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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忆② ...
*忆②*
夏识意以省状元的身份,收到了穗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并且因为对方给他开出了极高的奖学金、学杂费全免,夏识意最终是进入了穗城大学。
他没有把方识的表白放在心上,甚至不觉得他们以后还会有交集。
尤其他听说了方识要回旧江了。
那种地方,夏识意是知道一点的。
国际级的金融中心,真正寸土寸金的地方。
据说某个很出名的明星,在那儿的房产都只有九十几平。
夏识意住学校宿舍,是混寝。
只有他一个计算机专业的,剩下的一个是金融的,一个是新闻的,还有一个学的心理学。
室友们不能说是很好的人,但也不能说坏,总之就是还可以。
因为穗城大学的学生会有一定含金量,所以夏识意加入了学生会。
就军训后开学忙忙碌碌一个月,他意外地在金融专业的室友嘴里听见了方识的名字。
“靠!!!旧江天要变了!!!”
他这一声吼,直接惹来了新闻室友的一本书:“都说了我在练普通话,你个扑街故意的?”
金融室友:“不是!你自己看今天的财经新闻!旧江才兴会当家出事了,夫妻俩车祸身亡…最近才兴会风雨飘摇的,这紧要关头掌权人还出事了,那要么是阴谋,要么是天意。就看是不是方识接手才兴会了。”
另一个心理学完全不懂:“什么什么啊?”
金融室友一摆手,一拍案,就跟他讲了起来:“你知道才兴会吗?”
心理学室友茫然摇头。
金融室友嗐了声:“也是,那毕竟是大佬的世界,离我们这些凡人太遥远。”
他说:“才兴会,旧江第一社团,以前是那种道上的,而且黑的白的都做,在扫黑除恶的时候,抓了几批进去,他们社团都没因此倒掉。现在具体够不够白,我不知道,反正听说这几年内斗很厉害,就方识,才兴会太子爷,听说他小学的时候就遭遇了几次枪战,从小在暗杀明杀中长大的男人……”
“这么夸张?”心理学室友狐疑地看着他:“你看的假新闻吧?”
“你别管真假啊,旧江那种地方,说不定人生活得真的跟小说一样呢?”
金融室友给了他一个手势:“别打断我,让我继续说。”
“说说说。”
“才兴会现在当家的是方识的父母,和警方走得近,才兴会呢,就有些人不乐意。”他继续道:“所以会不会朝他们下手,谁也不知道。这事是不是阴谋,也得方识上位才能查。这要是才兴会别的人掌权了,恐怕就真的只是意外了。”
“他上位很麻烦?”
“那当然!”
金融室友说:“他今年也才二十吧,一个二十岁的人,想要让一帮要么是坐过牢的,要么是在生意场上混迹了几十年的人俯首称臣,你说难不难?”
