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林屿道末

13、第 13 章

　　“诶，你来了？”

　　江引走进场馆，杨烨行一边用衣角擦头顶的汗一边朝他跑了过来。看到江引身边人的时候，杨烨行挑了一下眉，“一会儿咱们可以打下。”

　　“我可不行，我不会打篮球，”陈课往后退了一步。

　　“哦。”　杨烨行发出的邀请失败，就没有勉强人家，转头看向江引，“是不是挺突然的，我们差一个人，上次体育课看你打球打得还不错，就打电话问你。”

　　他笑着看向杨烨行，“嗯，挺突然的。”
　　杨烨行伸出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那下次提前约你，就不那么突然了。”

　　江引的视线从杨烨行薄薄的腹肌上收回，杨烨行人长得很高，上次江引在体检表上看到他有183cm。胳膊上的肌肉劲瘦有力，是很完美的身材。

　　陈课觉得很奇怪，他虽然在江引身边久了，但挺少看见江引这么对人说话。

　　他心里确实有些不是滋味，上前拉了一下江引胳膊，让他靠近自己了一些。
　　杨烨行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了。

　　“嗨，江引！”

　　杨烨行走后，张青睐蹬蹬瞪地跑了过来。这人一直有些自来熟，江引习惯了。

　　“你好，张青睐。”

　　张青睐愣了一下，挠头，“你好你好。”

　　杨烨行在一旁和对面的球员聊天，对面的人看起来都像是学生，看起来和杨烨行挺熟的。
　　江引站在这头，听张青睐说了一下情况。

　　“那仨小子是隔壁学校的，一会儿咱们干死他们！”

　　“啊？”

　　张青睐指了一下对面一个头发有些长的男生，把脸凑到江引耳边，“就是他，老是勾搭我老铁，你和他打同一位置，一会儿防死他。”
　　江引茫然地点了一下头。

　　这段时间江引经常被张青睐煽动着一起去小卖部，逐渐形成了三人小团体，江引对张青睐还挺有好感的。最重要的是他发现，张青睐几乎只和杨烨行玩儿，他也只和杨烨行玩，自然就玩儿到一块了。

　　他乖乖地朝张青睐指的地方看过去，发现张青睐指的那个男生长得很好看，也非常的俊秀，头发其实不是很长，刚刚盖过耳朵，皮肤非常白皙。

　　杨烨行在和另一个人说话的时候，他也能凑上去攀着杨烨行的肩膀说两句。

　　嗨呀。

　　江引突然和张青睐有同样的感受，心里不是滋味。

　　张青睐比杨烨行急迫，催促江引赶快热身。

　　江引听到话立马朝坐在休息区的陈课走去，“你要不要先回家，一会儿打完我自己回去？”

　　陈课抱着他的外套，皱了一下眉，有看了一眼杨烨行他们的方向，“不，我等你。”

　　江引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的表情，“哦。”

　　他开始拉伸筋骨，事实上，江引运动细胞很发达，初中的时候曾经是学校排球队的二传，也是篮球队的主力。

　　但是到初三开始他就不打了，学校怕影响他们学习，在校赛的时候就终止了比赛。

　　江引柔软性很好，身高虽然只有一米七九，但协调性很不错，很多人都说他是个很好的苗子。

　　江引热完身之后径直走向了篮球场。抽完签之后，很快他们站好了队形。

　　场内的馆子比室外场地多了几分密闭性。感官被放大，周围人的声音都能听得很清楚。

　　灯光眩晕，几个人打得酣畅淋漓。

　　江引是后卫，防着刚才张青睐叮嘱的那个男生。打篮球是肢体接触的运动，江引和那人差不多高，但技术却肉眼可见地比男生好。

　　“好球！”

　　江引传球给杨烨行，杨烨行手臂上扬，三分进球。

　　“不打了不打了。”男生被防得有些泄气，拍了一把江引的后背，“你是铜墙铁壁吗？”

　　“……”

　　虽然是开玩笑的一掌，男生之间很正常的打闹，但因为江引呆愣的反应，其余的人一下就看了过来。

　　江引其实没什么关系，但是当男生的掌心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的眼神恍惚了一下。

　　“你好可爱啊，”男生跟着他愣了一下，眯了眯笑眼。

　　没人注意到江引手掌的颤抖，江引看着男生伸出右手，“开个玩笑，你好，认识一下，我是隔壁二中的学生陆传江。”

　　江引看向陆传江，在学校，除了陈课，他接触最多的就是杨烨行，从张青睐开始，他发现，杨烨行身边的每个人都很开朗，他们总是向自己表示好感，想要接纳自己。

　　江引伸出右手，和对方短暂地握了一下，“你好，江引。”

　　陆传江松开了江引的手，转头朝人堆喊了一下，“那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烨行，江引挺厉害的，打不过打不过，我要回去洗漱睡觉了。”

　　杨烨行带着其余的人走过来，“那好，下次约。”

　　张青睐一把揽过江引的肩膀，“我没想到，你长得挺秀气，看着也不壮，球打得那么好！”

　　江引歪头靠了一下，学张青睐的语气，“还行吧。”

　　远处的陈课终于没忍住，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怎么了？”江引看向他。

　　陈课看着江引没有说话，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郁闷，“我们回去吧。”

