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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救命稻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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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阵沉默中,围观群众似乎也发现自己在被夏州牵着鼻子走。
总长见事态缓和下来,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夏州,你总有意无意暗示我们在拿人类与兽人做交易,那我问你,在基地里除了那些犯事的,有其他人失踪吗?”
答案是没有。
因为在基地和平的表面下,还有一个不法的盲点,那里的人大多数都是没有职业身份的无业游民以及来历不明的孤儿。再加上那里人口拥挤,经常有人因为资源的缺少而饿死或者病死在那里,所以就算往常还在身边的人忽然有一天突然失踪了,周围的人也不会有所怀疑。
随着总长的提问,夏州的沉默,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决的人彻底打消了疑虑。与之而来的,还有来自那些围观群众的愤怒。
他们诋毁着、谩骂着,更多的是气夏州为了活下来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而将夏州推上死路的男人,此时却坐在座席上冷眼旁观的在等夏州低头,过于敏锐的视线无不在提醒着夏州的时间不多了。
在漫长的等待中,夏州手掌微微握拢,缓缓闭上眸还在抉择着其中取舍。
在睁开眼的那一刻,夏州却听到“哐当”一声,行刑的刀被人踢飞在地,而站在他身侧的是那位兽人长官的士兵。
也幸亏赵启身手快,再慢一秒,这位准夫人的人头就要落地了。
对于这场意外,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了那位兽人长官身上。而几位长官也不例外,侧过头看着一边催促着行刑一边又不让杀的兽人长官,只觉得这个人捉摸不透。
男人淡然自若,语气有几分宠溺,“你要是再不说实话就真的要死在这了,我的夫人。”
此话一出,无疑是给了夏州一个台阶,让夏州顺着往下爬。
夏州哑然,而在场的人却是炸开了锅,不说兽人那反复不定的态度,光是那句“夫人”就让所有人浮想联翩。
守卫长颇为惊讶,壮着胆子问了句,“长、长官大人,您所说的夫人是……?”
男人笑了一下,带着压迫感,“夏州是我的伴侣,出来只是为了见我,根本算不上什么叛逃。”
守卫长瞪大了眼睛,他不敢质疑男人所说的话,于是把目光看向了夏州,语气急迫,“夏州,你与这位长官是什么关系?”
人类与兽人关系匪浅,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在法则中,基地有规定人类同性不能相爱,但这其中却不包括兽人。
一旦证实无误,那夏州就不是简单的叛逃,而这场审判的结果,也不是他们能够定夺的。
饶是一直淡然的总长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沉声催促着夏州回答,“夏州,你如实回答,你与这位长官到底是什么关系?”
承认就没事,否认的话就是死路一条……
夏州缓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伴侣关系。”
听见夏州亲口承认,男人眼眉上挂着笑意,似乎已经达到了目的。
人群中一片寂静,没人再敢议论夏州的不是。而处刑台上死气沉沉,深知这件事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不管这件事情的真假与否,想要更进一步的确认就需要申请更上一层的指示,到时候无论如何这位兽人长官都要拿出更确切的证据。
前提是,能拿得到指示的话……
兽人不在人类管辖范围内,要去申请特令的话除非是真的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才能召开一场关于兽人的审判。
没人想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也没人愿意去承担这个申请过后的结果。
所以在男人问能不能把人带走的时候,总长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
在一行人离去后,守卫长站在总长身后看着夏州的背影多少有些顾虑,“关于那件事……”
“放心,你不说就没人知道了。”
对于他们而言,夏州离开被兽人管辖也并非不是坏事。至少在基地里,没人知道他们所做过的勾当。
车上,夏州已经换了干净的衬衣。他坐在男人旁边扭动着被勒出红印的手腕,几乎是在抬头的一瞬间就从袖口里抽出一把匕首挥了过去。而男人像是预料到一般,抓着夏州的手挡开夏州踢过来的腿将夏州摁在窗户边缘。
瞥了一眼那泛着冷光的匕首,男人低低笑了笑,“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伴侣的?”
伴侣两字像是捏到了夏州的痛处,被握住的手还想使上力气反抗几下,却发现男人将他手腕扣得死死的,根本挣脱不开。
这种时刻想要他命的伴侣让男人有些头疼,他甚至不知道夏州是什么时候把这把匕首藏在袖口里的。
“或者…你想这样跟我拉近关系?”男人扫过夏州那张脸,最后将视线停在夏州的嘴唇上。
被男人这么一说,夏州更气了!
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的姿势暧昧。赵启坐在副驾驶回头瞄了一眼,识趣的挪开了视线。
这一路上,车子几乎畅通无阻。而这短短的时间内,夏州也曾无数次挑战男人的底线。
到最后,夏州两只手被反扣在腰上,脸贴着皮革座椅,目光凶狠地瞪着男人。
“你这样不服从管教让我很为难,还是说……”男人语气冰冷,目光扫过夏州白皙的颈脖,“要在你脖子上套个项圈你才会听话?”
“你敢!”夏州怒视着男人,那眼神恨不得将男人生吞活剥了。
男人眼眸带着点笑,静静盯着夏州,过于露骨的视线让夏州真的怕男人会说到做到。在这种情况下再与男人犟下去无疑是自己把头伸进项圈里,夏州停止挣扎深呼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很平稳,“你放开我。”
男人挑了挑眉,“不动手了?”
