现在环境的莫芜的神情与反应,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正确的反应,这是她从未有过的第一次。
“好。”
这是承诺,给少年的,也是给相思的,一个生命的誓言。
以前有过的,都不是现在想要的。
过去的,就留在将来再怀念吧。
高二下学期第一次正式考试是在四月末,四月的月考承载太多了,有好多人都暗自发了誓,立了目标,比高一的新生时还是紧张。
竹痕又变了,开始变得温和,不再很冷漠,也不再一味地学习,仅仅是为了放松心底的那一丝丝紧张。
这是第二次换班,第三次开始认识新的人,不得不说这一次的分班真真切切是公平了,大多数都是高一时的同学,都是熟悉的人,都是了解竹痕的人,自然而然包容性就更强了。
几乎是所有人都说竹痕变了,变得讨人喜欢,她每次进出办公室的时候,总有几位老师偷瞄她。
有几次竹痕折返回来拿东西,隔着办公室的门,她听到很多老师搭腔,无疑是在讨论她的。
从一开始就备受瞩目的竹痕走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她却怎么样都犹豫不着,她拼的头破血流,这是竹痕,也仅仅,只能是竹痕。
竹痕开始重新规划自己的作息,跟高一差不大多,只是过于紧密,忙碌了一些,但还是有一些空余的时间放松身心。
她没头脑地将作息规划发了一份给莫芜,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像是着了魔一样,对方回了一句:
春山:懂。
竹痕其实也在隐隐地期待着,再后来,她知道了自己期待的是什么。
竹痕大多空余时间都是午休和晚餐至晚自习之间的时间段,这时候时间多,竹痕要干的事也少,留给她的时间自然也比别人多些。
那时候,莫芜也有空,他们终于没有分开,又再一次的,相遇了。
四月的相处,让彼此双方都好开心,都好喜悦,原来真的有一个人只要出现在你的世界,就是一场海啸。
这一个月,两人的关系亲近了很多,借着这一层关系他们互相送了对方很多礼物,也有很多惊喜。
高一就报的物理班现在他们还在上,可时间并不稳定,值得庆幸的是竹痕去时,总能遇着莫芜,说来也是,老师是他的姑姑,怎么也说得通。
确有一点奇怪,莫芜面对毛咏的靠近与献媚,总是一副不耐甚至厌恶的神情,他也不叫她姑姑,只叫阿姨,亲戚间的关系看来也不是很好。
有一天回家时心血来潮,竹痕拎着包,头上还带着莫芜外婆送给她的夹子,红丝带很细也很长,飘飘洋洋,甚是好看。
莫芜说过,这是外婆那一辈的手艺,只传女不传男。他没看外婆绣过几次,可家里却有很多这种玩意儿,但是都放在母亲的房间里,导致他也不经常看到。
这个发卡是莫芜第一次看外婆一针一线,捻着老花眼看不清的针在病床上绣的,总是不经意扎到手,流的血似乎淹没不了老人的热情,一刻也不停。
莫芜那段时间就陪在外婆身边,时不时给出一点修改建议,又时不时帮外婆包扎伤口,偶尔唠叨“您老人家怎么想起来做这个了?不嫌麻烦?”
老人家笑得和蔼:
“我时间不长了,总要给你们留下些什么吧。”
外婆放下手中的针线,用食指轻点了一下莫芜的额头,像是刻意而为之的语气说:
“再说,我嫌烦也拗不过你每天待在我这看啊。”
“阿芜,你整日待在我这,不就是给我监工来着么?”
少年羞红了脸,眼神不知该看何处。
这一举动倒是逗笑了老人家,她干涩的嗓子“呵呵”笑了几声,继续说:
“外婆还不了解你?这个缝好你给人家小姑娘送过去,当是我做长辈的一份心意了。”
外婆很喜欢竹痕,喜欢的不得了,莫芜想等到未来有一天,把外婆接过来,再把竹痕娶进来,三个人一块儿生活。
当然,他两的事竹痕不知道,她仅仅是知道这个夹子饱含老人辈的疼爱,所以她很珍惜。
“莫芜,你和毛老师的关系不好吗?”
竹痕的头发已经过肩了,她每天梳理得整整齐齐,整个人也很干净,浑身散发着一股醇和的气息。
“怎么这样问?”
“一般。”
尽管莫芜脸色有些臭,也有在反问想要逃避,但似乎“口不择言”,随意说了话。
感受到他的情绪,竹痕点头应是,然后慢慢牵上莫芜的手,刺激得他身体一震,却又要忍住不去看竹痕。
她太会玩他了,所以他不敢对她掉以轻心流露真情,生怕被甩。
“莫芜,我于你而言,重要吗?”
