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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窃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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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罗府里的幺蛾子可真多,兰莫悲心里有着和风聆同样的感叹。那罗溪亭看着还挺正派的,不像此种处处惹是生非的人哪。
兰莫悲怀揣着疑问仔细听了一耳朵,这才明白惹事的是罗溪亭他亲弟——罗沙鸥。
呵,真是人如其名,怎不干脆直接叫罗傻鸟呢?
这罗府比他想象中还要阔气,久寻无果之下,他壮着胆子往人多的地方窜,遥遥瞥见正厅之中,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群丫鬟仆从,透过缝隙可见一人端坐上首,两人坐于侧首。前者想必就是罗溪亭了,后者除却孟博非之外,另一人会是谁呢?
可惜围堵的人太多,他连孟博非长啥样都看不大清,何况是其旁那人,观其身量打扮,不过又是个斯文瘦弱的小白脸罢了。
为免被人发现,兰莫悲时刻保持着最高的警惕性,可谓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前前后后经过的人实在太多,行动起来极其不便,小心翼翼地钻进假山花园里,躲过了一波又一波仆役,兰莫悲背对着日头抹了把汗。
也不知风聆这会儿情形如何,找到宝箱没有。
答案是没有。
风聆张口结舌地看着徐若羽,徐若羽携着一丝笑意抬了抬她的下巴,“你不是说要喝水么,水囊就在你手上,怎么不喝了?”
风聆呆呆地“哦”了一声,喝了一小口水,又问,“你几时混进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徐若羽道,“今早我在茶摊上吃早饭的时候,听说罗府今日大张旗鼓地迎候贵客入门,一大清早就忙活不停,搅得整条长街上的人都睡不好觉,便去凑凑热闹。后来我在对街上那座学士楼上看人写诗作画,顺道看看那位贵客是何模样,偏巧发现了你和莫悲兄鬼鬼祟祟地钻进后巷。”
说到这里,他神色变得有些暗淡,“我在楼上看见了你,却不能同你打招呼,而你也没有注意到我,径直从我眼前走过。”
风聆顿了顿道,“然后你也跟进来了?”
徐若羽眼巴巴地瞅着她,“我担心你,我不喜欢干等。”
风聆为难道,“可你来帮我,就算我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徐若羽垂下眼睫,“可我也想知道,冷月是不是真的在这里。”
风聆轻叹一声,“好吧,那我们一起找。”
她正要迈步往前,徐若羽忽然拉住她道,“找什么?”
风聆莫名地回转过来,“找宝箱啊。”
徐若羽道,“可宝箱不在那边。”
风聆诧异地看着他,“你知道宝箱在哪儿?”
徐若羽点点头,脸上挂着单纯而又无辜的表情,低低“嗯”了一声。
风聆心提到嗓子眼,“那你还不赶紧带我去?”
徐若羽转向另一边,“跟我来。”
风聆跟着他沿着一条小径走过一条石子路再七拐八绕地行至别院后墙外,说来也真是奇怪,这罗府竟有如迷宫一般,怪不得她折腾了一上午却一无所获。这要不是徐若羽带路,她只怕是转悠到半夜也未必能找到。
徐若羽驻足于此,面向她道,“就是这里了。”
风聆又是欣慰又是惊喜地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徐若羽道,“我跟着押送箱子的人过来的,我看他们运着箱子进去之后就没再出来,接着便去找你了。”
风聆不禁汗颜,“还是你明智。”
要是她早知道罗府这么大,找两个箱子这么不容易,她也不会舍近求远了。
“那我们翻过去看看?”
