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特效师》诸葛猪

21、从头开始

　　许笺笺张大了口的脸，映在江水甜眼中，渐渐缩小，凝固，隔绝在了世界之外——江水甜进入了系统。

　　“系统，画板，画笔。”

　　“哎。”系统应声，把这些都给江水甜调了出来。

　　江水甜手起笔落，对照着远在系统之外的许笺笺，在画板上一笔一画地勾勒出了她的脸庞。只不过，她在画完脸廓，添加表情之时，用得不是许笺笺现在的样子。

　　她将许笺笺的眉毛拉平，瞪大的眼睛压扁成正常大小，张大的嘴巴还原成微微闭合。最后一笔落下，许笺笺整张脸立即换上了一幅冷心无情之态。

　　填色、建型、渲染一气呵成，最后丰富了下细节，江水甜将这幅无情许笺笺放在画板上，带出了系统，藏在了身后。

　　一出来，许笺笺的话语无缝连接：“要我顶着瓜瓜脸吗？姐姐好这一口？”

　　江水甜故作高深，笑而不语。

　　秋月白无语片刻，转头望了望站在原地岿然不动的路如深：“路仙君怎么看也不像好此道之人。”

　　江水甜点点头：“我说的许瓜瓜，非取其形，乃取其意。”

　　她将藏在身后的画板拿了出来，正对着许笺笺：“看！”

　　“是我！”许笺笺惊奇道，“但我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个表情。”

　　江水甜道：“这样的你，是不是很符合无情二字？”

　　许笺笺端详着：“还真是。”

　　“要做到无情，就要从头开始——无情之人，先要有张无情之脸。你带着这张脸，一定能够拿下那些躲在背后暗中观察的考官。”

　　“就是说，我一路上需要一直维持住这个表情，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能变，让姐姐相信，我真的是个无情之人。”许笺笺兴奋道。

　　见许笺笺十分上道，江水甜倍感欣慰：“是这个意思，但无需辛苦你自行维持，我和师兄可以运用特效，将这张脸固定在你脸上。”

　　说着，江水甜看向秋月白，用眼神做出一个“来活了”的暗示。

　　秋月白却似没有接到暗示，神色微凝：“无情二字的涵义，恐非如此简单。”

　　江水甜道：“就算没有如此简单，我们照着字面意思作答，总也要给我们个鼓励分吧。就是不加，也就只算无功无过，考官们又不会因此给笺笺减分。”

　　见秋月白神色松动，江水甜趁热打铁：“你没看台上那些弟子们各个嘟呼着脸，除了赵扶深外，其他人好像从出生起就没学过怎么笑。要我说，这些弟子都用深来命名，说不定就是因为，宗内以苦大仇深为荣，谁的苦最大，谁的修为便最深呢。”

　　秋月白被这番越来越离谱的话逗得嘴角一抽。

　　江水甜赶紧跟进，递上画板：“既然师兄不反对了，那便有劳您老人家了？”

　　秋月白一手接过画板，一手放出一道光形灵力来。灵力拖着长长的尾巴，先在画板上游了几圈，又在许笺笺脸上转了几转，光彩变换之间，许笺笺的脸变成了一幅清清冷冷的样子。

　　见秋月白把光术玩得这么溜，在二三次元之间转换得如此自如，江水甜惊奇道：“怎么做到的？”

　　“以光之灵力感知画板上的光影效果，再在笺笺脸上还原出来。”

　　秋月白言简意赅，落入江水甜脑中，她却感觉自己的脑浆在被秋月白当浆糊捣。云淡风轻地说着难于登天的事，这不就是在教人画马时“添加一些细节”吗？

　　“变了吗变了吗？”许笺笺急切地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铜镜，惊喜道，“好神奇！”

　　“啊——喔——额——”她试着张大嘴，变换表情说话，可无论发出何种音节，镜子中的她却一直是那副冷清淡漠的样子。

　　她沾沾自喜：“看我这幅样子，是不是与姐姐有些相配了？”

　　她的声音很是欢喜，可面色却仍旧淡漠。眼见这幅音画不同步的场景，江水甜笑眯眯地捧话：“是。”