竹痕忽然问,还压抑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感,像是在挑动的勾起意味。
“……”
竹痕笑一笑,借此机会松开莫芜的手。
很多次都是这样,牵手似乎没有了实意,只是为了在他失意时表示安慰。
然而,竹痕突然凑近,手提包背在身后,上半身往前倾,抬头满含深情与笑意地去看已经被唬住不动的莫芜,心中不忍发笑。
这个人真奇怪,最开始狂的要命,现在才发现原来也只是一位不谙世事的少年。
“你……”
“阿芜,我替你回答,很重要,很重要。”
竹痕的语气渐渐勾起,像是在迷惑莫芜一般,只是眼神纯粹,清明。
“然后,我给你一个希望,祈祷明天陪我到可可西里看一看海。”
莫芜回神,不恼反笑。
竹痕多了一件喜欢的东西,莫芜的笑。
那一刻他的眼睛好亮,比站在窗外时的太阳还要亮,以前的她会闪开,现在看来觉得自己好傻,好傻啊,为什么要拒绝太阳,为什么不救自己?
莫芜就是唯一的自救。
四月的月考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只能说是在一不小心的一眨眼之中就降临了,跟跟是让人难以言表的情绪涌现出来,惊涛骇浪。
作为万人瞩目的竹痕压力更别说了,不知是心理作祟的原因还是真相,总觉得离考试越近,众人对她的议论声就更大。
于听这个人是个大嘴巴,喜欢聊聊自己的家常,但她懂得分寸与时间,总会选择竹痕空闲的时间。
于是竹痕在学校的日子里便出现了这样一幕——
在固定的一段时间里,莫芜不会出现在自己的教室,八卦的人群里也没有了于听的身影。
于听:“很很,我跟你讲我上个月回家看电影的时候……”
竹痕:“真的吗?那不错啊。”
莫芜:“竹痕,月考加油,结束之后我带你去远方。”
竹痕:“别画饼。”
一男一女,一内一外,夹在中间的竹痕一个头两个大,觉得这样下去自己迟早是要给这两个人制定一张新的时间表,否则照这样下去自己岂不是要眼心分离了?
叽叽喳喳的闹着,随着逐步升温的气候,似乎也不错。
四月的月考来了,有些人还是那样,想着月考结束就解放了,尽管成绩偏差不过于大就行,可竹痕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
那一天和高一第一次月考一样的好天气,很明媚的一天,得过且过,有且珍惜。
考试的内容于竹痕而言,不难,甚是手拿把掐,有一种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顺利。
而然,每一堂考试结束后都有同学抱怨难度之大,总而言之,竹痕不随意说出去,埋在心底一丝祈愿。
“还好吧?”
理科和文科的考试并不在同一栋楼,可竹痕考完最后一堂物理后,很切实的在转角处看到了莫芜。
他倚着墙壁,回首去看迎面走来的竹痕,问候一声。
“还行,放假这两天我就不出门了,有事联系。”
竹痕语气不错,却惹得莫芜蹙眉,又听他缓缓说:
“不是约定带你出去吗?”
竹痕刚有疑问,就想起了“去远方”这句虚无缥缈的话,此时此刻在莫芜口中却拥有十足的分量。
“第四个约定,允许你在你的生日时陪我一起度过。”
莫芜无奈一笑,再次点头。
四月的月考算是一个学期的中段学习的成果检测了,在家等待成绩的两天很快,一晃眼的瞬息就回到了大操场,报成绩的样子还是老方式了,台下学子目光追随校领导,竹痕手抖了一下。
“上半年四月月考成绩前三公布——”
校长还是很健朗,从麦克风中传来的声音很是雄厚。竹痕静静地听着:
高三第一名:683分。
高三第二名:682分。
高三第三名:678分。
高二第……
竹痕回神,偏头时不小心隔着人海对上了莫芜的目光,一样的情绪。
他们已经高二了。
回头注视,校长手中的资料已翻了页,只见他清了清嗓子,于是这个场合停滞下来,像是在等什么。
“高二第一名:文科A班竹痕,总分709分。”
“高二第二名:理科A班莫芜,总分707分。”
台上的校长在念时语气带有疑惑和缓慢,以及不可置信,整个操场都炸了。
“我靠靠靠,那个竹痕上次第几?十多名?”
“你先别说,等等等等等……三十多名!!”
“我草?!不是,啊?我也没见这过了百八十年啊,进步就算了,第一名??!”
“哥们,你三十多名都没有,就别质疑这个常年霸榜前几的了了,人家没准喜欢刺激呢??”
