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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大皇子崭露锋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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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琴弦崩断的一声,赵珩身形一抖,倏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懿儿……”他嘴中喃喃,步子踉跄地走下台。
在场百官看着皇帝反常的行径,心中惊愕,却不敢多言,皆眼观鼻鼻观心。然而就在此刻,站在角落里的楚玉离却抬头凝视着赵珩,眸子冷冽而敏锐,捕捉着皇帝此刻的一举一动。
赵珩眼色迷离,隐约竟有泪光,他嘴里一直喃喃说着“翊儿”二字,抬手欲摘索贵妃的面纱。
索贵妃听着这称呼,心中却甚是欣喜——她十四岁时,因着索家的权势,一入宫便被封为懿妃,“懿”乃是皇帝亲赐,平日总喜欢称她为“懿儿”。那时候她年轻美貌,独得专宠。多年过去,她早已升至皇贵妃,皇帝的宠爱却也日益衰落,这称呼已久久不被提及。怎料一过经年,皇帝竟会在此刻再次唤她这称呼来。
索贵妃觉得,今日一曲的目的,怕是快要达到了。
她十分自信地任由皇帝摘下自己的面纱,嘴角难掩上扬的微笑。
然而皇帝看清她面容后,却立刻变了脸色。
他看见的是一张精心保养过的,涂了厚厚的粉脂,不输少女的皮肤与妆容,但眼尾隐暗的细纹却暴露了她真实的衰老。
“怎么是你!”
五分失望,五分恼怒,皇帝立刻皱起眉来,将目光移至古琴上,“你弄断了琴弦?”
“陛下恕罪……”容贵妃顿时脸色煞白,慌张道:“臣妾也不知为何,为何琴弦……会忽然断了……”
“这是先妃的古琴,谁准你碰的?”赵珩不知为何忽起了怒火,将手中白纱甩在地上。
“臣妾不是有意的!求陛下开恩……”这话实在出乎意料,索贵妃忙站起来预备行谢罪礼,却忽的大叫起来,只因她发现自己的手指全变黑了!
“我的手!”她的指甲不知何时已经全黑,手指关节逐渐觉得又搔又痛,如被毒蜂蛰蚀。
身边不知谁又喊了一声,“娘娘,您的脸好像也开始变黑了!”
索贵妃慌乱地又去摸自己的脸,果然感觉脸上也逐渐有了瘙痛之感。
看着那张肿胀发黑的脸,皇帝嫌弃,道:“请太医,把贵妃送下去医治。”
他却依旧可惜那琴,惋惜地伸手欲摸已断的琴弦,大皇子忙道:“父皇小心,琴弦上只怕有毒!”
这话点醒了皇帝,他怒挥衣袖,“混账!是哪个歹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情!给朕彻查!查出来定要他碎尸万段!”
人群中的沈婉君心突突直跳——不会查出来吧?
“一个一个搜查!”
沈婉君看搜查的人是武德司的暗卫,心里放心一些,却依旧忐忑——她还真没想到,皇帝会这么大反应。
在等待搜查结果的间隙,皇帝又唤来太医,鉴别这琴弦上是否真正有毒,有何种毒。
几位随行的太医围着那琴弦闻闻嗅嗅,一番绞尽脑汁,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太医令张太医道:“回禀陛下,这上面只是涂了些特制的香柏油,问起来似乎是北部极寒之地才产的松梓油,但这油无毒无害,按理说并不会使贵妃皮肤瘙痒溃烂……也许毒并不在琴弦上?”
这下子众人都懵了,若琴弦上无毒,那就更是毫无头绪了,该从何处查起?
一刹沉寂,大皇子忽然开口,“请问张太医,不知那松梓油,是否能与某物混合,从而能产生毒性?”
张太医思索片刻,还是摇头,“松梓油本就是西北的稀罕物,医书上记载甚少,下官实在不知。”
“无妨,”大皇子温和道,“那便现场一个一个试。还请父皇准儿臣耽搁一会儿时间。”
赵珩点头同意。
大皇子询问索贵妃身边的侍女红鸢,问母后上场前可曾接触什么东西。
红鸢一件件回忆着,“昨晚新染了芙蓉色的丹蔻,之后又用羊脂膏润了润指甲。今早晨用茉莉花洗了手,涂了些桂岺”露,似乎就没什么了……哦对了,弹琴前,小翠还又给涂了些什么玉脂霜,说是难得的好东西……嗯,统共就是这些了。”
“那便把这些东西一样一样找来,与这琴弦上的松梓油混合,看有无反应。”
东西很快找来,却有一个问题——有无毒效,需要在人皮肤上试过才能看出,谁愿意当试验品?
