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长冬[罪案]》袁梦ing

17、第十六章 律所

　　迎宾旅馆在林海镇的正德路上，这条路上平时都没什么人的，可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路上站满了看热闹的人，一个个的指着迎宾旅馆边上的一家律师事务所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家律师事务所名叫“浩气律师事务所”。

　　律所的招牌被拆得七零八落，里头桌倒椅斜，狼藉一片。

　　钱胖子闷声不响地坐在这堆垃圾当中，双手抱着头埋在双膝间，跟座雕塑似的在那一动不动好久了。

　　所里的几个小伙子陆续打包好了东西走人。

　　“老板，对不起啊，这里俺是真的待不下去了，那伙人天天来闹，怎么吃得消？”

　　“老板，俺走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这两年感谢你对俺的照顾，俺会一辈子记住你这个好老板的。”

　　葛小伍从里面的办公室冲了出来，朝着这些拎着行李箱往外走的同事喊：“既然这么舍不得，那就不要走啊！”

　　两个同事愣在了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葛小伍继续指着两个忘恩负义的同事的鼻子骂：“你们两个，当初毕了业找不到工作，是老板好心收留你们的。要不是老板给你们一口饭吃，你们两个能吃饱喝足了一个考出律师证，一个考出教师证？老板不过是遇到了一点麻烦嘛，你们就拍拍屁股走人，还有没有良心啊？”

　　一个同事羞得低下了头，另一个却梗着脖子还起嘴来——

　　“小伍哥啊，你讲点道理行不行？俺们还不够意思吗？这两年老板在外边欠了那么多钱，他自己欠钱就克扣俺们的工资。俺们一直忍气吞声到现在，幻想他终有一天会崛起，谁知道他非但没崛起，还越欠越多。人家都打上门来了，俺们不走难道等着被人打吗？这次是打砸，那下次呢？”

　　葛小伍气急败坏：“你们走走试试，等会冬哥回来了看他怎么收拾你们！”

　　“姓韩的自己在外面吃饱喝足，从来都不管俺们的死活。就算他来打死俺们，俺们今天也是非走不可！”

　　说罢，两个人拖着行李硬闯出屋去，葛小伍只有一个人，拦都拦不住。

　　钱胖子这时终于抬起头来了，两眼放空地望着这几个人，有气无力地说：“小伍，算了，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吧。”

　　“可是老板……”

　　“别可是了，都怪我自己不好，都怪我好赌！”钱胖子举起左手猛打右手，又右手猛打左手，愤愤地自言自语，“都怪这双手不好，为什么要去摸牌呢？要你们来干嘛，剁了算了，剁了算了！”

　　两个同事推门出去，叫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蔡童就靠在律所的大门上，行李箱就搁在脚边，她在这里偷看了很久，钱胖子他们的话也全被她听了去。

　　是时候出现了。

　　她拖起行李箱，敲了敲大门。

　　敲门声引起了屋里钱胖子和葛小伍的注意。

　　钱胖子抬起头来，看了一会，脸色突然变了，食指指着蔡童：“你……你是……”

　　“你好钱老板，我叫蔡童，也就是你们这段时间跟踪、调查的对象。”蔡童笑着走进来，找了把椅子坐下了，还架起了二郎腿。

　　葛小伍挠挠后脑勺：“你……你没去黑豹子沟？”

　　“哈哈！”蔡童快笑喷了，从背包里拿出一顶假发戴在头上。

　　假发一戴上，葛小伍终于认出她来了，傻乎乎地说：“哦，俺明白了！”

　　“哈哈哈！”蔡童大笑，笑得前俯后仰。

　　“喂，你笑够了没有！”

　　大概是蔡童的笑声激怒了钱胖子，他暴跳如雷，一巴掌拍在身边的桌子上。

　　可下一秒就痛得跳了起来，哇哇大叫。

　　这副滑稽样又把蔡童逗笑了。

　　“你别笑了行不行！”钱胖子使劲搓手，哭丧着脸说，“我发现自从接了你这个案子，我就一直倒霉到现在。喝个水都能呛到，过个马路都能踩到狗屎，在高铁站还能莫名其妙被人揍一顿。我和你是不是八字不合，你是不是上天派来专门克我的！”

　　蔡童笑说：“对啊，我就是上天派来专门收拾你们这种坏人的。”

　　“我们是坏人，难道你就是好人？你是好人就不会有人要整你了。”

　　“哦，那你就是承认受人雇佣来调查和跟踪我喽？”

　　钱胖子马上心虚起来：“什么啊？我可什么都没说过。”

　　“你这么心虚干嘛？心里有鬼啊？”

　　“你才心里有鬼。”

　　钱胖子被蔡童问得哑口无言，而就在这时，大门被推开了。

　　葛小伍看着来人，激动地叫道：“冬哥，你终于回来了！”

　　韩冬穿着黑风衣、黑皮裤，左边的耳朵打了一排闪闪发光的耳钉。嘴里叼了一根还没点着的香烟，一个摩托车钥匙套在食指上转着圈圈，一派街头二流子小混混模样。

　　他一进来就看到了蔡童：“蔡律师，这么有空啊，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韩冬点点自己，笑得很灿烂，“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你好像还没付我佣金。”

　　蔡童翻了个白眼，冲韩冬勾了勾手指：“出来。”

　　“出来？”韩冬也做了个相同的勾手指的动作，屁颠屁颠地跟着出去了。

　　“打钱吧。”到了外面，韩冬对蔡童说。

　　“放心，少不了你的。”蔡童马上掏出手机转了一笔钱给他。

　　韩冬收了钱，笑嘻嘻地说：“还打算查下去？”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

　　“我说过我可以帮你的，只要钱到位。”

　　“我也说过我不会让一个见钱眼开的墙头草插手我的事。除非你告诉我收买你们的到底是谁。”

　　“呵呵。你要查就查，不过我要提醒你，小心一点。别到时候横尸街头都没人给你收尸。”韩冬嬉皮笑脸地说。

　　蔡童呸了他一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放心，我就算暴尸荒野也不会麻烦你的。”

　　“那我就放心了。”韩冬拍拍胸口，大松了一口气。

　　蔡童又白了他一眼，问：“为什么不告诉警察绑匪绑架我们的原因？”

　　韩冬磨磨蹭蹭地摸出打火机，把香烟点了，悠哉游哉地吸了起来。

　　“你不是不想别人知道吗？我卖了你这么大一个人情，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你就说你有什么企图吧。”

　　“我，企图？我对小学生没兴趣。你看看你自己，又矮又瘦没胸没屁股整个发育不良。”

　　“！”蔡童气急，朝他的腿狠狠踢了一脚，然后拖着行李箱扭头就走。

　　韩冬望着她气呼呼的背影，弯腰揉了揉被踢疼的膝盖，心想这娘们劲可真大，不由地笑了起来，笑得要多没心没肺就有多没心没肺。

　　看她这么生气，他就莫名的开心。

　　有时他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