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人，阴间事》飞翔的猪皮

4、第 4 章

　　CCB电视台地球分部100层演播室，节目组演播室里一团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副导演在哪？”杰森·布朗怒吼。

　　被借用了工位上智脑的工作人员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更不敢抬头去看屏幕上的东西。

　　不看也没什么用，这可是冲上星网热搜第一的词条，想不注意到都难。

　　“这就来。”

　　演播厅有恒温制冷，副导演欧文却硬是出了一脑门的冷汗，他站在门口抹了把脸，快步进来。

　　“对小世界的发展进行监测不是你手底下监测组的工作吗？不是一切正常没有世界偏离轨迹吗？你看看99号直播间，这就是你们说的一切正常？！”布朗明显是气狠了，桌子被拍得啪啪响。

　　也是，谁被骂上热搜第一，被扣上废物的帽子能不生气？

　　“监察组负责这一块没错，但是布朗导演您看，在能监测到的时间段确实一切正常，证明问题出在自动托管程序和时间跳跃程序上，这个东西真没办法……”

　　欧文每说一句，布朗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终于忍不住打断：“你是想说造成这样的结果都是我的问题吗？我叫你过来不是想听你在这推卸责任，剧本已经彻底偏离了轨迹，照目前这种情况，你觉得李晓晓有可能进入方家做保姆吗？我就问你，现在该怎么办！”

　　副导演一时语塞。

　　到底是谁在推卸责任？时间跳跃不是你自己设置的吗？看走眼轻视了99号参赛者的不也是你自己吗？现在想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没门！

　　他朝周围看了一圈，瞥见窝在角落里缩小存在感的编剧，两人面面相觑，欧文眼睛一亮：“剧本的事我也不专业，但这不是有专业的人吗？米勒编剧可是《CCB为您呈现真实地球》这款节目的老人，前边十几期，经手的剧本大大小小足有上千个，这专业的事还是得听专业的建议。”

　　米勒狠狠瞪了欧文一眼，在布朗发声之前主动走过去：“现在最好的补救办法就是修改剧本，让方晨向A大物理学院和李晓晓所在的实验室捐一大笔钱，展开猛烈的追求攻势，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嘛，很容易对爱情产生幻想。”

　　布朗的表情稍缓，这确实是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如果没有跳跃时间就好了，他们就能知道问题出在哪，李晓晓到底是怎么用三年时间从高考落榜，摇身一变不但读完大学甚至考上研究生的。

　　可惜杰森·布朗开局判断失误，没想到时间跳跃给了她野蛮生长的机会，再发现时已经晚了。

　　“可、可是……”旁边一个普通工作人员小声打断，等到几位大佬都看过来，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可是星网上说，李晓晓从时间跳跃之前，也就是人.贩.子那命运线就变了，这位参赛者好像是把人贩子给卖了。”

　　所以确实是布朗导演的失误，他不该时间跳跃，也真的是副导演手里的监测组没监测到位。

　　“……”一片死寂中，其他工作人员投来看勇士的目光。

　　杰森·布朗瞥了一眼他胸前的名牌，路过他身边在他胸口拍了两下，等布朗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副导演欧文长舒一口气转过脸，皮笑肉不笑：“后期组的埃文斯对吧？感谢你的提醒，明天不用来了。”

　　演播厅里腥风血雨，小世界里也不平静。

　　黑色劳斯莱斯在马路上飞驰，单向玻璃让外面的人难以窥探到里面，后排车座上闭目养神的黑发男人年轻英俊又多金，绝对是婚恋市场最受欢迎的那一类，正是新能源行业巨头金利集团新任董事长方晨。

　　连续数日的加班让方晨精疲力尽，趁着去往下一场会面的间隙修养精神。

　　“记住，要以最快速度接近李晓晓，在进一步失控之前遏制住事态，方晨的人设是冷漠多金，爱上之后的表现是可靠霸道，一定要让李晓晓感觉到你对她的偏爱。”

　　布朗导演的叮嘱犹在耳畔，被迫提前意识降临到方晨身上的NN001号工作人员揉揉眉心，梳理好原主的记忆，睁开眼睛。

　　“离目的地还有段路，方先生您可以再休息一会。”说话的是正在开车的司机。

　　“不用了，更改行程，送我去A大。”他看向窗外，眼睛没有聚焦。

　　方晨有一副相当出色的皮囊，垂下眼帘时那又卷又翘的睫毛根根分明，漂亮的睫羽遮住了眼底的漠然，那是数十次进入小世界执行任务锤炼出的冷漠。

　　他得去看看时间被快进的这三年，李晓晓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她的命运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司机惊诧：“啊？更改行程？可您之前不是说……”今天这场会面非常重要吗？

　　他从倒镜看见老板不渝的脸色，把后半截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不愧是CBB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入戏可真快，果然不应该因为一个废物导演就质疑整个电视台的工作能力。】
　　【方晨这具身体好帅啊！羡慕李晓晓，进入方家做保姆岂不是每天都能看见这样的盛世美颜？】
　　【李晓晓的命运已经完全脱离剧本了，她不会进方家做保姆了吧？】
　　【有几分小聪明又能怎么样？之前那是废物导演的疏忽，看着吧，一旦我们R星人入场，李晓晓的好运气就要到头了。】

　　*

　　此时已是深夜，学校里面的街道格外安静。

　　结束了一天工作的顾音从实验室出来，路灯打在她身上拉出长长一条影子。一只三花猫蹲在不远处的石台上，反着光的猫眼落在人身上，让人背后发凉。

　　春季的夜风微凉，像有人含着冰块在脖子边吹气，激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不远处的树丛发出沙沙响声，若有所感的转过头去看，那处空无一物。

