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人，阴间事》飞翔的猪皮

5、第 5 章

　　【震惊我全家！真的震惊我全家了朋友们，我全家都是这档节目的忠实观众，我妈从第一季就开始追，我的天哪，我今天看到了什么？！】
　　【啊啊啊啊这个参赛者，好爽，干得漂亮！！】
　　【那是愚蠢的地球人被吓住了。明明男女力量差距那么大，随随便便就能把刀抢过来吧？要是我的话，早就把她那个袋子直接抢过来了，反手一刀捅死她！】

　　*

　　我是谁？

　　这是一个乍一听上去无比荒谬，仔细思索又无比复杂的问题。

　　它不是一个纯粹的哲学问题，尽管最先在哲学语境中被直白地表达出来，但其实持续性的存在于人类的精神世界中。

　　于顾音而言，事情还没有复杂到那种程度，她所思考的“我是谁”，只是字面意思。

　　我是李晓晓还是顾音？

　　是李晓晓精神出了问题臆想出顾音，还是顾音因为犯病臆想出李晓晓？

　　两种情况都很糟糕，前者说明“顾音”二十多年的人生是一场臆想，后者则需要丰富到让她自己都匪夷所思的想象力，才能在自己编织的幻境里完完整整的经历三年。

　　无所谓了，答案并不重要。

　　或许某位病友说得对，活得开心比什么都强。

　　*

　　在这个几乎整座城市都陷入黑甜梦乡的时刻，灯火通明的警察局能给人莫大的安全感，男人脸上的口罩被摘下来，露出一张叫人无比眼熟的脸——摄影师张凯。

　　戴着眼镜的时候一身斯文气，摘了眼镜像是打开了什么封印，他头顶被削秃的地方裸露着光秃秃的头皮，伤口被处理过，贴着绷带贴，余光看见从问询室出来顾音，好像被人烫到一样匆匆移开目光。

　　“张摄影。”顾音若无其事的朝他打了个招呼，好像先前的冲突从没发生过，态度和谐友善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张凯头皮发麻，只觉得她一靠近，连头顶的伤口都好像有崩开的趋势，想要后退，被站在身后的两名警官挡了一下。

　　他眼睁睁的看着两个警察提醒那疯子不要靠太近，又紧紧盯着他，好像是怕他突然暴起伤人一样。

　　张凯想笑，看见那疯子勾起的嘴角又笑不出来，只能木然地看着她把目光落在他的头顶，然后一脸悲悯，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个良民似的开口。

　　“我那时候没骗你，我扔飞镖的准头真的很好。”她抬了抬胳膊，小麦色的胳膊上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漂亮极了，生动的诠释着即使对女生而言，“美”和“力量”也不是两个冲突的词。

　　“我专门练过，真的。”

　　警察们摇摇头，大概是觉得这学生有点憨。

　　怎么就没人相信这女人根本就是个疯子呢？张凯在心中呐喊。

　　真该让所有人看看她扔飞刀那会的表情，那分明是愉悦！

　　是不把人命当回事的、该死的愉悦！！

　　可恶，那是他特地挑选的没有监控的地方。

　　顾音还在说：“要不是你总是乱跑，就连头顶的这道伤口都不应该存在，真是太危险了，就差一点，那把刀就会戳进你的脑袋。”

　　顾音：“你不知道，当时都给我吓坏了。”

　　到底是谁被吓坏了？张凯脸色难看。

　　路过的女警察用一次性纸杯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忍不住道：“确实太危险了。”

　　顾音乖巧接过水杯道谢：“谢谢陈警官。”

　　张凯的神经紧绷到极限，一瞬间反而头脑清醒，想通了先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那疯子好像和这些警察都很熟。

　　怪不得不论他怎么说她是个疯子都没人相信！

　　顾音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静默了片刻，叹道：“你们也知道我有多倒霉，这已经是我这个月第三次来这儿了，包里那些刀也只是以防万一，我真的没想到真能用上。”

　　“以防万一？什么样的万一需要那么多刀？！”张凯忍不住尖叫：“你在说什么鬼话？”

　　没人理他。

　　“快点往前走，别站在这堵着路。”身后的一个警察催促，他不得不咽下所有未出口的话乖乖往前走。

　　陈警官是个二十七八的女人，面相严肃，性格好强，不喜欢乖乖坐办公室，常出外勤，身手很好，似乎曾经在军队的什么比赛里拿过奖，是整个局都出名的不好说话，让人意外的是她和顾音似乎格外谈得来。

　　她想起了什么，紧皱的眉头变得松弛，态度从严厉肉眼可见的软化，带着几不可察的担忧。

　　“你确实需要有点准备，但是带着刀还是太危险了，万一被人抢走，后果可能会很严重，这次是你幸运，这家伙被你吓住了，但是下次……”

　　她没说完，顾音凑到女警跟前，拖长声音：“好啦陈姐，我知道的，这不就是我跟你补课的原因嘛，怎么说我也算你半个徒弟，你得相信我的水平。”

　　【卧槽牛逼。】
　　【我无话可说，但是说实话，我被这位参赛者先前的表现吓到了。】
　　【这个张凯，怕是会有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他活该，我记得在原本的命运县里，他囚.禁了李晓晓对吧？要不是参赛者牛逼，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不好说呢。】
　　【没有人注意到吗？她为什么会这么倒霉？一个月进三次警察局？】
　　【这都不知道？你是这个节目的新粉吧？因为在小世界的剧情线里，她的命运就是很惨，所以小世界的法则会试图去修正，这也是从前那些参赛者往往难以摆脱命运的原因之一。】
　　【我不想看这个地球人一帆风顺下去，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呢？方晨能不能动作快一点？】