新闻室友也参与了进来:“而且我听说方识管得严,支持他的人少,所以肯定是很难的。”
他们聊得火热,一旁的夏识意将卷子翻到另一面,继续做题,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一样。
之后方识的父母的葬礼,也被人录了放到了网络上。
他的三个室友正好就在寝室里看,他路过接水,不可避免地瞥见。
场面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拍什么玛丽苏电视剧。
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怎么,方识的侧脸也在屏幕上一晃而过。
分外冷峻,像是刚出鞘的宝刀,和他印象中那个直勾勾盯着他、与他表白时显得有些局促的人仿佛是两个。
这一眼并没有在夏识意心里留下什么。
之后他又听室友说方识成为了才兴会的主事人、才兴会有人立案调查了……对于夏识意而言,这些话题就和他们平时讨论哪个食堂阿姨打菜总是打很少是一样的,没有什么特殊的。
他也从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期中考试过后,学生会安排起了校运会和篮球赛。
篮球赛是那种会和别校的切磋交流的,夏识意被分在了安排篮球赛的那个团队里,见到了来打比赛的方识。
他见到方识时,还没想过什么。
但在他带着旧江大学的篮球队到了给他们安排的休息室后出去,方识也跟着出来,在空荡的走廊喊住了他,夏识意问他怎么了,他没说怎么了,只说:“我很早就想来找你,但是家里出了事,不好直接来,所以只能迂回着以篮球赛的名义来找你。”
这一句话,就叫夏识意明白了,方识还没有放弃。
所以夏识意淡淡看着他:“这都与我无关。”
没有必要和他说,因为他不在意。
他径直转身离开,微微幽暗的走廊狭长,夏识意的步伐却很坚定,没有丝毫要回头的意思,甚至在侧身转角离去时,他都没有用余光去瞥一眼还钉在原地的人。
他如此的决绝,却没有让方识这样的贵公子尴尬恼怒退却。
后来的篮球赛,方识并没有上场。
但夏识意作为负责人,很清楚坐在替补席上的方识一直在盯着自己。
那熟悉的视线感从他的记忆里被翻了出来,提醒着他什么。
之后夏识意再见到方识,是寒假,年节那天。
方识是上午敲的他家的门,当时夏识意还以为是收债的来跟他打声招呼,没想到门一开,看见的就是穿着薄款黑色长风衣的方识。
他已经彻底抽条完了,那样高大的身形立在狭窄老旧的楼道,显得格格不入又委屈。
这种地方,不该是方识这样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我很贵”的人来的。
除非他是亲自来勘察地段,准备买下这里。
夏识意没有开外面那张铁栏杆的门,只和他隔着那张门相望,语气漠然:“有事?”
“……春节快乐。”方识说:“我来找你过年。”
夏识意:“?”
他皱了下眉,觉得这人有病:“不需要。”
他欲要直接关上门,又听见方识喊了他一声:“十一。”
夏识意微顿,这个小名…是他外婆喊的,他外婆去世后,就没有人这么喊过他了。
方识是怎么知道的,他懒得追究,毕竟不用想也猜得到,才兴会的太子爷,要查一个他这样的凡人,自然有很多手段:“……我和你没有那么熟吧?”
他掀起眼皮看向方识,那双漆黑似琉璃般的眼眸,剔透漂亮,却也格外冰冷:“别乱喊我小名。”
方识垂下眼,好像犯了错被爱人赶出家门,在家门口自我反省的笨拙男人:“对不起。”
他轻声:“我想跟你说…我家里的事我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以后可以经常来找你了。”
“……?”
夏识意真觉得他有病,所以他直接问了:“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脑子需要去看看医生?我说了我拒绝,我不喜欢你,我也不想见到你。”
他甚至无比肯定:“我和你永远都没有可能。”
方识动动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夏识意就直接合上了门,把他后续的话一同拍了回去。
这边是老居民楼了,老得不能再老。
总是说会拆,但又一直没有拆。
到处都脏乱不堪,电线也乱横着,危险得不行。
以前过年这边还有人,但随着经济发展,慢慢地慢慢地,这边都是些租房的,过年不在这过。
所以方识在楼道里待多久也不会有人知道,只有夏识意清楚,方识确确实实在他家门口待了整整一晚。
这边隔音效果不好,所以他有听见方识在外的讲话声,似乎是接了个电话,说了什么,听不清,他也懒得理。
反正夏识意很多年前就不守岁了,到点就睡,以前还有放鞭炮的吵,现在为了环境开始禁这些了,穗城就没人敢放,毕竟谁也不想大过年的进局子。
他第二天一早起来,在阳台上看了看,就见那辆和这里格格不入的连号豪车还停在他家楼下。
这边没有人管停车的,所以方识不能算违章乱停。
夏识意拉开了自家木门,就见方识还在他的门口,也不知道这人晚上是不是回车里睡了,还是在这里站了一晚上,但他不在意:“你是狗皮膏药么?要在这里待多久?”
