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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第十二章 齐心 ...

  •   仲秋八月,丹桂飘香,碧枝绿叶映衬下碎黄色花朵在风中悄然绽放,空中浸润着清甜香气。
      古朴雅致的竹苑正门虚掩,精舍内隐约传出两个年轻姑娘的细碎交谈声,一派温馨祥和。
      阿舍灵动双眸一转,对精舍内说话之人的身份有了大概的猜测,脸上笑意更深,推开了大门,扬声唤道:“阿得,我回来了。”
      推门的响动早已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脚步立刻加快了速度,随之传出的还有一道惊喜呼唤:“姐姐,你们终于回来了!”
      一抹淡雅柳黄从屋内奔出朝阿舍直直扑过去,正是阿得,紧跟在她身后出来的是冷雨。
      两厢各自见礼问候,先一步接到消息得知两人即将抵达长安的冷炎也正好赶到精舍,五人来到正厅落座,阿得率先开口发问。
      “姐姐,你和石大哥怎么现在才回来,听说你们在路上遇上江小楼了?七月初你们就说正在前往临汾的途中,结果这都八月了才抵达长安,要不是冷雨姑娘时常来与我作伴,我都恨不得返回去寻你了,看你这一路贪玩的。”
      阿舍与石惊天互视一笑,笑着解释道:“我们的确在路上与江小楼会过面,还将东瀛死士的事情转告了他。不过阿得你可别冤枉我,我和惊天之所以会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回到长安,与当初我们前往晋阳路上遇到的情况是一样的。”
      阿得一听,立刻反应过来:“你们回长安的路上也遇到了师父昔日的旧部?”
      “不错。”石惊天颌首附声道,“爹在长安隐居多年终究还是露了行踪,霹雳菩萨的名声也或多或少传了出去,近年闻讯而来的人不少。此番多亏了有阿舍出面劝说,她的名头和身份比我更有说服力,想必日后再不会有人寻到长安来打扰爹的清静。”
      “原来如此。”阿得先是一惊,而后松了一口气,“那些事本不是我们应该干涉的,至于对方是选择降唐还是退隐,又或者继续征战,端看个人抉择了。”
      阿舍点了点头,顺带想起一件事来,看着阿得嗔怪道:“说起来,我还没问你呢。没想到一向面软心软的神医阿得居然也敢和乱兵对抗,你胆子越发大了,倒吓得我险些出了一身冷汗。”
      阿得微微一笑,想起当时的情形,又不由收敛了神色,正色道:“当时也是千钧一发容不得我多做思考,那些乱兵简直是恶徒凶兽,我还天真地以为对方会有所悔悟,差点连累了护送百姓撤离的唐军陷入险境。历经此行,我才看清这些年来师父和姐姐为我挡了多少风雨,也理解了姐姐为何一直坚信除恶亦是行善。”
      “再次直面那些遭乱兵残害的百姓,想起自己和那些被姐姐妥善安置庇护的人,才发觉我空有一身医术,却于这世间并无太多作为。”
      阿舍生怕她又开始自怨自艾,忙劝慰道:“阿得你怎么会这么想!且不说我,单论这些年你对周围百姓施的义诊,都不知救了多少人的命。还有我安置的那些人,也时常劳你过去为他们诊治,依我看,你的作为比我还大呢。”
      阿得看她似乎急了,扑哧一笑轻快道:“姐姐放心,阿得现在可没那么脆弱。先前冷雨姑娘也曾如此安慰我,其实我是痛定思痛生出了一个大胆想法,想请姐姐和石大哥参详指点一二。”
      听她这么一说,阿舍和石惊天不由端正神色静候下文,倒是冷雨仿佛早已知晓阿得这个想法,悄悄用眼神鼓励她。
      “这些日子以来,我留意观察唐军,发现他们的确有心庇护百姓,若李唐能早日结束战乱,或许就不会再有那么多人死于兵乱之下。虽然我们不便卷入各路势力的争夺,但也可以为黎民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
      阿得见在场四人皆是凝神倾听没有丝毫不悦或反对,心下又是一松,继续说道:“我能做的其实也极为有限,终究还是局限于医术上。姐姐你也知道,我家世代为医,虽不如华佗再世能起死人肉白骨,但于外伤止血以及应对各种时疫上还算颇有心得。我想在药铺的承受范围之内,制作一些简易的止血药膏和消暑驱寒的药囊散发出去,不仅行军之人可以用上,普通的百姓也同样需要。我还准备去乱兵肆虐过的地方,尽我所能救治那些幸免于难的伤患。”
      阿舍全神贯注听完之后,用一种近乎敬佩又心疼的眼神注视着自家妹妹,柔声问道:“阿得,这些想法都是你在经历了乱兵之后这段时间反思出来的?
