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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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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画是何彦松在教室里除去趴在桌子上睡觉以外唯一的乐趣,没了这乐趣他连翻开桌子上这堆书的欲望都没有。
不过画的东西……
突然余光瞥见年高文走过来,他连忙捂住画往桌子边靠了一下。
他不想来来回回被碰到,总的来说就差把“莫挨老子”贴在后背上了。
年高文盯着何彦松,直到坐到座位上才放弃用目光杀死这个人的想法。
他能看到这个人身上熊熊燃烧的嚣张气焰……
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张狂?
他突然又转头看着何彦松。
这人居然在认认真真地趴在桌子上拿着笔?学习呢这是?
……学不学管我屁事!
啧。
“何彦松。”前边的男生转了过来。
何彦松猛地捂住书上的画,瞬间感觉心脏承受了十分严重的打击,“干什么?!”
“你画的……”男生瞪圆了眼睛。
“我操!”何彦松跟男生对瞪着,“你他妈的……看见了?”
“……我……”男生瞪了他好一阵,突然深吸口气扶了下眼镜,“是的。”
“你……!”何彦松一把合上书,张着嘴使劲指着男生。
他手都快戳到男生的鼻尖上了,愣是没说出话来。
男生看了他半晌,又看了看年高文,最后转头看向年高文前边的女生。
何彦松瞬间慌了,咬牙切齿地指着男生,“你要是敢告诉别人我他妈的揍死你!”
“什么?”年高文看了他俩一眼。
何彦松没理会,死死地盯着男生,十分专注地观察着这个人的一举一动。
“没什么,”男生看着年高文,像被命运操控般地笑了笑,“班长您学习吧。”
“哦。”年高文看了一眼何彦松,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拿着点名册站起身从何彦松身后跨过去出了教室后门。
“何彦松,”男生又转了过来,“你画的……真好啊。”
“你可以闭嘴了。”何彦松指了指男生。
“不是啊。”男生抠了抠脸,扶了下眼镜,“我说真的啊。”
何彦松在崩溃的边缘挣扎着,什么都不想说。
“你在练习形体吗?”男生看了眼他的书。
“形体?”何彦松愣了愣,突然感觉不那么崩溃了,“没错。”
“你画的真写实啊,”男生看起来像是接受了,面色没有那么震惊了,“我也学过画画。”
“哦。”何彦松趴到桌上。
“哦对了,我想跟你说来着,结果给忘了。”
“什么事啊?”何彦松打了个哈欠。
“咱俩一块儿值日的时候,你拖地还是我拖地啊?”
“我操!”何彦松坐起身,“就咱俩?”
“不是,”男生看着他,指了教室周围几下,“但是其他都是女生。”
“哦,”何彦松指了指男生,“你站起来我看看。”
“啊?”男生愣了愣,站起身。
“我拖。”何彦松趴回桌上。
“哦。”男生坐回座位上,转过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被他瞪了回去。
年高文去了一趟隔壁班后一路到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的门他就看见杨轩……居然在玩手机。
简直了!
让我点名安排卫生,您坐在这里玩手机?
年高文深吸口气,走过去烦躁地把点名册递给杨轩,“全到。”
“辛苦了。”杨轩接过点名册扔在桌上,继续点着手机。
年高文又深吸口气,往杨轩的手机上瞥了一眼。
他不知道这个人在商量什么国家大事,居然可以作为班主任在开学的第一天连自己班上的点名册看都不看一眼。
聊天框上边的三个字让他莫名地火大一一
小兔子。
“还有何贵干?”杨轩抬头看着他。
“没有。”年高文压着火,想站在这里教育一下这个人。
这位自己班上的班主任,除了教学能力以外没有一丁点班主任的样子。
年高文侧着头在杨轩的脖子上看了几眼一一
还行。
夏天杨轩来上课时脖子上贴着创可贴,一下课人还没出教室呢就给撕了……
那是年高文第一次亲眼见到孙浩说的“草莓”是什么样的。
直到现在他都特别坚定地认为那个“草莓”肯定就是手机里的这个“小兔子”种的!
“诶!”杨轩喊了一声,“回来。”
“怎么了?”年高文简直都想指着鼻子骂人,“干什么?”