　　汗水打湿了短袖，不能穿外套，江引拿过陈课手里的外套。视线却没有离开一旁站着的杨烨行。

　　从比赛结束开始，杨烨行就没怎么说话。

　　江引想，他是不是太累了，他走到杨烨行的面前，眼睛看向杨烨行，“今天谢谢你。”

　　杨烨行不懂，“谢我什么？”

　　江引没有说话，抿着唇露出了酒窝。

　　杨烨行也笑了，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回去吧，不然晚了。下次提前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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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叫杨烨行的，你和他关系很好吗？”陈课问。
　　“嗯。”
　　江引没有注意到陈课的语气，两个人住在一个小区，并排走在沥青路面上，路灯洋洋洒洒地布满了整条道路。

　　他双眼平时前方，补充道：“他是我同桌。”
　　陈课问：“开学不才一个多月吗？你和你同桌关系这么好？”

　　江引转头看他，停下了脚步，“一个月已经很久了。”
　　“可你和你之前的同桌几学期了，也没见你跟他那么好。”

　　江引愣了一下，好像是。

　　“江引，”两个人走走停停，陈课突然严肃地说：“我觉得你不对。”

　　江引终于皱眉，“哪里不对？”
　　“你和平时太不一样了。”

　　江引沉默地看向陈课，过了好久才问：“和你们不一样吗？”

　　本来今天和医生聊完江引心里挺放松的，虽然他明白，那样的效果都只是一时的，但今天打球的快乐让他把这份轻松延长了一点，知道陈课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才消失。

　　陈课的话让他突然心里很不舒服。身体里那股莫名的力量冲撞着他的身体，让他不自觉地开始消极。

　　“说不上来。”
　　陈课说话一向有头有尾，但今天是他第二次说江引不对，可江引反问他的时候，他一时间说不上来。

　　两个人沉默地看了一阵，江引表情变得有些冷漠，“其实我很好奇，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和别人不一样。”

　　“为什么这么问？”陈课猛地看向他。

　　江引从来没有这个语气说过话，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冷静和不甘，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表情，只是对着陈课说：“因为我觉得你和杨姨一样，把我规定为‘特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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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陈课没有出现在江引家楼下。

　　一开始感觉到不对的是杨姨，做早餐的时候他问了江引好几句。

　　“我去得比较早，陈课可能还在睡。”江引回答她。

　　最近江引都出去得很早，杨姨没有怀疑，江引也没有在说话。

　　身边少了一个人，江引其实有些不习惯，昨晚直到回家，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在路上分道扬镳的时候，谁也没有看谁。

　　其实那句话他早就想问了，一开始他不知道怎么问，他不知道所有郁闷的源头来自于哪里，尽管杨姨和陈课两个对他都很好，陈课是他出生开始就很好的朋友。

　　但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是真的有些伤心。
　　一直以来的情绪好像找到了很好的借口。

　　他曾经在杨烨行那里暴露过自己的弱点，那些不正常的情绪和行为，杨烨行应该也感受到。

　　每次杨烨行看他的眼神里，那一点犹豫之后的洒脱，他都觉得是在包容他。

　　可为什么杨烨行没有把他当做过“特殊的人”呢？

　　他其实很怕自己被划分，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这可能是他心里懦弱的一部分。

　　可陈课一直对他小心翼翼的态度，和特殊对他的关心有些越了界。

　　所以他觉得，陈课好像没有把自己与他归作一类人。

　　兴趣相同的人才能做朋友，性格相同的人会不自觉地走在一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有些讨厌别人对他的小心翼翼。仿佛在不停地强调自己是个精神病。

　　还有十分钟到学校，江引还是给陈课发了信息。

　　是他们常用的一个很有默契的表情，发完他不敢看，直接把手机放到了兜里。

　　学校后街很热闹，买早餐的学生占据了整条街。

　　抬头的时候他正好看见了杨烨行。

　　杨烨行嘴里含着饺子，叫了他一声，“江引。”

　　复学之前，他很久没有被这么打过招呼了，可杨烨行就是这么一个人，做什么事情都很随性。

　　江引朝杨烨行走过去，闻到浓浓醋味的时候又后退了两步。

　　杨烨行笑得很阳光，“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不喜欢吃醋，难道你们吃饺子都不蘸料的吗？”

　　江引拧着鼻子摇了摇头，“不好吃。”

　　杨烨行哈哈笑了两声，把找补的零钱揣进口袋，“走吧，不过老实说，饺子蘸醋真的好吃。”

　　就是这么平常的对话，江引的视线总是跟着杨烨行走。

　　江引突然想起来问：“昨天晚上陆传江加我微信是你推给他的吗？”

　　“嗯！”杨烨行点头，嘴里嚼着口香糖，“他说你球打得很好，想下次约你打球。”
　　“哦，我还以为下次还是你叫我。”

　　“我们有个群，”杨烨行拿出手机点了两下，“推给你了，偶尔会约，只是高三约得少了。”

　　江引没有拿出手机，看着杨烨行，“你们很早就认识吗？”

　　“嗯？”

　　两个人一起走进校门，江引扭头看向杨烨行，“你和陆传江，从以前起关系就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