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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十六章 ...

  •   第十六章

      只听外边一阵厮杀之声骤起,众人正自看那匾额上箭矢,却忽的自远处传来个声音道:“……里边的人听着,皇上有命,今日陆家庄中人俱是乱臣贼子一党,勾结蛮人祸乱朝野……在下奉天承运,上受皇恩,便要将之一并捉拿……恕在下此番先划下道儿来,庄中之人,自己老实出来的,可免一死,拒不服令的,杀无赦!”
      这声音似是极远,又似极近,恍若隔了千山万水,又似乎近在眼前,飘飘忽忽中却清晰无比,众人听罢赫然变色,只因这说话之人内力却也端的深厚,实是不可小觑了。

      他这话一出,众人惊骇之余却是莫名,本是个好好的“逐蛮盟会”,如今却怎成了勾结蛮人,祸乱朝野了?这乱臣贼子一言,又要从何说起?实是劈头盖脸一片糊涂账。
      只听那声音言罢,顿了顿,又道:“……在下现时数十个数,若是想出来束手就擒的,这时便快快出来……待过了这数,那可说不得,要叫里边的诸位见血了!”

      他话方言罢,荆琳面上便已不愉,蹙眉看着外边倒了一地的蒙面之人。
      然她尚未言语,那边陆贯一便气得脸色铁青,双手微抖,再忍不得,一下猛地站起,朝着厅门边走去,便走边叹道:“……你……你方才这话,却是哪里来的妖言?你且说说看,这里哪一个是犯了王法的?我等办的乃是‘逐蛮盟会’,又有哪一个是会去勾结蛮人?唉……这等无凭无据之言,阁下怎能这般轻易出口,可不是要叫天下有识之士寒心了……”

      陆贯一立于厅门边,扬声道:“在下今日便要讨个说法,究竟这是何来的欲加之罪?”
      众人闻言皆是悲愤不已,齐声喊着,然厅外那人却似是满不在乎地道:“……皇上有旨,违令者斩,在下也不多言了,先前那十数之说尚存,诸位好好想想吧!”

      陆贯一听得脸色惨白,大呼冤枉,荆琳却是微微冷笑,偏头对厅外一众蒙面人一摆手,那一众人立时便伏于庄中各处,只待一会儿“铁血骠骑”进来,便要杀他个措手不及。
      那边厅中慕容温故持剑而立,皱眉看着陆贯一,微叹口气,双目中已是淡然一片,轻声道:“……只叹素来圣朝晚期,便是天潢贵胄草菅人命……世事皆是如此,如今他欺上门来,要给我等添上这一条罪名,却也不能束手就擒了……”此时任是何等凶险,她也是能沉着以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伤心一剑”练到此时,方是真入了境。
      江隐便在一旁半蹲半坐着,闻言笑道:“哼,你道那皇帝老儿安的什么心思?我看却只怕与这里诸位一般,想着那物事也未可知!”

      众人还待再言语时,只听外边那声音已缓缓地道:“一!”
      此时厅中人俱是一愣,未成想那人竟当真数了起来,一时很有些人手足无措,一会儿想立时出去束手就擒,一会儿又觉咽不下这口气,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高台上慕容世家处,慕容无素自林源进来后,便一直端坐椅中,那黑衣男子却急道:“二弟,你怎能还这般清闲……那‘铁血骠骑’只怕也不是好相与的吧,却要如何认是好!”
      他来回踱着步,走到慕容无素面前,沉声道:“……今日闹到这地步,竟连皇室也牵扯了出来,却是个无头无尾的糊涂案,也不知是哪个没眼力见的,竟欺到了我们头上……”

      慕容无素却慢悠悠地朝下边看了眼,见陈昭绾与林源并肩而立,两人宽大袍袖盖住双手,想来定是于袖下紧紧交握,一时不由胸中郁郁,一口浊气呼之不出。
      他又转头看向慕容温故那边,却见那江隐一脸不屑地蹲坐一旁,眼角却时不时瞥向慕容温故,慕容无素本是不喜这个妹子,马家堡后方稍有些和缓,如今见了,却不知为何心中一松,轻笑一声,道:“…小妹也到了年纪,该找个如意郎君了……”

