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特效师》诸葛猪

20、道无情

　　侍候在旁的许虎脸色大变：“大小姐，使不得！你们可都是女子。”

　　许笺笺理直气壮：“女子又如何？我这辈子就中意这么一个人，管不得那许多了！”

　　“肃静。”台上，路如深开口。

　　台下，每个人都被激起了一股寒意。人的声音本来是没有温度这个属性的，可路如深却是个例外，仿佛她的声带是一块玄冰，连带着发出的声音都像是寒冰射手吐出的寒冰豌豆。

　　江水甜不由地开始将路如深的这股冷意与秋月白的对比起来。她一开始见到秋月白时，也觉得他冷冷的，可如今看来，他的冷只是伏在体表的一层薄冰，望之遍体生冷，可一近前，冰层即破。而路如深的冷，则是百丈深冰，似是将全天下的火都堆上去也融化不了。

　　路如深号令一出，许笺笺立即紧紧闭上了嘴巴，将路如深的“肃静”二字诠释到最大化。一个从小被宠到大，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个眼巴巴的小学生。看着许笺笺那全然被拿捏住的样子，江水甜心中一阵罪过。

　　人群安静下来后，路如深旁边，一位身着墨蓝圆袍的男子说道：“欢迎大家来参加香许宗弟子选拔试炼，我是微鹂仙尊座下弟子赵扶深，也是本次试炼的副考官。我将辅助主考官，也即我的师姐路如深，完成本次试炼。”

　　这位赵扶深说话时面带礼貌的微笑，虽然眼中并没有连带上笑意，但也没藏着冰雪万年不化的冷意，看起来比路如深平易近人多了。

　　“在入宗选拔开始前，我想先请离一些道友。香许宗修行无情道，入宗之人，需斩断一切尘缘，以崭新的名字与身份立世。因此，心存犹疑之人，奉请尽快离去。送别亲友之人，也请即刻返程。”

　　人群中响起了纷纷私语声，许多人转身向外走去。

　　秋月白问江水甜：“师妹，你是去是留？”

　　江水甜没有回答，转而问许笺笺：“笺笺，我最后问你，真的要进入无情道吗？”

　　“要！”许笺笺的眼睛紧紧黏在台上的路如深身上。

　　许虎惊心动魄地劝道：“大小姐三思啊！你可不能就这么抛下老爷夫人，遁入空门。”

　　许笺笺横了许虎一眼，瞬间封住了他的嘴巴。

　　“唉。”江水甜叹了一口气，转而回秋月白的话，“那我们自然也要留了。帮人帮到底，笺笺变成这样，我们每个人都脱不了干系。”

　　秋月白郑重地点了点头。

　　许笺笺眉开眼笑：“谢谢甜姐姐。”

　　“但，若是你入选了无情道呢？”秋月白又问江水甜。

　　“我选上？”江水甜颇感好笑，“我可不认为，自己与无情道有半点适配度。无情道嘛，顾名思义，无情无心，专于修炼。你看这句话里，有半个字与我相干吗？”

　　“无。”秋月白斩钉截铁道。

　　江水甜收获了认同，满意道：“我根本就不是这块料。倒是师兄你，比我要危险多了。”

　　秋月白却道：“我也不符合无情道的标准。”

　　江水甜没懂，转过头看向秋月白：“怎么说？”

　　秋月白也转过头来，看进江水甜眼中：“在你心中，我是无情之人吗？”

　　他看得专注，眼神好像一只小锤一般，敲向了江水甜胸腔，把她的心脏敲漏了一拍。

　　江水甜攥了攥手，回忆着前世珍藏许久的表情包，把脖子一缩：“嗯……怎么不算呢？”

　　秋月白肩膀悚然一震，不由自主地弹了一弹，直接与江水甜拉开了半尺距离。

　　一旁，许笺笺看向许虎：“许虎，你领着所有的侍卫回家，跟我爹娘说，我加入了香许宗。”

　　许虎在愁眉苦脸之中堆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小姐，要不，让他们去汇报，我和许豹留下来保护你吧？”

　　许笺笺斜了他一眼：“有甜姐姐秋哥哥就够了，你们在这只能添乱。”

　　大小姐的命令违抗不得，许虎只得挠了挠头：“好吧。”

　　他自随身行囊中，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递向江水甜：“江姑娘，大小姐入宗之事，恐怕脱不了上下打点，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许笺笺一巴掌呼到许虎背上：“姐姐不喜欢钱，拿钱堆上去，她会生气的！”

　　江水甜嘴角一抽。这个姐姐，叫的显然不是她。话还没有说上，许笺笺已经给路如深起了专称了。

　　许虎收起钱袋，转手掏出一个大包袱：“小姐平日最爱吃的、最爱用的，都在这里，路上，还请二位多多关照。”

　　“放心吧许大哥，交给我俩。”江水甜接过来包袱，挎到了秋月白身上。

　　许笺笺脸上掠过一丝难为情的红晕，推了推许虎：“好了好了，赶紧走吧。”

　　等许笺笺赶走了许虎和一众随从，人群也散得差不多了。赵扶深扫了一眼台下：“一共留下三万一千九百四十三人。下面，我来宣布规则。此次选拔试炼，名为无情试炼，共分三重关，一为道，二为无，三为情。”

