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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没法说出口的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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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着结果出来的间隙,封鹤也终于从那里头出来。
日光还是如以往那般灼热,空气都因为这样的热度而变得有些扭曲。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一步步走向楼宇遮蔽的缝隙之中。
褴褛衣衫被风吹起,和周围隐秘的荒凉相得益彰。
但好在外面空空荡荡的,他这幅模样也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
日光落在身上,那股焦躁感受又席卷而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划的血肉淋漓的伤口,说不出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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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那屋子里的人等了好一会都没看见人回来,江涉鸿也莫名的有些不安。
他还不知道这反叛军的首领究竟是什么来头,会不会做些什么对封鹤不利的事情。
这样的琢磨不透让他也觉得有些焦躁。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话音未落,手刚触碰到门把手,那扇门就像内侧打开,抬眼就看见一道身影严严实实地堵在那门前。
还没能发酵的情绪一下子又好像风一样飘散了。
江涉鸿看人傻站在门前,不明白这迟钝的活死人脑袋又在琢磨些什么,气呼呼地拉起他的手,把人向里头带。
直到坐在床沿,封鹤依旧一言不发。
没触碰到的另一只手被他背在身后,不论江涉鸿怎么拉扯都不愿意放松。
这下江涉鸿哪还能不明白,说出的话也没带着好气,缓慢地将那连着血肉的布料缓缓撕开。
“我在摄像头里都看见了,躲也没用。”
封鹤只能认命地摊开掌心,让江涉鸿替他上药。
这个伤口比想象的还要更严重,只要再深上那么寸许,就可以看见里头那被包裹的骨头。
‘野鳄如果只是为了测试他能力,也没必要下如此狠手,弄伤了封鹤对他算不上好事。’
‘这其中还会不会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缘由。’
江涉鸿的思绪又转回到那跳出的“没有查询此人的权限”的消息,在脑中试图将这些驳杂的消息联系起来。
可封鹤看不穿他的所思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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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连他受了些擦伤也要冷嘲热讽地说上那么几句的人,今天却只是说了一句那么不痛不痒的话,倒也显得格外沉默…
封鹤的眼睛都快怼到他脸上了,那迟钝的脑子还是没能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那股和自己相似的沐浴液气息靠近,发丝扫在脖颈上,带出些许痒意,让江涉鸿也没办法静下心来。
手上没空,就用头轻轻撞上他下巴把人推远些。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平常因为害怕徒增债务,连睡觉都要离他八丈远的家伙,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
封鹤低着头,将眼皮掀起一点,背微微弓着,高大的身躯蜷缩在那一团阴影里,看上去有些怯怯的。
要是再在身后加条耷拉着的尾巴,就真的很像一只做错事的小狗。
不,要是的话,也应该是大狗……
看来自己说的那句话他根本没听进去,又陷入了那纠结之中。
只能暂时放下那些,轻声宽慰着。
“这又不怪你,你紧张什么?”
江涉鸿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想象不出自己在这个人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明明知道这人不会又什么痛感,替他包扎伤口的动作还是又放缓了些。
其实平常也不是他想说封鹤,只是这个人平日那种拼命三郎似的打法,没有人看了不揪心。
也不是没说过,偏偏这人每次还以为是受了伤会影响到打工还债,他才会说上那么几句。
明明都是借口,
明明都是些虚伪的凶悍,
其中的情绪只能靠这样迂回的方式才能阐明。
他什么时候能明白呢?
江涉鸿剪断纱布末端,拿着医用胶布把人的手缠得像个粽子。
“好了,只要这几天注意着不要沾到水,过一阵子应该也就没事了。”
把手从他身上收回的瞬间,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人倒是先抓住了江涉鸿的手,抬眼对上他视线。
“下次不会这样了。”
对方明显不想接受他这蹩脚的解释,抽了抽手,想把自己从这样的桎梏中抽离。
“你要不是活死人,哪还有这么多下次。”
“总不拿自己当回事……”
封鹤急的站起身,摇头一句句说着“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受伤?还是没有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还是没有让我担心?