　　无情脸装配完毕，三人从最远的入口进了山。打眼一看，前方进山之人不过数百人，方才耽搁了一小会儿，江水甜三人便被落在了最后。

　　岭上山峦连绵万里，风光秀丽，草木茂盛，人走在其上，很觉心旷神怡。只是，三人都无暇欣赏风光，只顾埋头行进。赶了半上午路，三人才赶上了人群。

　　茫茫山岭之中，每个人都在赶路，时间一长，彼此之间便拉开了距离。此时的人群远非刚进入时那般密集，人与人之间稀稀落落，不是单人独行，就是三两人并行。走在最前面的人，江水甜甚至已经望不到了。

　　“哎，兄弟。”一个头戴黑色头巾，有些江湖气息的男人走到秋月白身旁套近乎。

　　“何事？”秋月白问。

　　“在下唐高罗，看你一人带着两个弱女子，前行路上，恐怕多少有些吃力，要不要与我们哥几个做个伴？”

　　秋月白道：“谢谢，不用。”

　　唐高罗还不放弃，又看向许笺笺。许笺笺之前重金寻夫，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在场大多数人都认得她，唐高罗也不例外：“许大小姐，我跟你们同路，可以保护你。”

　　“谢谢，不用。”许笺笺面无表情地说出了同秋月白一样的话语。

　　“姑娘？”唐高罗立即转向了旁边的江水甜。

　　“不用，谢谢。”江水甜亦是拒绝。

　　开玩笑，明目张胆拉帮结派，屏幕前的路如深怕不是已经把这位大兄弟拉黑了。

　　“好吧，好吧。”大兄弟摆了摆手，步伐慢了下来，很快便被秋月白拉开了距离。

　　晌午时分，日头渐盛。三人正在热火朝天地赶着路，秋月白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江水甜也跟着停了下来。

　　“先吃午饭吧。”

　　江水甜奇怪地问道：“你不是早已辟谷了吗？”

　　“但你没有。”秋月白淡淡说道。

　　江水甜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她肚子确实饿了。

　　“包里有吃的！”许笺笺从许虎给的包里，搜出了不少糕点，与江水甜分着吃了起来。

　　三人席地而坐，边吃东西边休息，没过多久，看见后方有一大波人浩浩荡荡地走来。

　　为首之人膀大腰圆，有两人分列其左右，其他人跟在后面。才短短半天的时间，这群人俨然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团队。刚才那位套近乎想要拉他们入伙的大兄弟唐高罗也在其列，正是右护法。

　　为首之人似乎想要过来问话，唐高罗附到他头旁，轻声说道：“我先前问过，他们无意入伙。”

　　首领又吐出一个字：“抢。”

　　唐高罗摇了摇头，将声音压得更低：“那个最小的女孩背景很深，还是算了吧。”

　　首领看了看江水甜三人，手臂一挥，撂下他们走了。

　　待他们走后，许笺笺有点担忧地说道：“他们组团抢丝带，手里应该有不少丝带了吧，我们还只有一条。”

　　江水甜深觉有理：“这样下去，我们走得再快，也会被淘汰。不行我们也去抢吧。”

　　秋月白却道：“稍安勿躁，最多明日，丝带自会送上门来。”

　　江水甜很是纳闷，看了眼秋月白，见他正在沉迷卖关子，便没有再问，随他去了。

　　吃完午饭，三人片刻不敢耽误，继续向前走。

　　午后的太阳经过山林的挑筛，变得细碎斑驳，打在人身上，并不觉灼烈。一路走来，不见走兽，不闻嚎叫，偶尔响起的，只有些许鸟鸣。

　　一片寂静中，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极为突兀的躁动。江水甜仔细听了听，里面有打斗声，喊叫声，也有刀剑撞击声，拳打脚踢声。

　　“前方有缠斗，小心为上。”秋月白警惕道。

　　江水甜突然觉得秋月白这道声音似曾相识，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像是低德地图的AI导航语音。

　　三人绕了一点路，但出于赶路考虑，并没有绕很远，远远地仍然能够看见缠斗的人群。江水甜打眼一看，大致能够看出，这是两帮人在争夺丝带，刚才与她三人打了照面的那群人，就是其中一帮。