“新同学的接待你做得不错啊,看上去完全没有不适应,”杨轩眼神闪过犀利,“大早上睡得那么香。”
“这不是你交待的吗?”年高文深吸口气,走过去靠坐在杨轩的办公桌上。
“你还真别说,我第一次见有人敢坐在你旁边,还睡着,”杨轩笑了笑,“你这威名不保啊?”
没错!
何彦松不光睡着了!
连我也被几个哈欠带着想睡觉!
“你不管就别说,”年高文压着怒火,烦躁地站起身,“别指望我。”
杨轩笑了笑没说话,摆了下手。
年高文冲出办公室往教室走了几步,拐了个方向去了厕所。
他站在水池边浸湿了一只手捋了几下头发,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被气炸了……
拧上水龙头,他走到厕所的门边从兜里摸了根烟叼在嘴里,又摸了摸另一边的兜,抬眼瞅了瞅小便池前的男生,“借个火。”
男生为难地低下头看了一眼,又扭头看着他,“我不抽烟。”
“逗我呢?”年高文烦躁地走到男生身后,插进男生的裤兜摸出打火机,边走边点上烟,把打火机放在水池边。
男生匆忙洗了下手就闪出厕所,连打火机都抛弃了。
厕所门口又走进来了几个人,看见年高文的时候都愣了愣,立马转身往出走。
“别走啊,”年高文弹了下烟灰,把烟叼回嘴里,“别憋坏了,上下楼多麻烦。”
“……不……不了。”几个男生僵硬地笑了几声,推推搡搡地出了厕所,“不憋……不急!”
从厕所出来,年高文快速经过了办公室。
前脚刚走几步后脚就听见有人从办公室出来,他加快脚步闻了闻胳膊。
进到教室后门,他看了一阵墙上的课程表,回到座位上,在桌仓里翻了翻取出本书。
何彦松转头看了他一眼,“下节什么课?”
“数学。”年高文又低下头在桌仓里找着。
“哦。”
“这本。”年高文指尖点了点自己桌上的书。
“哦。”何彦松十分缓慢地坐起身,在桌上的书堆里找着书。
抽出书后,他突然觉得没睡醒不想画画了,于是又郑重地抬着胳膊趴在了书上。
上课铃打完,何彦松听见从旁边传来的一声“起立”。
声音不算大,但闭着眼睛听那声音就像朝他喊的一样。
他抬头扫了一眼周围发现就自己稳稳当当地坐着,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立马站起身……这不符合常理。
我何彦松是这样的人?
坐回座位后何彦松又趴在了桌上,用拳头撑着下巴,眼皮立刻打起架。
这个姿势是他以前上课睡觉专用的,虽然不舒服但被点名的可能性比较小。
趴了一阵后,他还是没睡着……
手疼。
昨天打了太多拳,砸在地上那一拳更疼,关节还肿着,破皮的地方残留着血痂。
手活动时很痛,不过吹的时候倒是很痒,估计是伤到了骨头。
他忍不住又吹了一下,破皮的地方痒,心里也痒痒的,麻酥酥的。
他又吹了好几下,没控制住自己笑了起来。
“好笑吗?!来你上来讲!”
何彦松抬起头瞅了一眼,讲台上的中年男人正盯着他,边吼边挥舞着教鞭……
他记住这人是数学老师后低下了头。
余光察觉到年高文的视线,何彦松扭头发现年高文正在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你看个鸟蛋啊!?”何彦松压着声音。
“嗯,看鸟蛋。”年高文一手撑着下巴侧靠在窗台边,侧着的脸看起来特别有兴致,“你每天上课就干这些?”
“要你管啊!”何彦松气得牙痒痒,“你家住海边吗?”
“我没见过海。”年高文看了看他,移开视线看着黑板。
何彦松张了张嘴,发现无话可说。
他深吸口气,拿起笔随便翻了几页书开始画画。
年高文余光瞥见何彦松又开始学习,不禁惊讶一瞬。
转过头看去,他突然发现这人是左撇子,而且不是在学习,是在……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见一个没有五官的头,这人在画画?