　　另一边，论坛里也多了一个帖子。

　　[818那个女人。]
　　没错，说的就是99号直播间的那个参赛者，不了解她的建议去看看那个叫[申请重播99号直播间，要求播放删减的部分！]那个帖子。
　　1楼：今天吃什么 5分钟
　　帮顶，从现在起我就是常驻99号直播间钉子户，我来总结一下目前这位参赛者都做过什么。
　　2楼：吃瓜的猹 5分钟
　　蹲
　　3楼：隔壁楼主 5分钟
　　搬小板凳。
　　4楼：今天吃什么 5分钟
　　首先，反手卖了人.贩.子，想看这一段的建议上星网，随便一搜就能搜到，可惜剪辑的很差劲，很多地方只能脑补。
　　然后，破了改变既定命运最快的记录，前两天的热搜我相信大家也都看到了，不知道的可以去星网搜索“99号直播间”就能出来。
　　最后，这姐姐追杀抢.劫.犯，导致对方报警救命。这就是刚刚更新的剧情，感兴趣的可以去星网上搜索一下，应该很快就会出切片。
　　……
　　13楼：楼主 2分钟
　　感谢“今天吃什么”的总结，真的很全。
　　……

　　格温·史密斯看着自己刚才发的帖子迅速被顶出一百多楼，将目光投向窗外，长舒一口气。

　　她的工位在二百二十层，窗外就是个弧形的磁悬浮飞车轨道，时不时能看见银色的列车飞驰而过，留下一道流星似的影子，更远处是纵横交错的空中轨道和动辄数百层的建筑，钢筋铁骨裸露在外，有种独特的力量感。

　　这是R星中央星域最普遍的场景。

　　环星日报的主编是个金发、深紫色皮肤、矮胖的中年男人，名叫卡尔·休伯特，他站在门口，极有穿透力的目光相当锐利的盯着正在走神的格温，警告的敲了敲玻璃。

　　“史密斯，有关《CBB为您呈现真实地球》节目组道歉的后续报道写好了吗？”

　　所谓后续报道是在CBB电视台高层宴请环星日报的老板和主编后敲定的东西，作为金牌记者的格温“有幸”参加。

　　只要想起那份充满吹嘘和某种政治倾向的稿子竟然出自自己之手，格温就忍不住反胃，她攥了攥拳头，尽量保持良好的态度：“稍后我把稿子发到您智脑上。”

　　休伯特冷哼一声，满脸不耐：“稍后不行，现在就发。”

　　他对侵略地球彻头彻尾的支持，自然不喜欢政治倾向与自己相反的格温·史密斯，如果不是她的水平值得让他忍耐，他一天都不想看到她那张脸。

　　格温·史密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缓缓做了个深呼吸，拼命克制一脚踹在他那张脸上的冲动。

　　*

　　金利集团董事长方晨向A大物理学院捐赠股票一百万股，合两亿元，用于学院建设及教育事业的发展。

　　院士陈国平的粒子物理实验室分到最大的一笔科研资金，作为感谢，由陈院士的得意弟子李晓晓接待方晨，游览A大校园。

　　方晨今天穿了一身米色休闲西装，配上那极其出色的面容，站在校园里说是大学生都毫不违和，这样的打扮就连那冷硬疏离的气场都缓和了不少，和顾音走在一块养眼极了，两人的回头率相当可观。

　　可惜顾音的目光根本没在他身上多做停留，只扫了一眼，叫他今天在着装造型上的努力瞬间全部付之东流。

　　方晨见状，脸色黑了黑，又在她注意到之前迅速调整好。

　　顾音随口问：“方先生怎么想到给A大捐款呢？”

　　方晨：“我平常也比较关注前沿科技的新闻，对陈院士敬慕已久，能够借着捐款的机会能够见见陈院士，也算圆梦。”

　　顾音点头：“导师确实很厉害。”

　　“李小姐你也很厉害，听陈院士说你本科只用了一年半就修完了大学课程，直接保送本校的研究生，短短半年就成了陈教授最看重的学生。”

　　顾音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方先生这是打算代表金利集团招揽我吗？”

　　“当然，只要你愿意。”方晨顿了顿，似乎觉得这话容易引起误会，又补充了一句：“但是像李小姐这样的天才，恐怕陈院士不会舍得放人。”

　　顾音有点意外，想了想，摇摇头：“这个时候确定未来就业还太早，但如果是实习的话应该没问题，就是不知道金利集团缺不缺暑期实习生？”

　　“金利集团随时欢迎顾小姐。”方晨回答的可谓滴水不漏：“我们先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我会把你的资料转接给人事，具体要看集团的研究所缺不缺人。这种事就算我是董事长也不能随随便便决定。”

　　顾音：“我理解，一旦规则被撕开一道口子，它就不再有约束力。

　　方晨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一个瞬间的惊讶，紧接着是赞赏，嘴角勾了勾，终于有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这位工作人员的演技挺不错，情绪转变什么的都很到位。】
　　【什么啊，这不是根本就什么都没做吗？】
　　【笑死，你想让他上来做什么？前头的人.贩.子和抢.劫.犯还不能让你意识到99号有多难搞吗？我倒是觉得先谨慎一点收集信息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