“…对不起。”
方识轻声:“但我想跟你说一声新年快乐。”
今天初一。
“我听见了。”夏识意的逐客令下得直白:“所以你可以走了吗?”
方识垂眼,想说的话太多,却没有一句能说出来。
他怕夏识意不高兴,怕自己现在不听从夏识意的,会惹得夏识意更加不高兴——他总是弄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才能让夏识意对他假以辞色:“…我就走。”
方识递出一个一看就很厚重的红包:“新年红包。”
夏识意扫了眼,声音更冷:“不需要。”
不过让夏识意意外的是,也不知道是方识聪明还是怎么,没有像高高在上的有钱人,跟他分析他现在需要这笔钱如何如何,被他拒绝后,方识就默默收起了红包,又说了句那下次见,这才离开。
……弄得好像他说什么他都会听一样。
那天晚上,夏识意接了份兼职,他出门的时候,意外发现楼道里坏了几年的声控灯居然好了。
……是方识修的。
他不是傻白甜,都不用想就猜到了是谁的手笔。
之后夏识意见到方识的次数确实多了起来。
尤其是开学以后,几乎每周他都会见到方识两次,一次时间不固定,夏识意推测是看方识的课,另一次是固定周三,夏识意也从中得知了旧江大学的公休日是周三。
只是夏识意没明白他到底想干嘛。
因为方识就远远地看着他,没有到他跟前死缠烂打,弄得全校皆知——这是好事。
可他又总是盯着他,那种视线感笼罩在他身上,夏识意都觉得自己又像高中那样成了习惯。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夏识意也不知道了。
后来修满了学分,夏识意拿了保研的资格,但选择边读研边工作。
大学本科的毕业典礼时,他又看见了方识。
那天除了方识,其实还有个大公司的老板,包括国企也有负责人来招聘。
夏识意在接过了国企递来的offer后,是看见了方识和对方聊了几句的。
他不确定他们说了什么,但他第一次主动找上了方识。
“别想插手我的工作。”
“……我知道。”
方识低声:“你放心,我明白的。”
如果他打招呼,哪怕夏识意有再大的本事,也会招人议论,他只是想确定一下,对方有多欣赏夏识意。
夏识意之后的路好像很顺,毕业的第二天,老房子终于成功拆迁了,但不赔钱,只赔房。
赔的房地段不能说很好,但恰好方便了夏识意通勤,地铁二十分钟就到。而且这种房是不能卖的,夏识意还债的事还是得慢慢来。
只是没想到中间出了点岔子,原先负责收他家债务的那个人还算不错的大哥出了事故,去世了。
但这并不代表夏识意不用还了,只是换了个负责人,夏识意被通知到的第一天,就和对方起了冲突。
对方像是个地痞流氓,不知道怎么找到了他的新住所,上来就拦住了他。
夏识意知道他是收债的:“我们定好了每月十五。”
他声音冷然,总是有人说他这样的性格不适合与人交际——夏识意从小到大就不知道如何低头,属于自己的利益更不会让一分一毫。
好在夏识意工作也是技术为主,技术够牛,别人也不在意你会不会人际交往。
“那是你和老马之前定的,那会儿你年纪小,所以每个月还的少,只让你先还两千意思意思着,你现在大了,成年了,每月只还八千不够。”
他嬉笑:“你现在可还欠了五百六十万。”
夏识意扯了下嘴角,露出了个讥诮的笑:“你来敲诈的是吗?”
他明明已经只剩两百万出头的债务了。
“你一点钱拖这么久,物价在涨的啊大佬,我们不多收点利息,你当我们是慈善机构啊?”