议论纷纷。
高一的排名竹痕没有可以去听,但自己也确实,且清晰地听到:
“高一年级第一名:高一A班楚渺淼,总分697分。”
此话结束时,很明显在高一的群队那边有惊呼与唏嘘声,竹痕的嘴角扬起一个低垂的弧度。
本以后过程和以前完全相同,领导交代完话和颁完奖后就解散了,可当最后一名老师走下台时,校长紧接着走了上来,接过话筒。
底下顺时间变得闹哄哄的,原本想乘机早跑的同学也不得停住脚步,缩着身子退了回来。
“接下来,有请高二年级第一,进步之星的竹痕同学上台讲话。”
进步之星?
好幼稚的奖状名。
台下原本抱怨的声音瞬息转逝,顿时哄闹与起哄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
竹痕没有料到这个环节,看着队伍前方的班主任投来的鼓励与担忧的目光,以及校长憨笑的嘴脸,竹痕不由扯扯嘴角。
这时,于听一把把竹痕怀里的奖状和奖励拿过去,还贴心地朝她“wink”一下,让她别担心。
竹痕松口气,挺直腰板走上前,走上台。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颁奖台上讲话,初中因为某些因素还没有上去过,现在多少带有新奇与紧张。
完全站好时,扫视台下众人时,这才发现莫芜已经站在了他们班的第一个,微笑着抬头看她。
竹痕不只看他一个人,台下各位都被她看了一遍。她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从未出现过的措辞,缓缓开口:
“各位,也许你们对于我都很万众瞩目。”
“于是我登于台,和你们说说我的现在。”
台下一度沸腾。
莫芜仰头看竹痕,她的穿搭好熟悉……
记起来了,高一第一次月考颁奖她也是这样一身——
干净到一尘不染的白衬衫,湛蓝过膝盖的牛仔裙。唯一而变的,是因为头发长长了,改成了编发,余下的发落在肩上,也只在肩上过不多点。
“大家也许都喜欢看看我,我不论目的,谢谢你们的评价。”
台下哄笑。
“我已经很久没有登上年级榜前三了,上一次,三十七名,我记得。”
“一下子上来,很感谢各位的质疑与老师的帮助。”
“我不会一直活在记忆里,我只活在各位眨眼的当下。”
底下沉默,炸裂。
只见竹痕嘴角幅度加深,离边缘走近一步,隔着铁栏杆,拿着话筒的她隔着一定的距离低头看莫芜,正好与他对视。
不需言语,心灵相通,排山倒海,我只过隙看你一眼。
众人再次随着竹痕的动作停下,只听她说了最后一句话:
“风雪压我两三年,我笑风轻雪又绵。”
竹痕没有抬头看所有人,只看向那一个。
光芒恰好撒在她身上,势如破竹闯入莫芜的眼里。
他的眸光中全是惊艳。
他第一次那么感谢上苍,让少女多看了他一眼,就坠了下去,多了些怜悯。
竹痕见莫芜神情动容,不免笑起来,抬头一看,却对上了陈择的眼光。
难以形容,很是真情,很是高兴。
竹痕已经很久没有见他了,说不清谁躲着谁,反正是再也难见。
竹痕神态复杂,不知该作何反应,轻轻点头示意。
她想,是时候把一些事情,做个了断了。
那天晚自习结束,莫芜没有在A班找到竹痕,于听关了教室灯,和她说:“竹痕先走了,她去找陈择了。”
那个楼道,是离文科A班最近的一道,和莫芜和竹痕走了很久,已经习惯走远路了。
那晚楼道只有陈择和竹痕两人。
陈择强撑镇定,问:
“你让我们班的人传话给我,那么大费周章,到底什么事情?”
“谢谢你帮我出头,以后不要这样了。”
竹痕已经完全相信阳米被打之事与陈择有牵扯,现在的她只想让他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竹痕,你是傻子?”
陈择也知道了竹痕口中的事情是指何了,他莫名生气,语气不怎么好,却尽力压制。
“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
他的声音不高,是压制的结果,却饱含怒意,让竹痕浑身一阵。
可就那么一刻,竹痕突然释然了。
她很感谢陈择,谢谢他以不明智的行为帮自己出头,但他们始终是不一样的存在,竹痕也不会出自内心的去劝。
她笑着,搭上陈择的肩膀,中间始终隔着一层距离。
“谢谢你,以后,别再喜欢我了。”
“太累,太累了。”
陈择原先发抖的头忽然安静下来了,猛的双手环住竹痕的腰,将她往前拉,使得竹痕的全身的弧度有些不正,腰部前凸。
“那下次呢?我说下辈子。”
……
竹痕停下了呼吸,转瞬即逝的紧张,随后:
“我们,还有下辈子吗?”
把这辈子过得糊糊涂涂的我们,还有下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