　　出于香许宗规则限制，他们的争斗并不算激烈，一方占据上风时，并不伤害另一方，只是去抢夺丝带。之所以声音传得远，更多是因为，他们的规模过于庞大，聚集了百十来号人，互相缠斗撕夺，打斗之间，众人脚下原本松软的土地都给他们踩实了。江水甜看了几眼，没有在意，专心向前疾行。

　　突然，她感到手腕一紧。

　　她当即反应过来，这是秋月白抓住了她。没有任何思考，她顺势而下，同样抓住了许笺笺的手。刹那间，秋月白腾空而起，将二人带离了原位置。

　　落地之后，江水甜定睛一看，刚才他们所在的位置，地面开裂，蹭地一声，蹿出了一条巨大的蛇尾，冲天而去。

　　而蛇身主体现身之处，则是人群缠斗之地。方才还在铆足了劲打斗的两拨人，一瞬之间被巨蟒冲撞得四分五裂。倒霉的，不是被当场摔断了脊梁，就是直接被摔至昏迷。幸运捡回一条命的，顾不得再抢夺丝带，四散溃逃起来。

　　好在，蟒蛇许是身体太过巨大，活动有些不便，动作迟缓，给了众人逃跑的时间。

　　江水甜仰头望向离地几百米高的蛇头，如同刚来浅圳的第一天，她看着全市最高的那栋摩天大厦时一般。

　　“这也太大了吧。”许笺笺喊出了此刻江水甜心里的话。

　　江水甜心道不好。笺笺这孩子有点子虎气在身上，面对巨蟒，说话居然连分贝都没收。

　　巨蟒的竖瞳微微一眯，原本仰天的巨头立即调转方向，向着许笺笺而来。

　　江水甜手上一个用力，迅速将许笺笺推了出去。而后，她转身向后，拔腿就跑，快到连秋月白都没来得及拉住她。

　　她前世看过关于蟒蛇的纪录片，知道它们都有一双红外眼，能看到人体内的热量。只有她跑起来，成为蟒蛇眼中的焦点，才能将它攻击的对象从许笺笺转到自己身上。

　　跑着跑着，江水甜头顶一黑，随即，前方有什么东西从天上落了下来。为避免相撞，她停下了脚步。等到站定了，她惊恐地发现，前方落下来的东西，是蛇头。

　　巨蟒从她头顶飞跃而过，现在正低下头来，把那尖细的巨头向后一拧，正面朝着她袭来。

　　近在眼前的限制级画面吓得江水甜目眦尽裂，一瞬间身体僵直，动弹不了。

　　完了，死到临头了。这个念头刚从江水甜脑中蹿出来，她却惊见，蟒蛇僵了一僵，随即，整个身体轰然倒塌。

　　一个身影闪了过来，拉起江水甜跃至一旁，给巨蟒腾出了尸体落脚之处。

　　江水甜感激道：“多谢师兄。笺笺呢？”

　　她四处张望，见一个娇小倩影稳稳地站在蟒蛇身上，即使蟒蛇的巨身正在急速下坠，她的身形却也丝毫不乱。

　　江水甜定睛一看，发现她的另一位救命恩人竟然是……许笺笺？

　　许笺笺自蟒蛇鳞片中拔出剑来，微微一弯膝盖，借着蛇身的弹力，一跃到了江水甜面前：“甜姐姐，没事吧？”

　　江水甜张了好几下嘴，才组织好语言：“方才，是你与秋师兄合力制服了巨蟒吗？”

　　“是啊，要不是甜姐姐将我推开了，我还能更早杀死它呢。”许笺笺发出了没心没肺的笑声，配上她那副无情之脸，又一次音画不同步起来。

　　江水甜心中泪流满面。敢情她刚刚是在教鱼憋气，给鸟插翅，帮貂批皮呢。

　　见江水甜神色有异，许笺笺拍了拍胸脯：“甜姐姐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那便辛苦笺笺了！”江水甜当即换上了一副笑容。身为废灵根，灵力被所有人压制乃是家常便饭，及早适应，多找靠山，方为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