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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巧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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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内,小林医士动作小心地为陆安然的伤口换药。
这伤口上的毒奇诡古怪,竟是他前所未见。小林医士暗暗感叹,没想到苏城的稻田里竟有如此毒物,且好巧不巧被这样一位貌美姑娘碰上了……这得是什么样的倒霉运气啊!
小林医士忍不住唉声叹气:
“姑娘如此姿容,如今却……实在太可惜了。”
陆安然垂首不语,看似失落。
见状,穆川更是歉疚得不行。他蹲下身,情不自禁地握着陆安然的手安慰她:
“陆安然,你不要怕。此事因我而起,我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他神色认真地许诺,语气铿锵犹如金石掷地有声。
穆川刚刚在一旁,亲耳听到了小林医士的诊断结果。
他想,姑娘家毁了脸,必定最怕今后错失良人。如此,以后便由他照顾她好了。
下定决心后,穆川惊讶地发现,自己内心对这个想法竟一点都不觉得是负担,反而……有些莫名的期待。
陆安然垂着眼眸对他笑了笑,心里却在想,蔡望津出去有一阵了,穆泽此时应该已经知道了诊断结果,想必会认定她脸上的伤,毁容已成定局。
“太可惜了。”
书房里,穆泽听完蔡望津的禀报,摇头叹息。
姜太医是宫里医术最高明的御医,诸多徒弟中,只有小林医士得到了林太医的真传。
连小林医士都说陆安然脸伤之毒见所未见无从解起,那么陆安然的脸就算是彻底毁了。
庆王府不能有一个毁了容的王妃。毕竟这样的女子,就算再有才华,也注定无法成为母仪天下的典范。
原本穆泽对陆家嫡女这个王妃人选是极为满意的。
一则,陆家的财势可以为他所用;
二则,陆安然的造船才能以后可以帮他改造战船;
再则,陆安然乃商贾之女,出身甚低,不会摆翰京贵女那种架子,令人厌恶。
因为娘亲乃地位卑微的宫人,穆泽心里对高门权贵出身的女子,本能地有一种排斥心理。
如果可以,相比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他更希望自己的王妃是一个能与他并肩战斗携手并进之人。
只是如今,陆家嫡女这个选择是必须要舍弃的了。
换好药,穆泽把陆安然请到了小花厅。
“不知陆小姐登门造访,所为何事?”
穆泽亲自给她斟了茶,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
陆安然看着茶碗里的热汤,笑了:“庆王殿下不是一早就派人来寒舍送礼么?我身为陆家嫡女,自然是要礼尚往来的,否则岂非是不知好歹?”
“哦?那不知陆小姐是要如何礼尚往来呢?”
穆泽转着手里的茶杯,似笑非笑地瞟她一眼。
“听闻殿下有意与我陆家交好,我想,两姓交好最简便快捷的法子无过于……”
“陆小姐!”
不等陆安然说完,穆泽蓦地打断了她。他哈哈一笑:
“陆小姐说笑了,本王确实有意结交陆家,但只是单纯想与陆家结盟,并无陆小姐所说的那种打算。”
“哪种打算?”陆安然佯作不懂地问。
“陆小姐真是个风趣之人。”穆泽眯眼一笑,故作遗憾地叹息道,“只可惜……”
“可惜什么?”陆安然继续装傻。
“可惜本王已经有了意中人。”穆泽眨眨眼睛,冷不防地来了句。
“这样……其实也没关系了。就算王爷有了意中人,这也并不影响,我们还是可以一起……”
“陆安然!”
陆安然原本还想与穆泽再打打机锋,好让他更坚定地打消联姻念头,不料这时穆川突然走了进来。
顿时,花厅内两人视线都齐齐转过来,不明所以地看向穆川。
“那个……小林医士说你的伤口以后天天都要换药,才能防止毒性蔓延,你……你别忘了。”
陆安然点点头:“哦。”
两人继续看着穆川,等他说下文。
穆川……没有下文了。
他刚刚就是听小林医士说完医嘱,然后过来想等陆安然一起走。
岂料一走近门口就听到什么“意中人”“两姓之好”之类似是而非的言语,他一急……就冲了进来。
此时看二哥和陆安然俱是十分正经的脸色,穆川顿觉无比尴尬——
“你们……继续聊,我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急急慌慌地退了出去。
“九弟看来对你有一些特别啊,陆安然。”穆泽望着穆川的身影,沉吟道。
陆安然并不搭茬,而是道:“殿下,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穆泽顿觉牙疼——
这个陆安然……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老是想往联姻话题扯……他都婉拒成这样了,她难道就没有看出来?!