　　顾音蹙眉抿嘴，收回目光，加快了脚步。

　　研究生的宿舍不锁门、不断电、单人间，但是离物理学院很远，几乎需要横穿整个校园。A大的校园面积不小，就算抄近路也有三公里的路，眼下她走了半程，不论是继续前往宿舍，还是返回实验室，都不算近。

　　身后不远处的树丛再次发出被风吹过的沙沙声，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攥住人的心脏慢慢收紧，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影子远远缀在后面，又在被发现的那一刻迅速放大。

　　卷起的风掠过耳边，戴着兜帽口罩的男人飞速逼近，指尖的刀锋泛着冰冷的银光，月光洒在上面，映照出男人露在外面的那双带着神经质兴奋的眼睛，甚至连瞳孔都被映成银色，显得格外可怖。

　　【卧槽！这是什么鬼？】
　　【啊啊啊啊吓死我了，怎么学校里面还能碰上抢劫啊？果然地球的大学就是垃圾！】
　　【99号参赛者可是这档节目有史以来摆脱身体原主命运最快的一位，我刚找到这么个乐子，向伟大的萨迪祈祷，真诚祝福她不要被淘汰的那么快，】
　　【地球人信仰萨迪吗？】
　　【好问题，那我向他们那个什么帝祈祷。】
　　【上帝。】
　　……
　　【上帝！】

　　聊天这会急转直下的直播画面让弹幕静默一瞬，紧接着被密密麻麻的“上帝”字样刷屏。

　　密集的R星文弹幕好像炸了蜘蛛巢，甚至到了不得不关掉弹幕才能看得清画面的程度。

　　一帮外星人用外星文字齐刷刷发“上帝”的画面格外好笑，更好笑的是屏幕里的参赛者分明来自上帝辖区以外的国家。

　　三十秒前

　　匕首刀刃的寒气逼近顾音的脖颈，蒙面人用余光看见她把手伸进手提布袋里，不屑地嗤笑，压低声音威胁：“老实点！不然就试试是你的防狼喷雾快，还是我的刀快。”

　　顾音的动作停住，保持整截小臂伸进手提袋的动作。

　　十五秒前

　　顾音看着男人手中和自己仅有一个小臂距离的匕首，轻声问：“你想要什么呢？钱？”

　　她从布袋里掏出钱包。

　　男人因为她的动作把匕首往前送了送，又在看清她手里的东西时松弛下来，恶声恶气：“我不要那个，你慢慢走过来，快点！”

　　顾音把钱包放回布袋，叹气。

　　五秒前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要怎么样你才会放了我？”

　　她微微低头，再抬起头瞬间一脸惊恐，苍白惶恐偏偏又带了点成长于精神病院耳濡目染的神经质。毫不夸张地说，和十秒之前判若两人。

　　变化之快，对比之明显，不禁让人怀疑她的精神状况。

　　“你知道吗，”她脸上的惊恐如同被橡皮擦掉般一点点消失，“从三年前起我就一直倒霉，这种烂透了的运气一直持续到现在。”

　　男人咽口口水，莫名的危机感让他不安，他虚张声势：“别废话，老实点！”

　　顾音好像看不见那更加逼近的刀锋，她慢条斯理：“这让我在出门的时候不得不做些准备。”

　　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她的“准备”，一把又大又长的菜刀。

　　男人倒抽一口冷气，脑子里划过加大加粗的“精神病杀人不用偿命”几个大字，又在察觉到自己的退却后恼羞成怒，愤怒的挥刀冲过去。

　　三步

　　顾音把刀尖对准男人。

　　两步

　　她勾勾嘴角，笑得活像个愉悦犯。

　　一步！

　　她毫不犹豫地用力把刀丢出去，菜刀的刀刃贴着男人脸颊飞过去，砰地一声钉在不远处的树干上，入木三分。

　　男人下意识地躲闪，差点把自己送向刀口，反应过来刚才的惊险，双腿一软差点跪倒，紧接着回过神反应过来她手里没了武器，口罩下的脸瞬间狰狞，猛地朝她扑过去。

　　顾音冷笑，又从手提袋里随手抓了一把，掏出一二三四五个“准备”——五把水果刀。

　　*

　　这一定是个鬼故事。

　　A大这种重点大学招生都不检查精神状况的吗？

　　男人一路狂奔，好似身后有鬼在追。

　　他宁愿身后是鬼在追！

　　兜帽早就在跑动的过程中掉下去了，匕首擦着头皮飞过去，生生削秃了一块，头顶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来，伸手摸了一把，是血。

　　他看着满手的血瞳孔地震，捂着脑袋发出一声惨叫。

　　大半夜的学校足够僻静，是他精心挑选的时间和地点，现在报应到他自己身上，也不知跑了多久都没能遇见一个人。

　　男人回头就看见那疯子扔完了手里的小刀，又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堆，眼睛里满是神经质的兴奋，里面好似有鬼火熊熊燃烧，直叫人不寒而栗。

　　只看了一眼就吓得他直打哆嗦。

　　“你别过来！”

　　“呼，你再、再追我就报警了！”

　　此情此景简直让人想不通到底谁是劫匪。

　　那神经病好像听不见一样，还在身后喊：“你跑什么？你别跑啊！”

　　“我跟你讲，我飞镖玩得可好了！”

　　男人一个踉跄差点扑街，哆嗦着掏出手机，跑到气喘吁吁也不敢停下，拨通报警电话二话不说就是一声哀嚎：“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