收债的人带来的人看着就不是什么善类,其中一个还不怀好意地盯着他:“其实你要还债也很简单,就你这副皮相,靓啊~要是愿意张开丨腿,要不了几年,别说五百万了,五千万都拿得出手吧哈哈哈哈……”
这人才狂笑,他们背后就倏地冲出个影子,直接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夏识意都很明显地停了下。
这个点夜色很深了,小区里的灯有些幽暗,但他还是看清楚了。
是方识。
这几个人被打了,自然是骂脏然后一拥而上,可没几秒,就全部被方识撂倒在地,起都起不来。
夏识意望着胸膛明显起伏了一下的方识,没有半点被救美了的动容,那双琉璃般的眼眸好似永远不会有半点暖色,比那夜间悬挂的月亮还要幽冷。
方识动了动唇,甚至微微抬手上前了一步。
他似乎是想说什么、做点什么,只是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躺在地上的地痞们骂的脏就破坏了气氛。
方识便转头看向这几个人,视线盯着那个对夏识意出言不逊的,眸光冷冷,深处已经有戾气和杀意在交织着酝酿。
就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的龙,像是被挑衅了的草原之王,一定要做点什么宣示自己的主权与地位,展示自己的威严。
“他还欠你们多少钱?”
“…方先生。”
夏识意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无边的寒意,像是一望无际的冰原:“我不需要你帮我还债。”
这是他父亲欠下的债务。
也是他给自己的期限。
如果让别人还,就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方识的嗓子紧了紧。
他垂在身侧的手也紧紧攥成了拳头,破皮的关节也因此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但夏识意却没有任何的害怕。
他只是用十年如一日的目光望着方识。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手上没有一枚棋子能与才兴会的太子爷抗争,可他不需要任何的棋子,他也不需要落子。
他就是棋盘本身。
是困住方识的棋局。
方识最终松开了手,轻呼出口气,低着嗓音,有些无措:“我…只是想帮你。我不是要你什么东西……我不会借此跟你提要求的,我只是想……”
他只是想他的十一能够活得轻松点。
想他快乐,想他能过点人过的日子。
夏识意垂了垂眼帘,又抬起:“那麻烦方先生帮个忙。”
方识微顿,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声音都有几分急切了:“你说。”
“这笔债我们之前就都说好了,不算利息,给我时间还。如果他们急,我可以加到一个月一万,有多的奖金我就多还一点,但那无缘无故多出来的三百多万,我不可能当冤大头。”
“好。”方识说的不是“我想办法”,而是:“我去办。”
夏识意动动唇,先说了声:“谢谢。”
方识还没有因为自己和夏识意之间的关系好像终于好了点而雀跃起来,又听夏识意淡淡开口:“但是方先生,跟踪我盯我这件事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如果有下一次我一定会报警的。”
说完这话,夏识意就直接转身要走,没想到方识居然跟了一步上来。
他回首,冷冷地看了方识一眼。
“……我送你回去。”
“不用。”
夏识意轻哂,眼里全是讥诮:“方先生不在我身边了,保安就会做事了,不是么?”
方识都跟人动手了,还在监控底下,保安都没有来,那就意味着……要么收钱了,要么这套楼盘就是方识的。
拆迁也和方识有关,不然怎么赔了这么好的房?哪家拆迁赔南北通透、精装修,家具全有的?
这房地产真不赚钱了?
夏识意从一开始就猜到了,他不管,只不过是因为这套房他只是暂住。
方识买那块地,也是他的事,或许是和他有关,但是方识总归是要拿来干什么的。
他只是不能接受方识给他还债;不能接受方识跟他的公司打招呼要公司照顾他,到时候惹得议论纷纷。
别的,方识要给他,他都无所谓。
反正他跟方识说明了,他不会和他在一起。
方识非要周瑜打黄盖,那是他的事。
他从来就不是个好人。
夏识意直白道:“方先生,我有必要跟你说明,你今天就算是把整个才兴会给我,我也不会答应你。”
他不会接受任何人的表白。
所以……
“放弃吧。”
呜呜呜呜呜不知道是我浏览器卡bug了还是晋江又抽了没定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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