“王爷刚刚说到您有了意中人,我想说,这并没有关系。”
陆安然慢慢把她之前的话说完整了——
“毕竟王爷有没有意中人,这都不影响我们一起合作共谋发展啊。”
此言一出,穆泽愕住了。
他干干地笑了下:“陆小姐刚刚要说的,就是这个?”
“是啊。”陆安然一脸无辜,“王爷需要陆家的财,陆家想借庆王府的势,这岂非一桩各取所需、互利互惠的好买卖?”
“所以陆小姐的意思是,陆家同意与庆王府结盟。”顿了顿,穆泽忍不住强调道,“单纯的结盟?”
“是啊。”陆安然一脸诚恳认真地点头。
穆泽:“……”
说半天原来是牛头不对马嘴。
穆泽真是好气又好笑。
“莫非庆王殿下不愿意么?”陆安然明知故问地调侃道。
“没有,陆小姐的提议甚好,本王并无异议。”
穆泽呷了一口茶,掩饰心中尴尬。他定了定神,眨眼间便恢复了一脸正色,沉声道:
“只是本王此前派人与令尊接触时,结果并不如人意。”
“不知陆小姐可有把握说服令尊?”穆泽淡淡地问。
“这个就不劳殿下费心了。”陆安然十分淡定地回了他一个笑容。
“如此,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穆泽端起茶碗,以茶代酒敬了她一杯。
陆安然从容地将杯中茶汤一饮而尽。
直到转身出门,陆安然的唇角才不动声色地扬了一下,泄露出心底得逞的笑意。
只是出了驿馆,看到抱着一叠药包等在门口的穆川,陆安然的笑容蓦然淡了下来。
她摸了摸脸颊,懊恼地想:可惜为了确保穆泽联姻念头不会死灰复燃,她怕是好长一段时间都得顶着这张丑半边的脸去面对穆川了。
果然万事有得必有失啊。
“陆安然,小林医士刚说了让你不能动不动就摸脸,会染上病菌加重伤势的!”
穆川跑过来,一把拍掉陆安然的手,脸色严肃地教训她。
“知道啦。”陆安然没好气地应了声。
实在不想顶着这张丑脸与穆川多呆,她伸手接过穆川手里的一串药包,转身便走。
“你是伤号,这些东西我来拿就行。”
穆川把药包又夺了回去。
拉拉扯扯间,“哐当”一声,一只花样极眼熟的镯子从穆川袖里掉了出来,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最后停在陆安然的脚边。
“咦?”
陆安然瞬间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镂空雕花银丝镯,上面刻着陆安然最熟悉的纹路。
她甚至能清晰记起里面刻着的真挚誓言——
【今夕何夕,得见良人;亲卿爱卿,永不负卿!】
陆安然猛然松开药包,蹲下身捡起镯子,爱惜地擦了擦灰尘,然后习惯性地套在了手腕上,笑容满意地端详。
穆川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看着刻有心意的银镯子套在了陆安然白皙纤细的手腕上,穆川心底仿佛有一朵小花在无声绽放,一点一点的欢喜渐渐扩散整个心田。
但陆安然戴了镯子就起身走人的样子太流氓了,穆川愣了愣,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叫住她:
“你……你戴了我的镯子,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哦,差点忘了。”
陆安然转过右脸,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眸光流转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我戴了你的镯子,你就是我的人了。”
这是什么大歪理?!
穆川万万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
然而,他下意识的回应却是——
“你说真的?”
他又露出那种小狗般可爱又茫然的表情,欢喜的、诚挚的,亮晶晶的眼里仿佛带着满心期待。
陆安然霎时被萌得一塌糊涂。
她不由自主走了回来,凝视着他好看的眼眸,情不自禁道:
“嗯,殿下当真,民女自然就当真。”
穆川便低下头,抿着嘴笑了起来,模样纯情中透出一丝羞涩。
陆安然心都要化了。
这郎情妾意的一幕,远远落入了穆泽的眼中。
他的目光浮现一抹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