她正要翻墙而过时,又被徐若羽一把扯了回来。
风聆对此表示疑惑,徐若羽平静地道,“此地守卫森严,不可擅闯。”
风聆自信满满道,“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我的轻功。”反握住他的手,一使力把他也捎带过去,落地时轻如鸿羽,一点声响也没有。
连徐若羽都不禁向她投以赞叹的目光,风聆稍显得意地扬了扬唇,因此在徐若羽深沉的眼眸中是否还含有别的意味,她全然不曾想过。
这别院只有两间屋舍,却有二十余名守卫守在门前,眼下午时将近,恰有两列仆从提着食盒自正门鱼贯而入,摆满了四张圆木桌。一时间饭菜飘香,人声喧嚷。
正是好机会。
风聆蹑手蹑脚地走向侧门,缓之又缓地掀开门窗,身影一闪便溜了进去。
徐若羽这次没能及时地拽住她,只好在屋外给她望风,屋内一应陈设布置都像是女儿家的闺房,但因不常住而简略了些。眼看风聆寻觅各处,包括床底下和柜子里,别说是宝箱了,连个大件都没有。为防万一,风聆还趁着外头吵嚷之时极小心地敲了敲床板,又尽可能不声不响地推动衣柜,探了探柜子后头有无暗格之类。
老大一番功夫耗下来,风聆已是香汗淋漓,却始终没有发现,只得向窗外的徐若羽摊了摊手。徐若羽则面无表情地向她招了招手,她便再一闪身溜到外头。
风聆贴着他耳畔小声道,“除了一些日常用物之外,并无其他。”
徐若羽点了点头,方才他都瞧见了。
其实他原本想说,那宝箱没必要藏起来,稍事搜寻一番即可,甚至就在窗外巡视一圈就成,若是找不到,就应该不在此间。可他向风聆招手示意了半天,风聆都没有看到,反而沉浸在破解不存在之暗格的乐趣里。
有时候默然不语,也需要十分的定力。
对此浑然不知的风聆和徐若羽对视一眼,两人便一道从后墙绕到另一间房舍侧边。风聆以同样的手法架起窗户,只见两个长宽均有四余尺的宝箱就放在靠墙的桌案上,合着她在另一间房里翻了个遍完全是无用功,亏她还自作聪明地四处查探有无暗室。
早知道先来这边看看了。
风聆讪讪抬眸,徐若羽却神色从容,不慌不忙,更丝毫没有鄙夷她的意思。风聆在心里轻舒口气,随后无声无息地跃入房中。
这回徐若羽跟着她一块进了来,并非为了和她一同打开宝箱,而是必须提醒她,面对着两大宝箱,即面临着更大的难题
——当中定有机关。
徐若羽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风聆立刻便领悟了他的意思,但又皱了皱眉。
徐若羽俯身凑到她耳边,“我去引开守卫,你趁机打开宝箱一探究竟,切莫离得太近,千万小心,保护好自己。”同时递给她一柄匕首和一根指长的细针。
风聆的心不觉一动,又因挨得太近而有些脸热,在徐若羽直起身子的过程中,她竟还感到由留恋而生的不知所措,在对上徐若羽双眼的那一刻,她心里竟慌张至极,想要躲闪,却又被他柔情缱绻的目光所吸引。
这…这一定是错觉…
如此不合宜的时间和地点,随时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她怎么还有心思对徐若羽动歪脑筋?
一定是她太紧张外加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嗯,对,就是这样。
徐若羽给自己系上蒙面纱,毫不犹豫地飞跃而出,悄无声息地落在别院正门外,半掩着的门抵不住他周身强大的气场,不由得向内侧扇动。如果说这一刻正在就餐的守卫们还没有意识到大敌当前,那么下一瞬的轰隆声,就足以震动罗氏半座府宅。两扇红漆木门重重地撞向内墙,几乎破裂粉碎。
守卫们齐齐丢下手中碗筷,怒喊道,“什么人?竟敢擅闯罗府内宅!”纷纷亮出兵刃,剑身如镜,映射着日光十分炫目,可徐若羽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有如一个高位者,不怒自威地俯瞰众人。
守卫里的指挥使带着一丝慌乱厉声喊道,“拿下!”
其余人等异口同声道,“是!”
徐若羽无所畏惧地力战众人,这些人里面一半来自于隐梦山庄,一半是罗溪亭手下的护卫,若是对阵普通土匪强盗之类,或可有一战之力,但于他而言,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罢了。
屋外的动静闹得这么大,风聆的心有如擂鼓一般怦怦跳起来,可她知道自己如此失控,并不是因为形势紧张。她心头乱跳,整个人却还在怔忡之中,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和一根细针,却没有力气使用,也不晓得该怎么做。
其实和兰莫悲的赌,她已经输了,徐若羽没必要为她冒这么大风险,她甚至想丢下眼前这两个宝箱,冲出去和徐若羽并肩作战。
可是,她不能。
徐若羽今日穿着一身束腰紫衣,内襟与腰带皆是纯白之色,没有一点纹饰,半束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因他手中聚力成拳而微微扬起,犹如悬在木梭上的墨色蚕丝。
守卫们向他疾掠而来,他凌空腾起,旋身一个飞踢,将打头之人狠狠踢飞,其后则被那人压倒一片,转头又是一拳,将另一个迎头者击退,接着是一掌,一寸内劲,一踩,一蹬,一寸腿力。
没有人能近他身,二十多名守卫无一可敌,即使是没有受伤或者伤势极轻的也滥竽充数地倒在人堆里,哀嚎不止,不愿再上去自讨苦吃。
徐若羽目光冰冷,如此不堪一击之人,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但假若是他倒在地上,那些个无能之辈可不会好心放过,必定人人都要上来踩两脚,甚至吐口唾沫以表威信。
这世道一向是欺软怕硬欺善怕恶,徐若羽平静转身,侧面对着声势浩大前来增援之人,他全无退缩之意,负手立于原地,等待其中武功最为高强之人向他出手。
他要给风聆争取最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