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你》砚之喜

47、第四十八章

　　在英国的日子，林原清很忙，忙到几乎脚不踮记。那些他曾经接触不到的学识一古脑地往脑袋里装，他要不停的消化，再往里面装，越多越好。
　　不过好在，陈暮野在身边。
　　陈暮野在家办公，他要是下班回家，总能有准备好的饭菜，早上起来陈暮野换着花样给他做饭。然后开车送他去医院。
　　有时候难得有一天的假，两个人什么也不做，躺在沙发上看书或者是看电影。有时候看着看着就腻到了一起，似乎怎么也呆不够。有时候开着车去附近的庄园度假，躺在草地上晒晒太阳，干干农活，又是无比自在的一天。
　　林原清肉眼可见地长了肉，见谁都有了笑意。也比平常粘人许多，时刻都要看见陈暮野，晚上下班一分钟也不担误往家赶。
　　原来爱情是这样美好的。
　　幸好陈暮野来了。幸好。
　　当然，林原清也大方地将陈暮野介绍给了同事。
　　——这是我的爱人。林原清当时是这样介绍的。
　　这晚林原清提前结束了工作，没有让陈暮野来接，路过花店的时候，快入冬了，花却开得很好，店主很有心思，每束花都搭配得十分好看。他驻足片刻，看着其中一束花，忽然想起什么。
　　——原来是那样。
　　开完会的陈暮野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了林原清回来的时间了，他去厨房先将咖啡泡好，等他到家刚好能喝。前些日子，林原清忽然想吃酱牛肉，他特意去超市买了一大块，足足五斤呢，上午腌制了两小时，又小火炖煮了两小时。他开了火，复热下。想着林原清肯定是喜欢的，说不定又能讨几个吻呢。
　　门此时响了。
　　陈暮野打开门，笑道：“怎么又忘带钥匙了——”
　　陈暮野的笑容凝在嘴角，瞬间消失。

　　林原清打开门，手里捧着一束开得十分热烈的花，他将花放在柜台上，往里喊了一声：“陈暮野，我回来了。”
　　要是往常，陈暮野不管做什么都得先来门口，甚至在早听到钥匙的转动时，早早等在门口了。但今天连喊了几声也没有出来，林原清才确定不在家。
　　可是桌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厨房里飘着一股酱牛肉的香味儿，林原清打开灶上的锅，一锅刚刚煮好的牛肉正冒着香气。他迫不及待地用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十分香糯。陈暮野的厨艺真是眼见就好了。
　　看来是临时出门的，连灯也没有关。
　　林原清洗了个手，坐在沙发上给陈暮野打电话，电话却在卧室里响起来，他疾步走进卧室，陈暮野的电话放在床头充电。
　　他怔怔地站在门口，忽然冲进隔壁书房。
　　刚来的时候，这一带不安全，总是出现袭人事件。所以陈暮野坚持装了监控。
　　林原清打开监控。
　　监控里有个戴着帽子的女人走到门前，敲了敲门，门很快打开了。陈暮野没有走出来，只隐约听到一句：“怎么是你？”
　　看不清女人的容貌，因为她戴着宽边的帽子，但是看得出十分高挑。
　　“好久不见。”女人说的是标准的中国话。
　　陈暮野走出来，顺带关上门，和女人一道离开。
　　林原清愣愣地看着陈暮野和女人离开了监控的范围，一下坐了下来。
　　这个女人是谁？

