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 12 约会-卢心舟视角 ...
-
高中时经常往星城大学门外的东北小馆跑，现在在星城大学任教，卢心舟反而一次也没来过。今天被李岙霖提了一句，藏在灵魂角落的记忆唤醒了消极怠工的味蕾，他发现自己对冷面依然十分钟爱。
卢心舟不曾光顾的几年里，东北小馆重新装修过了，只是这样的小店原本就是小本经营，再如何装潢，也只是将原来的廉价亲民风格再加固一遍罢了。
卢心舟环视一圈店内的环境，只剩下一张面对着墙的小桌，桌前拥挤地摆着一对小椅子，他十分怀疑以李岙霖身高腿长的身型能不能坐进去。
李岙霖却像浑然未觉似的，半搂着他一起在小桌前坐下。卢心舟的肩膀蹭在Alpha的手臂上，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紧实的曲线。
两人挨得这样近，却谁都没有说话，就像是两个初次约会的中学生。
不过这倒确实不是两人第一次约会，卢心舟记得，李岙霖像走流程一样跟他约过几次会。Alpha早上到家里来接他，两人一般先去博物馆之类的地方转转，中午一餐法餐或日料，下午看看音乐剧，晚上参加个贵族圈内各种巧立名目的交际晚宴。
算是大部分Omega都梦寐以求的约会了，尤其约会对象还是本城最炙手可热的新贵家族继承人。李岙霖每次的表现，更是不可不谓之体贴入微。可卢心舟就是觉得这样太具有普适性的约会安排和周全妥当并不是专门为他准备，换做任何一个联姻对象，李岙霖都会让对方觉得熨帖。
卢心舟等了几次也没等来李岙霖的“另眼相待”，约会过程四平八稳得连个突然的牵手都没有。他索性不再挣扎，安心当个没有感情的联姻对象，对约会也不再期待。
渐渐地，李岙霖大约觉得形式走得差不多了，连这样有名无实的约会都很少了。
今天却有些不同，卢心舟可以打赌，李岙霖绝对没和任何人在这样简陋的地方约会过。虽然好像也没什么好骄傲的，但他和李岙霖又多了一些独一无二的东西。
老板端着冷面上来时，卢心舟还在暗自欢喜。
盛着两碗冷面的托盘从脑袋旁边擦过都浑然未觉，待他反应过来时，身子已经被李岙霖搂在怀里。Alpha微凉的嘴唇一张一合，轻触在他的耳朵上，卢心舟只觉得整个人都烧起来了。若不是孕激素抑制了信息素的大爆发，他只怕要表演一个当场强制进入发情期。
李岙霖似乎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都已经近到没有距离，卢心舟还是没听清——他心跳的声音太大了，其它根本什么都听不见。
还好冷面上来了，卢心舟端起来喝了一大口带着冰碴的冷面汤，热度才从他滚烫的脸上稍稍退下。
见李岙霖大口大口地吃着面，似乎是真心只为吃面而来，卢心舟越发为自己刚才的心猿意马而难为情。
可是他又不想让自己期盼已久且已经实现了一半的约会就在缄默无声的纯吃面中度过，于是主动找起话题。
“这个雪梨片，是不是被醋浸过，出入口有一点酸，回味却是甜的。”卢心舟说着，为显得自己是单纯地进行美食探讨，未做他想，还顺手夹起了一片雪梨。
“这面里还有梨？”李岙霖一脸茫然，在已经见底了碗里扒拉了两下一无所获后，颇有些讪讪，“刚吃太快了……”
卢心舟还从未见过Alpha这样，在学校里他是名列前茅的优等生，接管家里的公司后事业也做得风生水起，面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心有成算游刃有余，却会因为一片梨露出那样的表情。
卢心舟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庆幸。他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了解李岙霖，从上午Alpha对徐茂枫发难时他就发现了。
“那你再尝尝。”卢心舟把雪梨递到了李岙霖的嘴边。此举实在唐突，可他就是有一种莫名的自信，觉得李岙霖不会拒绝他。
他上一次这么有自信，还是给李岙霖送情书那次。
虽然上一次的失败让他对自己的自信深恶痛绝，但人在情爱之中就是这样莽撞，看到一束遥远的微光，就敢朝着天际勇往直前，直至扒开夜幕。
只是那束微光到底是什么呢，卢心舟自己也说不清楚。
是李岙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第一时间赶回来，在清晨的大雨中和他拥抱；
还是李岙霖也曾在金欧的会场，宿命一般听到了他演奏《《Tristesse》》；
又或是李岙霖向他承诺永远有退路，却摸着他的小腹，说想永远陪着他和孩子……
大约都是，也都不是。
李岙霖扭头从卢心舟筷子间叼走了雪梨，然后才用嘴唇一点点抿进嘴里。
