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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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师生都在书院门口候着，唯独萧清晏一人跑到山口堵人。
离家数年，萧清晏相貌与世子妃越发相似了，少时颊上肉乎乎尚且不觉，而今清瘦下来，五官更显得明艳，甚至带了些女气。
少年发冠半束，绿袍碧冠，玉质金相，斜斜靠在道旁的老树上，似笑非笑，自成一派风流。
两边人马乍然相遇，尴尬的气氛逐渐蔓延。
萧清淮先是一愣，未想到这山口便有人等候，只觉这少年生得实在是精细，便是自己见惯了京都的公子贵女们，也没有能比得上这般样貌的。
不知来者何事，方打算客气几句，见着对面少年越发危险的神色，忽地求生欲上线，只觉得这人越看越熟悉。
萧清晏好歹同自家二哥从小玩到大，这人心中所想，自己不说猜个十分，七八分总还是有的，看萧清淮的神色，就知道这玩意儿根本没认出自己。
若说方才不过是装的生气，而今却当真有几分火气了。萧清晏面上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只是静静看着下面两人。
还是二爷救了救场子，佯装一脸惊喜道：“清晏怎地下山来了，清淮整日里念着你呢。”
是，是念叨着自己，自己站面前都没认出来。
萧清淮原还在皱眉沉思，听到二爷的话，心底一震，这是萧清晏！?怎地不过几年未见，便长成这一副……妖精相?
看着萧清晏垂下的眼睫，被迫整日念叨弟弟的萧清淮满脸心虚，只是讷讷点头，为父亲的话增加可信度。
被念叨的萧清晏未做应答，对二爷方才所言不予置评，拱手作揖，一派翩翩公子的模样，“江川先生，这位公子，在下乃寒山书院学子，仰慕先生已久，特来迎接。”
看起来……这是不打算认了???
二爷面色一僵，狠狠瞪了萧清淮一眼，臭小子，多大人了，没认出来就算了，还把事情都摆在脸上，小时候被萧清晏拿捏，长大了还是躲不过。
名满天下的江川先生对小侄子讨好一笑，全然不见半点威严，着人将后面的躺椅抬了过来，“清晏莫要责怪二叔，从前你不是常说想要个这样的躺椅，近几日二叔便为你打了一个。”
躺椅由竹木和黄花梨制成，上方还设计了小桌板，新刷上去的红漆释放出些许辛辣的气味。
对于二爷来说，能送出这礼物也是极为不易，倒不是说有多珍贵，关键在礼节性问题上，二爷受儒学影响极深，这种坐卧不分的躺椅向来难入其眼，将躺椅作礼物对二爷来说简直堪比壮士断腕。
萧清晏见着椅子，面色稍缓了些许，也有些高兴，二叔从前读书读得有些迂，而今看来，倒是活泛了许多。
如此想着不禁瞪了萧清淮一眼，是了，也难怪萧清淮看着越发跳脱了，从前端庄守礼，小老头一般，现在倒是有几分像少年了，从见着自己开始便五官乱飞，未见得一丝安宁。
萧清淮感受到弟弟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委屈，完全忽略到自己连人都未认出来，自觉莫名被弟弟横了一眼，小媳妇似的朝二爷身后躲了躲。
暗暗腹谤，分明是自己将这躺椅远远拿来，老头实在奸诈，刷了层红漆便拿去讨好弟弟了。
一行人在这格外诡异的气氛中慢悠悠走到了书院口。
萧清晏看着远处的欢迎队伍不禁抽了抽嘴角：老山长站在队伍正前方，身后跟着敬言之及一众师生，远远看着倒还像模像样。
萧清淮落后二爷半步，恭谨行礼，全然不见方才的不着调，萧清晏嗤笑一声，人前倒是会装相。
书院中得知萧清晏出身安平侯府的少之又少，看着萧清晏随两人一同前来，不禁都有些惊异。
毕竟萧清晏闭关这些时日，连季考都未曾参加，更莫要提这些琐事了。
况且单看萧清晏面色，怎么也谈不上开心的样子，众人不免都有些惶惶，莫不是起了矛盾?
