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新新女驸马》三千猫华

27、望“夫”成凰

　　“姓冯的，你觉得我小气吗？我只是不愿你怀禄苟安，屈于妙州，至死碌碌无闻。我希望你造福百姓，为国谋求安稳，你不应该湮灭于史册中。”

　　说着，天香吐了口气，扶住额头坐下来，道：

　　“留她住几日吧，她没有武艺傍身，孤身在外很危险。我在郊外有间宅子，还有一处绸缎庄，将那边收拾出来后，再派人送她过去。至于你的禄银也没有多少，上次为了救我还借了钱收买王总管，你还是留着吧。”

　　冯绍民的目光滞了滞，将手中的纸扇放在桌上，沉默着走出房门。

　　天香扶着酒坛，喝了一大口，勉强忍住心中委屈，如今她们竟为了别人吵架。

　　她拾起桌上的扇子，慢慢打开，上面是一丛开得正盛的菊花，笔触细致，呼之欲出。旁侧题了一首诗：

　　清香裛露对高斋，

　　泛酒偏能浣旅怀。

　　不似春风逞红艳，

　　镜前空坠玉人钗。

　　清秀端正的小楷。她捂住眼，天香，天香，父皇道她的名字是牧丹，富贵雍容，剑哥哥道她的名字是野芳，芬芳坚韧，张大哥道她的名字是红梅，明亮惊艳。唯她说她是菊。

　　她起身合扇，急急出去寻驸马。

　　“驸马去哪里了？”

　　她努力保持耐心，问。侍人低着头哆哆嗦嗦道：

　　“回公主，驸马向后花园去了。”

　　她也不待侍人说完，急急忙忙向花园去。

　　“大人，您要赶我走？可是红嫣未报您的大恩，怎可就此离开？”

　　红嫣眼含清泪，恳切道。冯绍民望着青灰的石墙，目光如水，平淡无波：

　　“我忝列一州之官，做些分内之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大人，小女子不能忘恩负义，不论来生，只说当下，此生无以为报，愿……愿以身相许。”

　　她垂眸，掩去羞涩，踌躇片刻，双手已环上了大人的腰。冯绍民一颤，挣开她的怀抱，离得远了才回身，定定望着她，那是红嫣熟极的情绪，只是不同于那些人的愤怒和失望，那是真正为她而有的，因此也最触动心弦，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冯绍民道：

　　“我已是有妇之夫，请姑娘自重。”

　　“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寻常，大人又是这般人物，便是妾也是红嫣高攀了。”

　　她颤抖着说，其实她不甘如此，可是眼前人足够弥补所有不甘。尽管如此，最后的几个字，几乎没了声音。

　　“你无需妄自菲薄，女人也并非是男人的附属品。倘你入他门，临了也不过虚枉，无人知你姓名，可你若从此出去，将那处产业打理好，将来名满天下时，天下谁人不识君？”

　　红嫣闻言，先是一怔，意识到来人的身份，连忙行礼：

　　“拜见公主。”

　　天香握着那把扇子，站在驸马身旁，面上勉强带了些笑意：

　　“不用拘礼，你我都是女人，在深宅里，一般无二，只有在外面才有身份之别。”

　　红嫣微微抬眼，望见那一对壁人，心神一震，又深深埋下头。

　　“公主已将郊外的一处宅子和绸缎庄送你，希望姑娘将来芬芳满天下，早日寻到良婿。”

　　冯绍民简短的几句话，断了她所有的妄想，以及对男人本性了如指掌的侥幸。她的目光暗了下来：

　　“谢公主，谢大人。”

　　红嫣福了福身子，竟再看不出半点悲喜。

　　出了府门，轿子摇摇晃晃地涌入人群。红嫣看着轿外来往的行人，终于明白大人和公主究竟哪里不像寻常夫妻，他们不讲究举案齐眉，而是平分秋色，不论尊卑，只道夫与妻。若是她也能碰到像大人的人……若是以后……她摇了摇头，大人已是绝世无双，她非他不可，因此哪里有以后呢？不过草草敷衍余生罢了。

　　知州府再度陷入平静，天香挑挑拣拣，折了枝绿叶，放在驸马面前：

　　“你的扇子不错，我很喜欢，这是我的回礼。”

　　冯绍民凝眉望了半晌那枝绿意正浓的枝叶，收下了。天香看她没有什么表示，犯了难，她藏在里面的心意似乎没有被发现。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多谢公主好意。”

　　“红花自然需要绿叶配，可你是一等有本事的人，若要你来配我，的确委屈你了。”

　　天香别过头去道，冯绍民只当她生气了，只好耐心道：

　　“公主折的并非寻常绿叶，而是有‘三醉芙蓉’之称的木芙蓉，此花常在百花凋零后绽放，虽独冠群芳，却需忍受数月朔雪，因此风情柔韧尽显。可惜，公主拿这花比一个男人，不太合适。”

　　天香忍不住在心里点头，驸马说的正对她心意。她咳了咳，收起满意的神色说：

　　“姓冯的，你不要多想，我只是不想花钱买东西，所以送你一把树叶子而已。”

　　冯绍民淡淡一笑，并没有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