没有一点犹豫。
卢心舟呆呆地看着刚刚被李岙霖的嘴唇碰过的筷子头，心想他们这算不算是间接接吻了，过去他们可是连杯子都没共用过。
更别提接吻了。
算来他们离接吻最近的一次，应该是两人第一次行周公之礼。
那是卢心舟婚后首次遇上发情期。他原本连抑制剂都准备好了，心想如果实在熬不过去，就还想往常那样给自己一针。当然，他心里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往常一感觉到要发情，他就会先吃药控制，等身体出现反应，再补一针抑制剂，信息素基本不会外溢，也没什么痛苦，最多没精神几天。
那次他特意没有吃药，由着玉兰香的Omega信息素在房间里越来越浓重，就像点了一炉子的熏香一般。李岙霖就在隔壁，除非他把Alpha腺体当场摘除，否则不可能不受影响。
果然，就在卢心舟抱着枕头浑身湿透地在床上挣扎时，李岙霖进来了。
他抽开卢心舟怀里的枕头，俯身压上去。迷乱中，卢心舟扬着下巴送上自己苍白却炙热的唇。李岙霖却错开脸低下头，以交颈的姿势与他相拥，并缓缓释放信息素安抚他，让他不至太过难耐。
高中时无高论坛有一座很高的楼，讨论的是李岙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儿的。有人说是檀木香，有人说是乌龙茶香，但大半都说是伯爵茶香，总之都是些儒雅淡然的香型。
卢心舟起先还嫉妒过，怎么那么多人闻过他信息素的味道，这哥怕不是个海王？后来想想Alpha们运动过后也偶尔会控制不住信息素外溢，便也释然了。
直到那一晚，柠檬伏特加味的信息素席卷卧室，将玉兰香丝丝缕缕吞噬干净，他才后知后觉，原来李岙霖的信息素又酸又烈又霸道，而且没人闻过。
除了他。
信息素一旦绞缠在一起便不能善了了，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且一发不可收拾。玉兰香气带着Omega的体温与汗液，温热而湿润地蜷缩在角落，柠檬伏特加的酒气却来势汹汹，如巨轮破开海浪一般挤进馥郁的芬芳间。
蒸腾的酒气催开了含苞的玉兰，雪浪般的纱帘摇曳生姿，似是有风经过。
酒意弥漫一室，风过风亦酩酊。
醉陶陶的夜风失了方向，在花间横冲直撞，轻轻抚过又重重跌落，花瓣上积存的露水颤抖着滴滴洒洒。
盛放过后，霜色的花瓣七零八散，花香却也在此时登峰造极。
卢心舟的大脑时而清醒时而混乱，躯体时而晃动时而抽搐，一切都由李岙霖主导着，柠檬伏特加的气息充斥鼻腔，却没有注入腺体。
最后一次哭叫着昏睡过去前，卢心舟伤心地想，Alpha没有标记他，也没有吻他。
卢心舟一边回忆着两人的第一次，一边吃完了一碗冷面。当时觉得伤心到惊天动地的事，时间一场便也释然了。事到如今，他也只是想要一个吻而已。
听一些Omega朋友说，伴侣怀孕后Alpha一般都会送一样礼物，他的朋友有的收到了限量珍惜皮革的包包，有的收到房子车子，也有的在Alpha的陪伴下去海岛度了一周的假。
如果李岙霖来问他想要什么礼物，他就让Alpha老老实实地站在那让他亲一下？
卢心舟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迅速打消了心中的蠢念头。
吃完冷面，李岙霖去停车场取车。
卢心舟在店里等了不多时，便看见李岙霖的车缓缓停在了路边。他原本就是个慢性子，怀孕后为安全起见，行动又放慢了两拍。慢吞吞起身后，却看见一个年轻女性在和自己的Alpha攀谈。
这姑娘是B是O他一时分辩不出，不过她看李岙霖的眼神卢心舟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就跟鱼食见了鱼一样，想钓他！
两人聊着聊着，李岙霖还笑了。
卢心舟急匆匆地往外走，险些在店内狭小的走道碰掉别人的东西。
饶是如此，也没赶得及听见他们说什么。女孩见他过来便笑着走开了。
卢心舟憋着一股酸气问，“认识的人？聊什么这么开心？”
李岙霖嘴上说着“没聊什么”，脸上的笑却都还没来得及收回。
卢心舟只觉刚才那碗酸不溜丢的冷面汤全从胃里泛上来了，忍不住腹诽，看你那一脸“春天来了”的表情，没聊什么才怪。
偏偏他不过是个因为孩子才和他维持着婚姻关系的Omega，说好听了叫“伴侣”，本质上其实和合伙人差不多。两个人共同投资开发了一个项目，为了这个项目成立了一家项目公司。因为受法律限制，合伙人暂时不能另寻其他合伙人开发别的项目，可是他们迟早要拆伙，还能不许人家提前进行一些合作洽谈吗？
认定了自己的位置，卢心舟便不再追问。只是有鲠在喉，也没了闲聊其它的兴致。
路上，卢心舟胃隐隐有些不舒服。