没救了,这人没救了,真的。
何彦松扭头看了他一眼,连忙用手捂住画,下一秒合上了书。
年高文愣了愣,又看向黑板。
这位数学老师是高二的年级主任,说严厉吧,差点意思,说不严厉吧,教鞭会敲在人身上。
反正年高文觉得这个老周比杨轩靠谱多了,适合当班主任。
虽然上课的时候看不出来,但是管理这方面很有一套,而且愿意操心,每次他们班要参加什么大小活动杨轩都不管,都是人家老周在替杨轩张罗……
突然,近在咫尺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年高文猛地扭头,看见何彦松正在吃薯片。
!!!
他怀疑讲台上的老周耳朵间接性地不好使,这一声比刚才何彦松的笑声大多了,老周愣是没反应。
“吃吗?”何彦松把袋子递到他面前,“……挺好吃的。”
年高文愣了愣,看了看何彦松,又看了看薯片,最后看着何彦松不说话。
何彦松看了一眼薯片,又看了一眼他,把薯片收回去放在桌上,拉开拉链从怀里取了一袋新的递给他。
年高文又愣了愣,手就那么伸出去了,伸出去之后还就那么接住了袋子,眼睛还就那么往包装上看了看……牛肉干。
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头又转过去看向何彦松。
何彦松猛地一顿。
此刻他正张着嘴,手里正拿着一片还没来得及往嘴里塞的薯片。
他也看向年高文。
两人对视了十几秒,何彦松把悬在嘴边的薯片塞回袋子里放到了年高文桌上。
年高文看着桌上的两袋零食,莫名其妙地愣了半天,然后莫名其妙地又转过头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何彦松。
什么情况?
此刻年高文脑海里只有飘着的问号和薯片,毫无思考能力。
他拿起薯片袋用力一捏,趴在桌上侧着头抖着袋子往嘴里倒。
真爽。
这种爽不是来源于薯片本身的爽,而是一直以来他有什么好吃的就全给了年承旭,无论年承旭喜不喜欢吃。
现在居然会有人全部给他……
有种莫名的……感动。
下课铃响后,何彦松缓慢地坐起身,打了个哈欠看着年高文,“厕所在哪?”
“出门左拐一直走。”
“哦。”何彦松在兜里摸了几下,愣了愣。
年高文看了看何彦松,从兜里摸出烟盒和被人遗弃后被他领养的打火机,放在了何彦松桌上。
“……谢谢啊。”何彦松看了他一眼。
年高文没作声,站起身,何彦松也站了起来往后门走。
出了门走了几步之后,何彦松回头看了一眼,年高文正靠在栏杆上往远处漫无目的地看着,像是在休息眼睛,还挺悠闲。
何彦松下意识往墙边贴了贴,转过头往厕所走。
不得不说,他很羡慕,他也想那样。
进了厕所,何彦松叹了口气,点了根烟叼在嘴里。
“喂,你胆子真大。”一个男生洗着手,惊讶地看着镜子里的他。
“啊?”何彦松吸了口烟,扫了一眼周围。
这里就站着自己一个,好像是在跟自己说话。
“怎么了?”
“没穿校服?新来的吗?”男生着急地说着,“抽烟去格挡里抽啊。”
“为什么?”何彦松看了男生一眼,觉得莫名其妙。
众所周知,学校的厕所尤其是男生厕所是格外的脏和臭,有一大部分的男生为了跟自己比赛比尿得准……其中就包括他。
“被年高文抓住的话会被扣班分的。”男生拧上水龙头转过身看着他,“他经常来这儿的。”
“他?”何彦松莫名其妙到一种境界,特别想笑。
年高文抽烟他又不是没见过,那烟头满到溢出来的烟灰缸……
啧。
啧啧。
啧啧啧。
“我上学期刚转来的时候跟你一样,就在你站的这儿抽烟,被抓住了。”男生叹了口气,“还被请家长了。”
“走吧,就你心肠好。”另一个男生从格挡走出来洗了洗手。
“我跟你说,”好心肠的男生对另一个男生边说边走出了厕所,“我看见他,就像看见我自己……”
何彦松取下烟夹在手里看了看,觉得莫名其妙到需要提升境界。
凭什么不能站在这里抽?
凭什么要去格挡里抽?
年高文自己都抽烟,凭什么管别人扣别人的班分?
六班的班分早就被年高文自个儿给自个儿扣完了吧?
神经病。
出了厕所,何彦松闻了闻胳膊。
都说抽烟的人闻不出自己身上的烟味,好像是那么回事。
回到教室坐在座位上,何彦松下意识伸手抽书,忽地一顿,看了一眼年高文,“下节啥课?”
