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杂谈》暮春小花

32、资本永不眠

　　资本是什么？简单来说就是钱，但这是站在投资人的角度。谁有了足够多的资本，便有了更多的话语权，以及更快速的套利思维。而非投资人的角度则是虽然一无所有，但有自己和能力作为保证，其实也是一种资本。只不过实体经济和物化的资本，都不及虚拟的金融投资资本来得快、准、狠啊。诚然，风险总是和收益相伴，有人笑看风云必有人掩面拭泪，高低起伏之间，资本却总不会真正睡去。

　　比如前些年我偶尔会在这边的展会替一些国内来的老板做临时翻译，他们不是没有雇员在国内替他们做这些具体的工作，但为什么宁愿选择额外聘请我？很简单啊，食宿机票的开销在展会期间都是平时的几倍，还有办签证等手续，外加耽误在国内的工作事宜，何苦来呢？当然，也有一些老板愿意带一两个雇员过来，如果是自己的孩子或亲戚更好，毕竟回国后的很多后续事宜都需要靠雇员来完成。你看看，这不就是一个简单的资本道理吗？老板不需要花时间学习，都知道语言这项技能需要时间和投入，也要靠点天赋，毕竟这个过程太磨人。可老板完全不需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花钱请人就好，自己的精力只需要在大方向大策略和如何降低成本提高利润的大格局上才是王道。普通乃至中产家庭出来的孩子如我，便在书山题海和无数考试之后才能面前披荆斩棘杀出一条生路，然后为这些老板干活，赚取固定的工资，期盼退休时候的收入能维持一点体面的生活。老板的孩子们呢？选择很多啊，可以出国留学镀金回家继承衣钵；也可以选择躺平找个体面稳定的工作，无论收支是否平衡；又或者从事自己真正喜欢的职业，无论收入多少，反正家业足够这辈子花销。试错的成本当然有，但是不要紧，只要不是高风险且易成瘾的那些，大抵是可以多尝试的。眼界、性格和行为自然会不一样，但生育的本质不就是这样吗？犹如接力赛跑，父辈跑得猛一些，儿孙就可以选择轻松一些还能看看风景，反之则需要抽几鞭子埋头冲刺。毕竟，人大体是有欲望和追求上进的，若水不是因为地心引力，也会保持向上喷涌吧？

　　钱是个好东西，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算大问题。可是钱又不是万能的，时运和机遇还真不是有钱就能改变的，要知道个体在大趋势的洪流下不过是一粒尘埃。能扭转乾坤的人少之又少，且其中多少也有偶然因素存在。娱乐圈恰好放大了这种前提因素，相伴的还有收入的层次差别。这当然成为吸引很多前赴后继投身其中的预备艺人们，虽然其中不乏真正的爱好者。《爱好者》是我中学时候一本系列教辅的名字，名字真的有些讽刺。因为无论是否真的喜欢那门学科，我都得做完左右学科《爱好者》上面的习题，还会因为不能会做所有的习题而偷偷抹泪。我是真的爱好它们吗？我是没有选择啊。因为文体方面没有天分和资本，技工方面没有体能和保障，随大流便是一个普通家庭孩子的最优选择。体育的职业生涯短暂竞争激烈，基本是在天赋和生理的基础上，拼的是坚持和拼搏，局限大，所以当初我妈很支持我爸加强我的学习管理，策略满分。而娱乐圈的职业生涯随时充满变数，影响的因素很多也很细小，但有时候效用又特别高，付出不一定有收获，就算有也不一定成比例。这一切都注定了这个赌局挺大，不是人人都能轻易玩转的。

　　逐利的资本嗅觉很灵敏，就算没有，也会聘用预判能力高的人来投资下注。所以无论是在虚拟还是实体市场上，除了资本持有者，全都是工具，无非是工具质量的区别，这通过工资、奖金、分红等悉数区别开来。娱乐偶像市场上的艺人们就是一个个工具，有的是高杠杆有的是扶不起的阿斗，但在资本眼里最初它们都没有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有的工具寿命长，工具持有者愿意投资保养，其他的在有效期内没有什么效用就弃之。我们能看到的不过是众多工具里极少数的部分，还有很多工具根本没来得及派上用场就被当作废品贱卖了。唯一有点让人觉得窒息的是，现在资本选择的工具，无论是否真的被市场认可，最终都会由资本来决定其去留和周期。只要资本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观众而已。而且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观众会不断降低自己的审美和要求，突然有一天发现被资本选中的幸运工具，其实也还可以。包括背后有无数滤镜和剪辑的短视频，观众碎片时间的无聊被解救，视频博主数据流量的需求被满足，真是双赢的和谐局面。至于谁想要的自由早被拿捏，谁想要的事实早被重塑，仅此而已。

　　如何让自己成为不过时的锋利工具是一生都要学习的本领吧，不怕自己的价值高低，该怕的是自己对别人没有价值，那这就真的是一个死局了。在这个问题上，我一直很佩服我父母和丹哥。他们有相似也有不同，比如我爸和丹哥智商高都很理性，他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为此付出什么，想清楚后就埋头苦干不轻易手外界干扰。别人的不重要和非决定性的评论都是一个屁，让它放完就好。他们内心很坚定的底气是自己的能力和持有，自己就是一个强有力的资本，不会轻易被人收割和左右。而且他们很少轻易求人，基本都是自己的问题独立面对，也很少在人前抱怨，因为他们知道人生就是很多问题组成的旅程，出现问题后解决问题就好，而不是纠结于问题的原因和无数种如果的假定。他们是理性的实干家，也是不人云亦云的唯物主义者。我妈开局也很不顺，但她积极向上虽然有时候也很悲观，但整个过程中她选择努力往前，虽然也会感性但更多的是脚踏实地干事情，所以苦尽甘来的她幸福感很高。遇到的那么多人里，他们三个虽然不是大家眼中大富大贵的成功人士，但在他们身上我学到了生活里最简单和易实践的宝贵经验，他们肯定是资本眼中相对较好的工具。

　　知世故而不世故，看透而不看破，是他们的智慧。面对困难和挫折会难受，但之后就是努力解决和平衡，这才是王道。既然自己没有可以逐利的资本，那就让自己成为资本强有力的工具，两全其美岂不美哉？当然如果能把自己变为资本，最后晋升为资本持有者，那是更高级的突破和实现，虽然比例很小，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毕竟，“求上得中，求中得下 ，求下而不得”说的就是人尽其事，剩余的就交给运数，但好运爆棚的人和事本就有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