      那黑衣男子闻言,猛地转头看向他,连连跺足道:“唉……现在是谈这事的时候吗?小妹配给何人,爹爹早已心中有决,可若是今日性命不保,难道还有来日了?”
      慕容无素却不理睬他,自顾自地看着下边,喃喃自语般道:“……世间何来‘如意’二字?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入红尘,又哪里能看破红尘……”
      他看向陈昭绾那边,只觉这人竟较之先前所见清减了些,想来是这几年过得不甚自在,面容脱了些稚气,多了份坚忍,眉眼不如当日柔和,却自多了分冷清,整个人拉长了点儿,更衬得消瘦。

      慕容无素微叹口气,轻声对黑衣男子道:“……大哥,‘绝情断念丹’可是在你这儿?爹爹上回将一整瓶给了你,你今日身边却带有多少?”
      那人一愣,跟着便是面色数变,此人虽是胸无大才,比不得慕容无素与慕容温故,然究竟是慕容世家之子,心思少不了,他名为慕容无全,倒也当真是无一处全的,俱是半吊子,做了个百儿八十的便算不错,断不能如他两个兄妹般干净果决。
      只见慕容无全闻言,先是惨白了脸,跟着又犹豫道:“这…这……当真是要如此了?”

      慕容无素似笑非笑地道:“则依大哥之见,又该当如何呢?”
      他转头瞥了慕容无全一眼,见他仍是犹豫不决,只得叹道:“大哥,你却是要等着那‘修罗使’来救吗?唉……那‘修罗使’是何等样的,你我还不知吗,莫要说是今日这情势了,便是平日里,爹爹也教导过我们,此时怎能这般掉以轻心……纵是我先前有那一说,也只不过是盼着多个岂念,便是他们不来,则我们便坐以待毙吗?”
      他一句句皆是命中要害,字字珠玑,慕容无全立时低头不语。

      慕容无素接着道:“大哥细想,如今便只得‘绝情断念丹’能为我等所用,更有别家会来相助否?那些‘云使’,‘墨使’,平日里养着,可不是便该在这时候派上用场吗?”
      慕容无全略一沉吟,便咬牙道:“得多少人?我这处‘绝情断念丹’也是有限……”
      慕容无素伸出一手比了比,慕容无全心中一颤,犹豫着道:“……五个?”
      那边慕容无素看他一眼,笑道:“五个?呵呵……须得十倍才是!”

      却说他两人计较之时,那外边“铁血骠骑”之人却是不断数着,众人皆是犹豫不决,已有几人面现难色,不时朝厅门边看去。
      然那边荆琳正俏生生立着,嘴角微挑,巧笑倩兮,看来不甚在意,却是素手微张,蓄势待发,隐隐撇着厅中众人,大有敢出去便将之立毙掌下之意。
      此时那人已是数到了九,厅中满满的人,此时却一片寂静,竟是无一人出声,无一人喊叫,有不少人面色惨白,更有人满脸通红,尚有数人惊魂未定,此时却茫茫然不知出了何事。

      只听外边那声音顿了顿,拖得长长地道:“…十……”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便只听那人叹道:“…诸位,竟是都不愿出来吗……”
      这话方言罢,只听有“呲呲”之声无数,众人尚在犹豫之间,便只见铺天盖地一片乌光,这深沉墨色竟要将白茫茫飞雪压住,赫然穿破数道飓风屏障,直直朝着这边而来!
      那箭矢破空声不断,似鬼哭狼嚎,似阴间招魂,带着诸般戾气,狠狠穿透陆家庄——
      精铁箭矢非是等闲,竟自屋顶斜上,两边窗纸中直入,一瞬便到了眼前!

      林源一声冷笑,把陈昭绾拉到身后,右脚猛的一挑边上桌案,将之斜斜挑起,竖着挡于身前,立时只听“咚咚”之声无数,正是数枚箭矢已透窗而入,扎在了桌案之上,根根箭矢俱是乌黑,箭尾带着深红翎毛,乃是“铁血骠骑”之箭,凶悍异常!
      陈昭绾见了一惊,猛地想起纪夕颜,忙道:“哎呀,我那小妹妹可还身无内劲呢!”
      他言罢便拉着林源往厅角处奔走,好在纪夕颜还在那处,未曾动过,见两人奔来,不由欣喜,叫道:“小昭——”
      陈昭绾将她一把拉起,边挡着箭矢边道:“莫怕莫怕,你师门中人可在?”
      林源边替他挡下遗漏箭矢,边瞥了眼纪夕颜,笑道:“哪里来的丫头?”