　　无情试炼？江水甜听得满头雾水，台下，许多人也交头接耳起来。

　　江水甜原想，门派选拔应当如现代的入门考试一般，检验的是考生综合素质几何，能否胜任将来的岗位，考查仙术技能或者灵根属性才更为合理。鬼知道无情测试是个什么东西。

　　赵扶深早已预判到了众人的疑惑，解释道：“香许宗与寻常门派选拔弟子之法颇为不同，不唯胜负论。大家除了完成任务之外，无需过度攀比争夺，只需展现出最本真的自己。我们会在这个过程中，考量你们是否适合修炼无情道。”

　　台下有人提问：“怎么考查？难道仙君要跟着我们吗？”

　　赵扶深笑了笑：“无需跟从。舫都乃至整个东舫郡的花草虫木，皆在我们视界之中。你们所过之处，都收于我们眼底。一举一动，皆在我们掌握之中。”

　　“视界是什么？”江水甜悄悄问秋月白。

　　秋月白答：“可以作为视线的一种结界。比如，在花上布了视界，花之所见，即为布界人所见。”

　　江水甜眼前一黑。那不就是说，她在全城大撒逗音镜，帮许笺笺找夫君一事，全程直播给了当事人？

　　可是方才，赵扶深话里话外，半点没有提及他师姐被人画了画像贴在布告栏上，当作夫君寻找之事。

　　罢了罢了，江水甜安慰自己，无情道中人看淡尘世诸事，根本不会在意。

　　“第一重关为道关，试炼地点就在船楼岭。”赵扶深扬手，指向众人身后连绵不断的高山，“三日之内，跨越船楼岭，到达尾舱峰脚下，即为通过。过程中，不可使用轻功，不可乘坐坐骑，只可走路。”

　　江水甜顺着赵扶深所指望去。他们现在地处的舫都，位于东舫郡，是其都城。东舫郡整体地势如同一艘船，主体部分分为三处，一城，一岭，一峰，都以船命名。

　　船首为舫都城，昂扬向东，如同一只龙头。船楼为船楼岭，山脉延绵，人烟稀少，妖兽聚集。船尾则为尾舱峰，高峻挺拔，峰顶常年积雪。

　　众人窃窃私语：

　　“这么远？”

　　“横跨整个东舫郡，三天哪够啊？”

　　“傻了，我连干粮都没带。”

　　“船楼岭妖邪异兽横行，这不要人命嘛。”

　　赵扶深任由台下讨论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无情之道狭窄逼仄，无法容纳太多人，选拔方式自然会严格些。大家放心，我们配套了相关措施，保护大家的安全。”

　　随着赵扶深的话语，路如深手指微动，刹那间，几万条细小的丝带凭空出现在了众人手中。

　　赵扶深道：“我们给每人都分发了一条丝带，途中，大家若有什么困难，只要捏着丝带，大喊三声香许宗，便能够联系上我们。”

　　江水甜摸了摸手中滑溜溜、凉生生的白色丝带，心中暗暗赞许香许宗安保措施到位。

　　秋月白则看着丝带，若有所思：“将人的安全作为试炼重要一环，香许宗行事可谓独特。”

　　“嗯？”江水甜不解，做好安保，不是每个大型赛事举办方必备的吗？

　　“其他门派选拔弟子时，参选之人深入丛林，葬身兽腹，根本不是什么稀罕事，唯独香许宗会动用大量力量去保证人的安危。”

　　江水甜恍然大悟。她差点忘了，这并不是一个法治社会，人命不说如草芥，但也远比不上现世那般珍贵。这种环境下，香许宗的行事风格确实格格不入。

　　赵扶深继续道：“丝带除了呼救之用外，更重要的，是作为通行凭证。船楼岭中道路千万万，香许宗的弟子们早已在路口把守，只准手中丝带多者通过，丝带不足者，即刻淘汰。”

　　此言一出，不少人立马将丝带珍而重之地收到了衣服最里层。丝带多者通过，这便意味着，争抢不可避免。

　　“第一关的规则就是如此。我最后再提醒大家一件事，丝带可以抢夺，但过程中必须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更不可杀人。如有违者，我香许宗会立刻捉拿审讯。”赵扶深的神色如常，声音中却带上一层不容置疑的权威。

　　警告过后，他的声音复归和缓：“第一关现在开始。大家转身，进入船楼岭吧。”

　　众人纷纷转身，向着身后的山岭而去。前方的人急急向前跑，江水甜身在人群中间，想跑也跑不了，只能跟着人流挪步。

　　许笺笺凑到江水甜耳边：“甜姐姐，副考官提到会观察我们是否适合无情道。你知道无情道的考量标准为何吗？”

　　“不知。不过我猜，应该是考查谁更契合无情道，也就是，谁最无情。”

　　许笺笺似懂非懂：“那要如何无情呢？”

　　江水甜脑中浮现出一个想法：“我有一个办法，但目前人流过于密集，不便说话，一会儿等到入口时，我就告诉你。”

　　许笺笺乖乖地点点头，闷声赶起路来。

　　三万人的人群庞大却并不笨重，移动得很快，没过多久，人群便来到了船楼岭脚下。上山的路口大大小小几十个，多数人选择了离他们最近的入口。

　　许笺笺正要跟随人流而去，江水甜拉住她，指向最远处的一个口：“我们去哪个。”

　　“为何？”许笺笺不明白。

　　“既然山道狭窄，那人越少，我们的竞争对手越少，难度自然要小些。”

　　“还是甜姐姐聪明！”

　　快要到达入口时，江水甜停下了脚步：“是时候施行我的妙计了。”

　　“什么什么？”许笺笺胃口被江水甜吊到嘴边上了，急切地问道。

　　江水甜认真说道：“变身许瓜瓜。”

　　“啊？”许笺笺和秋月白同时惊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