“后门墙上贴着课程表。”年高文指了指后门。
何彦松扭过头扫了一眼,站起身掏出手机走过去对着课程表拍了一张。
回到座位上时他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他扭头看着年高文,“你知道下节啥课吗?”
年高文一言不发地写着题。
“是不是想让我看完告诉你?”何彦松逐渐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语文。”年高文看了他一眼。
“那下下节呢?”何彦松来了兴致,看了一眼手机里的课程表。
“英语,政治,历史……”
“等等等等会儿!”何彦松连忙低头看着手机,“你再说一遍?”
“英语,政治,历史,地理……”年高文皱了下眉。
“操!”何彦松扭头盯着他,“那你他妈让我去看。”
年高文挑了挑眉,没作声。
何彦松有些无语,从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放到年高文桌仓。
“不抽了?”
“NO!”何彦松趴到桌上。
不过,之前他在厕所里的莫名其妙在此刻见了当事人后成功地笑了出来。
“笑什么?”年高文斜了他一眼,“抽根烟这么高兴?”
“有人说,”何彦松趴在桌子上笑着,“被你抓住了会被扣班分。”
年高文愣了愣,也笑了起来。
“你笑个鸟蛋啊?!”何彦松莫名其妙地又开始不爽,枕在胳膊上侧过头瞪着年高文,“你不也在学校抽烟吗?早上你回来的时候身上还……”
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对劲,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干脆闭上了嘴。
年高文在学校抽烟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年高文身上有烟味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没有。
“嗯?”年高文闻了闻自己的胳膊,又凑到何彦松的胳膊上闻了闻。
“你他妈的干嘛?!”何彦松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直到退到身后的墙上才停下,恶狠狠地瞪着他。
年高文愣了半天。
可看着何彦松那一副想往墙里钻的架势,他突然很想笑。
何彦松就那么一直紧紧地靠在墙上瞪着他,瞪得他莫名其妙,莫名地特别想笑。
年高文深吸一口气,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上课铃忽地打响。
何彦松咬着牙,“你他妈的就知道笑,笑个鸟蛋啊笑!”
“没错,”年高文还在笑,边笑边指着何彦松,“笑你,鸟蛋。”
“你他妈的!”何彦松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
“操!”头发被扯住,年高文疼得吼了一声,猛地抡起了拳头。
“干什么?!”杨轩走进教室看见两个大高个正气势汹汹地杵在教室后边。
听见杨轩的声音,年高文拳头顿在半空,痛得咬紧牙,恶狠狠地瞪着何彦松。
何彦松也瞪着年高文,可他发现那双漂亮的眼睛转瞬便变得泛红湿润。
他愣了几秒,下意识移动视线,看到自己揪着领子的手里还有一撮头发。
他顿时心里莫名其妙地一揪,松开手坐回了座位上,“操!”
“上课!”杨轩站在讲台上吼了一句。
“起立!”年高文低着头吼了一句。
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别的原因,总之年高文的声音有些变调,何彦松扭头看了一眼,看不见年高文的脸,只能看到垂在脸侧的头发。
坐回座位上后,何彦松又扭头看了年高文一眼,不自觉地皱紧眉,“对不起。”
年高文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气得炸开了。
他肩膀用力起伏深呼吸着,攥紧了拳头。
何彦松趴在了桌上,眉毛不自觉地越皱越紧。
这事……他顿时觉得特别烦躁。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我也没想着拽你的头发啊!
和男生打架,哪顾得上对方的领子上有没有头发啊……
何彦松烦躁地瞪了一阵年高文垂在脸侧的头发,扭过头趴向了另一边,霎时愣了愣一一
那个中指男正在恶狠狠地瞪着他。
???
这俩人……
!!!
该不会他妈的……是一对吧?!
!!!
我操?!
何彦松对于脑子里闪出来并一直存在着的这个想法感到特别震惊,心里瞬间填满了感叹号。
他盯着中指男看了大半晌,中指男的表情逐渐扭曲到了极限,这让他突然想起来和面时手底下的那一坨面……
此刻他觉得中指男的脸上就有一只无形的大力的手,在揉着那张脸。
看着中指男的脸,何彦松震惊到极限后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一一
这两个人是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