      陈昭绾五指成爪,一把抓下两枚箭矢,手上转了个向,劲力一吐,将这两枚箭矢朝着来路掷去,他眼力奇准,竟将飞来的两枚箭矢打落,“叮叮当当”地落了一地!
      此时陈昭绾方得了空回道:“……是巧手门人,我们受过袁前辈恩惠,前几日我还得吴前辈赠物,如今也算是渊源颇深,可不能对她不管不顾了……”
      他说着,拉着纪夕颜到了一桌案后边,林源足下一顿,便又震起一张桌案,三人俱是躲于其后,十数枚箭矢猛地自三人头上飞过,呼啸而去!

      那边厅门处正大开着,无遮无挡,十数枚箭矢俱是破空而入——
      荆琳见了面色一变,喝道:“来得好!”
      只见她足下一顿,后跃一步,挥掌而出,一招“胆裂奈何桥”,带着森森冰寒之气席卷,将那厅门震得粉碎,这十数枚箭矢被她掌力所阻,竟如入泥潭,再难往前半寸,箭身片刻间染上层冰霜!
      荆琳轻笑一声,忽的一跃出了厅中,伸手抓向那十数枚箭矢,掌势如飞瀑流泉般,俱是拍击在箭身上,只听“啪嚓”数声连响,那十数枚箭矢便齐齐断做两截,包裹着一层冰霜落在雪地里,这精铁之箭,在荆琳手中竟脆如浮木般易碎!

      慕容温故那边也是危机重重,江隐现时却是只靠纵跃闪避,身边尚有数人身无内劲,也只得躲闪着,毫无反击之力,她不由双眉微蹙,喊道:“诸位且到我身后来——”
      众人只见她沉着不乱,手中剑尖下垂,待那一丛箭矢飞来,一下便右手稍提,猛地将剑顺着手腕之力舞了个圆,恰如当日闻人瞳心打落荆琳银针那般!
      这一招乃是“孔雀开屏”四两拨千斤之术,此时慕容温故用来击落精铁箭矢,倒也恰如其分,且这箭矢哪里及得上荆琳银针可怖,一时竟被她这般击落不少,然终究多如牛虻,一时难以尽善。

      刘全正是使棍的行家,此时遇上飞蝗般的箭矢,他倒也无甚畏惧,只大喝一声,便冲到窗边,见着箭矢便挥棒击落,那一杆长棍舞得风风火火,横打竖劈斜点,以白云盖顶之势直逼精铁箭矢,竟是如张开张大网,将这窗边箭矢俱是罩在其中,未曾露出一支来!
      苦明,普觉等人也是忙着救助边上之人,众人将那桌案竖起,勉强便可抵挡一阵,然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却苦于如今厅中人大多没了内劲,对上这箭矢,却是手无缚鸡之力了。
      方丈苦明与普觉两人虽是忧心不已,却也无法,只得待那药效过了,方能出这困境。

      厅中其余诸人俱是各施绝技,八仙过海,一时混乱中,倒有不少人中了箭,倒地痛呼,更有一下中了要害,立时便咽了气的。
      这回可不比平日江湖对决那般,外边箭矢来得凶猛,且铺天盖地,非一招一式可抵挡的,素来江湖人士便是与官府为二路,互不相干,江湖人不轻易找官府麻烦,官家便时常也半睁半闭着眼,那些杀人放火之事也就过了。
      然如今这一对上,却是天雷地火,誓不罢休之势,然江湖中人终究是各管各事,各行其道,更有门户黑白之分,虽是各人武艺高强,却又哪里能齐心协力了?

      这一班乌合之众,自是比不得外边“铁血骠骑”军令严明,整齐肃穆,眼见一排排箭矢如密雨而下,便有不少人吓破了胆,还未等那箭矢破窗而入,便已先怯了三分,这一退缩,便更是不能心随意转,手上功夫也落了下乘。
      更有心思狡诈之人,竟靠着将身边同伴推至前边抵挡,自己方得以逃生,一时厅中杂乱无章,破口大骂者不少,不消说是联手御敌了,已先自乱了阵脚。
      待这一波箭矢来势稍歇,众人已俱是心中突突地跳个不停,立时便听有人骂道:“妈的!我呸,看来老子今日倒是要死在这鸟地方了!”
      这人臂上已是中了一箭,血流如注,只得单臂抵挡飞来箭矢,甚是凶险。
      边上众人也是心有戚戚焉,然武功稍差些,又或没了内力的,此时险些连自保都不能,哪里还有余豁言语,众人俱是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地击落箭矢,心中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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