他不会找借口,每次说的话都是发自真心,即使迟钝,但那些情绪也都连同着愈合伤口的力量一点点涌进心口。
多少也能体会到那么一点。
他是活死人,不是木头……
“没有不在乎自己。”
因为知道你会在意。
江涉鸿心里涌起难言的酸涩,
“好了,我知道了。”
封鹤摇摇头,
“你不知道,这回不是有意的。”
那下一次呢?你……
宽厚手掌将那手腕圈住,摁在那仍镶嵌着短刀的胸口,眼底的浑浊已经散开好些,露出点澄澈的棕。
他此刻,比任何一个时刻都要诚恳。
“我向你保证。”
在这一瞬,仿佛要穿过那些间隔分离的时间,回到那个在树荫下听操场嬉闹人声的夏天。
那时的他也是急切的握住他的手,贴着心口,说着一模一样的话。
‘骗子……’
掌下是那明明已经不会跳动的心口,江涉鸿还是不可抑制地因为他这样的动作,而像被烫到一般将手缩回。
“快去洗澡吧,一身脏兮兮地也不怕把床弄脏了。”
“好。”
熟悉的语气让人安定,他也不再纠结着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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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比试后,反叛军那头也安生了好一阵子,甚至还寻了个什么借口给封鹤他们小队升了职。
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这不过是为了将他们更好的留在这反叛军内部。
下次的探索安排在了三天后,他们拿着之前奖励的积分去采买。
碰到了一个说熟悉,但也算不上多么熟悉的人。
孙二比之前看到的那会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手上没了扳指,只能无措的摆在身侧。
笑意已经从那张脸上全然地褪去,微眯着的眼里透着些令人不适的阴狠。
说出的话里也带着挑衅。
“你们要是没有我当初换给你们的机会,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
汪岚听到这话就有些站不住了,掩在布料下的手已经摸上了武器。
一开始交换的时候,说好听是礼让,说不好听就是把那送死的机会让给别人。他倒好,见他们得了好处就眼红,在后头做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
上次封鹤被那首领叫去,也就是因为这人在背后打小报告。
他其实只是恶意的中伤,但偏偏还被他说中了些。
这一下子的试探来得凑巧,封鹤那手上的伤口到现在都没见好。
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汪岚没拿枪直接在他身上开两个洞都算得上好的。
封鹤却没体会到其中的弯弯绕绕,还真点头说了句“谢谢”。
这一下子给对面那家伙整不会了,气愤地跺了跺脚,带着后头那几个跟班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想出来的?”
恶人还需恶人磨。
但偏偏封鹤是真心的,他的那些嘲讽一点效果都没,尽数弹回去折磨他自己了。
人果然还是斗不过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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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倒霉的时候就会一直倒霉…
本来没什么响动的反叛军首领又派人来找封鹤,说要对上次弄伤他的事情道歉什么的。
但这次邀请的是他们整支小队,这倒是让江涉鸿觉得稍稍安心了些。
夜晚降临的时分,只剩下首领居住的那栋楼依旧灯火通明。
两人顺着指引一步步向内,推开那扇有些厚重的门,里头只有那张曾在监控中见过的脸,还有一张圆桌。
他坐在主位,抬眼望着走进来的几人,脸上笑意不减。
那一桌子菜看上去还真挺丰盛的,在这个末世里也难得一见,真算是给足了封鹤几人面子。
随意的攀谈上几句,见紧绷气氛丝毫没有松懈的意思,野鳄知道是自己上次做得过了些,倒也不强求。
大家吃着碗里的餐点,空气里一时只剩下餐具碰撞的细碎响声。
在整场宴席将要散场的时候,野鳄却不知道从哪喊来的人,那人拿着瓶看起来就很昂贵的红酒向里头走。
他拿刀将那盖子撬开,斟了两杯在手边,野鳄笑着将一杯递给封鹤,和他碰了碰杯。
“这瓶是我的珍藏,往日都不会拿出来的。”
“祝你们此次探索顺利。”
“谢谢首领。”
在那道注视着自己的凌厉目光中,封鹤也不好拒绝,只能将那酒液一饮而尽。
酒液的醇香在口中逸散,倒还真是瓶好酒,但其中却好像掺带了什么奇怪的气味。
封鹤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在他替其他人斟酒的间隙默不作声地嗅了嗅,确认不是酒里本来就有的味道。
这酒没问题,但是这个杯子里加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