　　当然，陈暮野做梦都没有想过，能再见到这个女人。他为数不多的记忆里，留给这个女人的并不多。甚至有些模糊。但必竟与自己有血缘关系，加上他百分之七十的容貌都遗传于她，因此一眼看到，便认出来了。
　　他并不想请对方进去他和林原清的家。
　　于是来到了附近的咖啡馆。
　　女人只要了一杯咖啡，而他什么也没有要。他没有什么要和她说的，他也不知道她找到自己的动机。
　　“你爸爸说，你和你朋友来了英国，所以想着这么多年没见，见见也是好的。”女人开口说道。
　　“哦。”陈暮野的目光很冷。陈在君还真是阴魂不散。
　　女人拿出手机，打开，递到陈暮野的面前。
　　那是她和一个英国人的合影，还有一个碧眼男孩。
　　“这是我的现任丈夫，和儿子。已经九岁了，十分聪明。像他父亲。”
　　陈暮野看向她：“我对你的家庭不感兴趣。”
　　“那最好。”女人挑了挑眉，收起手机，声音平静，“你的到来让我很不安，他们并不知道你的存在，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别去找我。”
　　陈暮野很意外，同时觉得很好笑。
　　所有人都以为，他的母亲是陈在君逼走的。而他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也比陈在君好不到哪里去。是她自己选择了那样的婚姻，又强行生下他，她与陈在君之间，唯一的错误就是生下他。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这么认为的。
　　所以在她拖着受伤的身体从医院走出来时，她看着年幼的他，冷冷地说：“你和他们都一样。你是个小畜生。”
　　怎么会有母亲这样形容自己的儿子呢？
　　那般的嫌恶。明明自己为了保护她也受到了伤害，她似乎看不见。她看见的是这个错误，而这个错误是她亲手并且心甘情愿酿成的。
　　过往并不愉快，很苦涩。
　　陈暮野别开眼睛，看向窗外。
　　正是冬天，圣诞节快到了。他应该和林原清过一个难忘的圣诞。
　　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回忆过去。
　　“其实你没出现前，我几乎忘了你的存在。”陈暮野终于说。
　　女人一愣，没想到。
　　她离开前几年，这个儿子总能找到她。不是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就是电话突然打来。她慌不择路地逃往国外。
　　这才是她要的日子。
　　不过，这样正合她意。她原意并不是要看看这个儿子，只是想点一点他，别去找她。
　　他们之间已然没有母子情份。尤其是当门打开时，他站在她面前时，她有一丝恍惚，似乎看到了他亲生父亲。太像了，连眼神也像。
　　女人站起来，露出得体的微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孩子，只有一个。”
　　陈暮野点点头：“我知道。”
　　女人满意地转身即将离开。
　　陈暮野看着女人的背影：“我做错了什么呢？”
　　女人没动。
　　“你痛苦的根源，不是我的错。你的前夫，我的亲生父亲，你真心爱他，且你知道他的选择从来不是你。但是你不甘，且看不起他。将他骗到婚姻里，在婚姻里将他逼到极致，但就是不肯离婚。直到他结束自己的生命。你又带着我去找陈在君，你想利用他的孩子，逼陈在君就范，你想故伎重施，可是陈在君可不是你的第一任丈夫，他心狠手辣，更是恨毒了你逼死他的爱人。当你被陈在君不当人对待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你自己造成的，和我完全没有关系。你现在过上了自己的生活，但是婚姻真的那么圆满吗？”
　　女人猛地转过身，因为愤怒而剧烈喘气。
　　“你……你真是和他很像！”她指着他，那样愤恨，“就连说话的语气。”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双方父母都认定的婚姻，凭什么他可以做主毁婚，居然还拿出他喜欢男人这种拙劣的借口！！真是够恶心的！！！他不要我，居然只要你这个儿子，只要我肯离婚。他不就是想找陈在君那个伪君子吗？那我就让他看看他自己的眼光有多好！所以我找人拍了很多陈在君的照片，哈哈哈。没想到仅仅是一张侧脸与人拥抱的照片就将他打入深渊，就这么自我了断。这些年，我仍然恨极了他！他可以一死了之，而我却带着你，他毁了我一辈子，任什么他的儿子还能毁了我……我找到了陈在君！你父亲真是可怜，爱错了人！那就是个人渣！居然连孩子都可以下手……”
　　陈暮野身体渐渐颤抖，心里翻涌着恶心，扶着桌沿，眼睛充血。
　　“你也是个人渣！居然可以让别人觊觎自己的儿子！而无动于衷，甚至一走了这！如果你现任丈夫知道，该怎么看你呢？你好不容易得来的奢侈生活，是不是即将成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