大皇子却二话不说,将松梓油涂在了自己胳膊上。
张太医忙阻止,“这毒暂时还未得缓解之法,大皇子您是千金之体,万一中了毒,后果不堪设想呀!”
大皇子摇头一笑,“母后遭人算计,我以身试毒,自然理所应当。”
皇帝满意地看一眼大皇子,并未做声。
一个一个试过,却在试到玉脂霜的时候,果然起了反应,小臂上开始瘙痒红肿,凸起了一大块,接着局部亦开始发黑。
张太医忙取出药膏以求缓解,大皇子却毫不在乎,“这毒只再皮下发作,应当于性命无碍,张大人不必过于担心。”
说罢转身,神色转为凌厉,“还不将那婢女小翠带上来!”
小翠被押上来时,满脸是震惊与慌张。
“你为何要给母后涂这玉脂霜,你早知道这膏与松梓油混合后会产生毒性,故意让母后当众难堪是不是?”大皇子一改温和之态,厉声逼问,气场逼人。
小翠早吓得瘫跪在地,“不是的,大皇子冤枉奴婢了!今早奴婢正准备给贵妃准备早饭,刚进厨房,就被人从背后打晕了,一个时辰前才醒来,刚醒来没多久就被人押来了,奴婢从来没给贵妃娘娘用过什么玉脂霜,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武德司的搜查也有了结果,“陛下,我们在皇后娘娘住处发现了两个瓶子,被锁在匣子里藏在柜子最深处,甚是可疑,斗胆呈上来请太医查明是何东西。”
沈婉君眼睛瞪得贼大——其中一个正是那人给她的白瓷瓶!
那白瓷瓶里装的正是松梓油,至于另一个青色玉瓶,根本用不着太医辨别,一打开瓶子,那股独特的香味就弥漫开来。
“这里面装的正是玉脂霜!”
皇后浑身一震,“陛下,有人污蔑陷害!臣妾绝不会做出此事……”
赵珩脸色铁青,意识到百官还看着,此刻也顾不得别的了,一心只想着,自己的面子真是丢尽了!毕竟,,上官家的人、索家的人都在场,他不好发作,只能压着怒火安抚道:“朕知道,皇后莫慌,待朕查清,定不冤枉一人。”
他心道:家丑不外扬,这平日里这些婆娘们明争暗斗也就罢了,今日竟然闹到前朝来了,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下次果然不能把皇后和贵妃一起带来围猎!真是烦心!
大皇子倒是反应极快,知道事情闹到这一步,最左右为难的是陛下,便立刻朝小翠呵斥:“好你个心肠歹毒的奴婢,事到如今你还狡辩吗?一切都是你策划的是不是?”
“奴婢冤枉……奴婢真的是被人打晕了……”
“你说你被人打晕了,有什么证据吗?你给母后涂玉脂霜时那么多婢女下人都在场,但不成他们都瞎了眼,还是今天一整天所有人见到的都不是你吗?难不成大白天还闹鬼了?扯谎也不编的像样些!——来人,还不将这贱婢拖去严刑拷打!”
侍卫架着那婢女往外拖,小翠声嘶力竭,不顾一切哭喊:“奴婢冤枉!不是我做的……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救我!”
皇后后背一颤,一个眼神过去,身旁下人立刻下去堵住了小翠的嘴,合力将她拖了下去。
皇帝看了一眼皇后,没有做声。皇后脸色青了又白,嘴角一扯,想为自己辩解,却不知如何开口。
幸好此刻大皇子开口打破了尴尬,“这疯婢,临死瞎喊什么,陷害母后不说,还要诬陷皇额娘,实在死不足惜。还请父皇下令,将这奴婢直接杖毙。”
皇帝点头准了,也算是当众有了个了结。
“今日多亏了大皇子,这案子才解决的这样快,不愧被百姓称为‘贤王’‘睿王’,孝心可嘉,机敏可赞,朕有这般优秀的儿子,实在欣慰。”
大皇子谦卑躬身,“父皇过誉,能为父皇分忧,是我等做儿臣的本分。”
皇帝满意一点头。他自知今日之事绝不简单,但不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后宫那些腌臜事都显露出来,草草结束了晚宴,便臭着脸回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