萧清晏这些时日格外低调，虽说深居简出，但同窗有些许难题麻烦，若是上门求助，几乎是无有不应的，加之严信这个黑粉头子都从良了，萧清晏在众师生中的印象也好了许多，见萧清晏似是与江川先生有所不睦，大多数学子都面露忧虑之色。
“小子见过诸位先生，常听寒山书院之名，小子一直心向往之，今日得见，果真不凡。”萧清淮面上带笑，冲着老山长拱手道。
萧清晏敢肯定，自己在老山长眼中看到了迷茫，毕竟世家公子讲话，惯来是温声细语的，估摸着萧清淮说的话这位是一句也未曾入耳。
万幸曾经的玉面公子还是有几分演技，不曾搭话，只是微笑，将高人之姿展现得淋漓尽致。
甚至还云里雾里地吟诵了几句佛偈，满脸慈祥，身后恍惚有大日如来般的顶鬘光。
萧清淮被这光芒晃瞎了眼，眼中出现几分尊崇，拜服退后。
萧清晏以手覆面，揉了揉太阳穴，二爷在一旁含笑不语，全场看着萧清淮同山长你来我往，仔细探讨。
四周极为寂静，二爷满脸欣慰，老山长欣然一笑，大抵是怕继续聊下去败露，张老先生急急上前制止了这两人的对话。
张老先生轻咳一声，道：“老山长身体有恙，今日风潇雨晦，实在不宜久聊，还请公子移步，往后有缘再叙。”
萧清晏看了一眼天色，晴空万里，微风习习，不禁陷入了沉思。
“竟是如此？实在是小子无状了，扰了先生，方才多谢先生解惑。”萧清淮倒是没有丝毫异议，只是愕然道歉。
从前怎么没看出来老山长还有搞传销的天赋，哦，也没看出来老张这搞诈骗的天赋。
张老先生心知萧清晏同两人的关系，便随口安排道：“老夫早便着人收拾了一番清秋院，清晏领着贵客去看看，若是有何不顺意的，直接报上来便是了。”
萧清淮腆着脸跟在弟弟身边，二爷使人将行李先送上去，自己随张老先生离去。
萧清淮见四周无人了，不禁松了口气，眼神一瞥一瞥，忐忑不安地探着萧清晏的神色。
寒山书院极具特色的一点便是每个院落都有自己的主题，清秋院较萧清晏所住的落梅院大了不少。
院落宽敞，所植草木也非凡品，可以看出打理的痕迹，虽说比不上安平侯府，但总的来说也算舒适。
萧其和唐玉早便在院子里候着了。
见两人进来，唐玉莞尔笑道：“许久未见二公子，府内一切可好？”
唐玉在府中也算是安平侯府的红人，更是看着两兄弟长大的，萧清淮此时方才咂摸出一丝亲切。
看了一眼身旁无动于衷，一言不发的弟弟，暗自叫苦，道：“家中一切都好，就是……”
萧清晏抬眼催促，唐玉也面色焦急。
萧清淮犹豫良久还是轻声道：“听闻老信国公旧疾复发，怕是……怕是……”
萧清晏一怔，说来自己同这位曾外祖父关系实在谈不上亲近，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但毕竟是自己外祖家，这么些年，萧清晏也算是看清了——自己外祖父无甚大本事，信国公府之所以仍能位列京都一流世家，除了安平侯府相互扶持外，更多的便是这位曾外祖父余威尚存了。
如若老信国公去世，信国府丁忧三年，后退几乎是必然的，纵使自己爹再如何帮扶，也难改结局。
安平侯府同信国公府一贯同进退，乃是武将勋贵中的领头人物，皇帝多次想在军中插人未果，两家的势力阻挠占极大部分原因。
变数，变数，又是变数，萧清晏皱紧眉头，原打算再推两年，而今看来，此次乡试是必定要参加了，南方乱成一锅粥，京都皇帝不思政事，北边同明原摩擦不断……
天空中突然阴雷阵阵，闪电自天际滑下，寒气侵体，吓得萧清淮猛得一哆嗦，萧清晏叹了口气，雨水快要落到地上了。
萧清淮小声嘟囔道：“你们书院能人异士倒是不少，方才那老头竟然还会看天象，这般晴朗的天，竟当真开始下暴雨了。”
萧清晏一愣，半晌才意识到这是在说张老先生，不禁有些无奈，“那是前礼部尚书，我奉劝你在老先生面前最好谨言慎行。”
萧清淮被噎住，却又高兴起来，得意得摸了摸弟弟的头，“清晏同我说话了！这是原谅我了吗？！”
外面仆从见风雨欲来，纷纷加快了动作，一时间院内嘈杂起来，萧清晏白了萧清淮一眼，倒也得了几分安慰。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相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