他正在思考是吃坏了东西还是孕期反应，手便被握住了。李岙霖的声音温和却紧张，“不舒服吗？是不是刚才的冷面太凉了？”
其实只是很轻微的感觉，卢心舟觉得自己眉头都没皱一下，也不知道李岙霖怎么发现的。他本想随意搪塞过去，然而方才的委屈还盘踞在心头，话出口时拐了个弯，不止怎的就变成了撒娇似的承认，“不知道，有点恶心。”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卢心舟都不敢相信这虚弱中透着委屈的肉麻声音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若刚才觉得恶心是因为冷面，那现在觉得恶心，可能就是因为他自己了。
“恶心？这么早就开始孕反了？我们去医院看看吧，就算不能开药，也可以问问医生怎么样可以缓解。”大直A不疑有他，只想着有病找医生。
却不知这个病病名为娇，有的人需要一个包包来医治，有的人需要一个抱抱做药引。
“不要了，我想回去休息。”卢心舟头抵着车窗看向窗外，感觉原本只是当个幌子的恶心，被说成真了。
回家后，他去洗手间尝试着吐了几回，每次都只有干呕，呕得脑袋发胀，却还是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是更难受了。心口下面的器官不知在闹什么脾气，叫嚣着要把刚吃下去的冷面往外推。
挣扎许久，卢心舟累得双手几乎要再洗手台上撑不住。他打算先回床上歇一会儿，待会儿再回来继续，便漱了漱口从洗手间出去了。
刚一开门，便迎上正要闯进来的李岙霖。
也不知自己狼狈成了什么模样，李岙霖只看了他一眼，目光便被愧疚填满，仿佛是他害得他想吐又吐不出来似的。
当然，这样说也不无道理，毕竟他肚子里的那枚胚胎，李岙霖也提供了染色体的。
“你哭了？”李岙霖弓着身子侧头看他，自己倒像是要哭了似的。
他随即又问，“怎么了，是不舒服还是我惹你不高兴了？”
卢心舟退回去半步照镜子，心说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他没答话，嘟着脸在床边坐下，“Alpha在易感期，是不是会有很强的独占欲？”
李岙霖一脸怔忡，“啊？怎么忽然……嗯，对。”
卢心舟又道，“Omega在孕期也会这样，这是孕激素导致的。可能是胚胎的自我保护机制吧，母系一方分泌出这样的激素，才能保证他们出生之后享受父系的保护。”
这话编得可谓天衣无缝，就算李岙霖上过生理课，也不会对这种类似Omega间的私话的冷门知识感兴趣，没听过很正常。所以自然是他怎么编，李岙霖怎么信。
卢心舟自认为说得够清楚直接了，李岙霖却还是对着他的脸端详了片刻，才犹疑地问，“你是指今天在东北小馆门口和我说话的那个Omega吗？”
他还知道那是个Omega了！好端端地相互告知第二性别是什么意思？
不待卢心舟答话，李岙霖便自己说了，“不管是不是说她，我都应该告诉你的。如果你只是泛泛地提醒，就当我是自作多情好了。那个Omega一开始可能确实有其他意思，不过我告诉她我有家室了。她就说……”
李岙霖笑了笑，像心里盛着蜜，一不小心就溢了出来似的，“说我们很般配。”
“她真这么说？”卢心舟脱口问道，问完便后悔了。这叫什么话，他仗着怀孕连李岙霖和别人说了什么都要问，已经越了界。人家好言好语地答了，他还表现得不信似的……
可是，看着李岙霖的表情，他又觉得，好像多问一句也可以，好像……
他有这个资格。
不过卢心舟还是赶在李岙霖答话之前就先把话收回去了，“我开玩笑的，这有什么真的假的。”
李岙霖倒很较真，“她确实是这么说的，而且她说的也没毛病吧，我们婚前合过八字、测过信息素匹配指数，不管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
卢心舟心跳不由加速，胸口一阵窒闷，想问李岙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心里又有许多顾虑。怕李岙霖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承认八字和匹配指数结果的意思；也怕Alpha只是说这些话来哄他，他越问，人家就越要编造一堆违心的话来应付他。
心中五味杂陈，卢心舟缓缓提起一口气，却不知哪条神经牵动了脆弱的胃。胃液一阵急促的翻涌，他连站都来不及，便对着脚边昂贵的手工地毯吐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Chapter 12 约会-卢心舟视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