夏州:“不动手了。”
感觉到手上的力量一轻,夏州坐起身甩了甩酸麻的手臂,视线时不时撇向男人那边。
男人对夏州那点小计谋算的一清二楚,“我劝你,在能力不足的时候不要妄想越级挑战你做不到的事情。”
这句话,不单单是说给夏州现在听的,也是在指以后。
夏州也没那么傻,知道男人现在还对他有所防备,所以车内在两个人的默契下达到了短暂的和平。
只听得到轮胎碾压过泥沙的空间里,夏州瞥了一眼男人,“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男人笑了笑,“秦嚣。三横人禾字秦,嚣张的嚣。”
听着这个介绍,夏州多看了男人一眼。许是那抹视线过于灼热,让男人加深了几分笑容,“怎么?”
“没什么。”
卡车一路行驶到兽人边界,再往前走就是茂密的森林,凌双作为外交官一直跟在秦嚣车子后边,见秦嚣他们停在边界下了车,他也跟着走了下来。
凌双看了一眼河那边卡车无法通过的森林,一直提着的心在此刻有些放松,“长官大人,既然车过不去,那我就送到这了。”
得到秦嚣的准许,凌双这才上了回程的车。
在河的对岸,树林后面忽然走出来一头狼,那头狼如马一般高大,身上装了缰绳戴着嘴套,阴测测的目光像是盯着猎物一样在看着他们。
夏州全身进入戒备状态,但在看到秦嚣过去的时候,那头狼伏低身姿以一种示弱的姿态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时便放松下来。
赵启站在夏州身后,“那是长官让人牵来的坐骑,给你用的。”
夏州瞥了赵启一眼,“我没那么脆弱。”
说完,夏州就走了过去。在夏州踏上岸的时候,木桥那头的狼像是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稍稍偏头挡住夏州在他脚下闻了闻。
狼的鼻息喷洒在夏州脚边,嘴巴下的几缕鬃毛沾上血水与唾液。比起正常狼类,它的毛发更茂盛,体型也更庞大。
夏州低头看着,等着这头狼辨别身份。
然后,夏州就看到这只狼像是被什么震慑住,缩回身体匍匐在地上。紧接着,一双皮靴停在了他眼前。
一抬头,秦嚣看着他,“它不咬人。”
“它确实不会咬人,”夏州瞥了一眼秦嚣:“但是他会借着身份狐假虎威、威逼利诱。”
秦嚣笑了下,明明知道夏州在指桑骂槐,却无法做出反应。
在行走过程中,夜色也慢慢降临。为了配合夏州的步调,整个队伍的行走速度甚至放缓了许多。
秦嚣和赵启走在最前面,夏州走在中间,后面跟着十个赵启带来的兽人士兵。
静谧无光的森林里,只有微弱的一点月色在指引着方向。
秦嚣踩着过于潮湿的淤泥,一步一步,对于现在这种情况总觉得有些违和。
等到秦嚣转过身,看着身后只有十个士兵的队伍时,瞬间被气笑了。
来时空荡漆黑的路上此时没有夏州的身影,就连脚印都被泥水覆盖寻不到踩踏过的踪迹。
在寂静无声的森林里,夏州过于沉重的呼吸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回头查看的瞬间,夏州一个不慎跌倒在地,掌心传来一股刺痛,殷红的鲜血顺着夏州手掌的纹路流了一地。
夏州撕下衣服的一角包扎好伤口,用牙齿咬着一头打了个结,看着漆黑没有尽头的森林吐出一浑浊的气。
为了分辨方向,确认自己没有在原地打转,夏州甚至撕下自己的衣服在不起眼的地方做了标记。
等到他走了一阵,看到自己埋在苔藓下的一小块碎布,夏州忍不住扶着树低低咒骂了一句。
原先那张地图并没有森林的全貌,就算夏州将有的部分记的差不多,也派不上任何用场。
就在夏州想再碰碰运气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点细碎的声响。那声音不远不近,一直萦绕在耳边,又像是夏州自己精神过于紧绷而产生的幻听。
夏州在原地站了一会,那个声音也在同一时间嘎然而止。
随后,树叶簌簌作响的声音像是有什么迅速掠过,夏州抬起头的瞬间,一张露着尖牙的血盆大口也砸了下来。
事情太过突然,夏州躲闪不及,衣袖被那东西的牙齿撕开了一个小口子。
等隔得远了,夏州才发现那东西像是蟒蛇也却非蟒蛇。
那东西有着猩红的眼眸,呲着牙嘴里滴着混着血水的津液,身上长着毛发的地方有不少溃烂腐败的伤口。而且比起这个,那股掺杂着腐烂的腥臭味更让夏州难以接受。
不等夏州有所喘息,那东西又向夏州扑来,夏州躲闪几次,最后被树藤绊倒在地跌进泥水里。
一转身,那散发腐臭味的嘴巴近在咫尺。
危急时刻,从天而降一头巨狼摁住那个东西,厚实饱满的肉垫踩在那东西身上,利爪抠进那东西的皮肉里渗出斑斑血迹。
紧接着,那些身穿暗色制服的士兵将那东西压制住,拿着匕首将那个东西开膛破肚。
比这血淋淋的场面更可怕的是沉着脸色踩着皮靴一步步向夏州走来的秦嚣。
那人脸色说不上太差,但那双暗色的眼眸犹如蛰伏在黑暗中的猛兽一般,透着绝对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