      医者仁心,悬壶济世,但真正将这份美德贯彻到位,或者说有如此觉悟的人,少之又少。
      “也不尽然。”阿得有些羞涩,“其实去年塞外之行我就动过这个念头,不过当时并没有这般清楚的认知,直到经历了这次外出就诊我才真正下定了决心。”
      说时她转过头去看向一旁的冷雨,笑道:“还有冷雨姑娘,得知我的这些打算之后时常陪我一同探讨,消暑驱寒的事情也是她提醒我要留意的。”
      冷雨忙摇头道:“哪里,我也不过是随口一提,真正有心的是阿得姑娘。”
      眼见这两个不知何时开始日渐亲密融洽的姑娘彼此谦让又互视而笑,阿舍非但没有吃味,反而颇有种“吾家有妹初长成”的欣慰与骄傲。
      她身边的亲近之人都在往更好的方向成长,纵使山雨欲来风满楼又有何惧。
      石惊天留意到阿舍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忍不住挑了挑眉,接着瞥见同样目露笑意望着冷雨的冷炎,这两人神色中流露出的那种老怀甚慰之态竟极为神似,不禁有些好笑又莫名舒畅开怀。
      精舍内温情四溢,在座的五人越发放松自在。
      阿舍若无其事地松开桌案下被自己无意识摩挲了半晌的修长手掌,假装没看见石惊天忍笑睇她的眼神,轻咳一声,梳理了思绪后,敛容正色说出自己的想法:“这是一件造福于民的大事,阿得你的医术大家有目共睹,我认为此事可行。不过,贫苦百姓也就罢了,若要供应给行军之人,非但不能不收费,还要按照正常的药价进行交易,以免被有心人利用或诬陷。”
      “另外,不必局限于药铺所能,之前安置的张府仆侍以及我们救济过的百姓也有不少人会种植或采摘药草,我们可以从这些人家长期采买,再由药铺配出成药。如此一来,药铺与行军之人便只是普通的买卖关系,那些被安置的人也有了收入补贴家用,我们也不必担忧会出现‘斗米养恩担米养仇’这样的无妄之灾。”
      这些日子在石惊天的用心点拨指引之下,阿舍愈发懂得如何从大局及各个层面去考虑事情的可行性,行事也越来越细致周全。
      眼下只是听阿得说了个简单的打算,她便已经在脑海中结合现况,条理分明地铺展出一个多方得利的计划,在座其他人听了皆连连点头。
      石惊天停下敲击桌案的右指,凝视着阿舍的眸光中有不经掩饰的喜爱与满满的成就感。
      “此等善行义举我亦认为可行,自来盐铁粮马等几样皆是暴利,朝廷必然会重兵把控极易招来祸端,行军之药鲜少有人关注,有阿得和药铺在做起来也算顺理成章。至于军中接应之人,”
      石惊天几不可察地顿了顿,神色丝毫不动,继续补充说道:“江小楼和爹那些投身唐军的旧部都可以考虑在内。另外,给军中供应外伤止血药物之举不宜曝露在外,无痕山庄名下有商队,可以组建专门运送的暗线,与药铺一明一暗相互配合,若有人想暗中找药铺的麻烦,也要掂量掂量是否准备与我无痕山庄为敌。”
      阿舍与石惊天作为最年长也最有资格主事的人,一个着眼于大局防范,一个筹划出对应事项,再加上阿得与冷氏兄妹各抒己见,短短片刻就敲定了一件对于无痕山庄和药铺而言皆是举足轻重的大事,只待与各自的相关人员商议统筹之后,便可以考虑开始实施。
      一时众人商议告一段落,阿得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姐姐,关于那些东瀛死士的后续,是直接交给了江小楼全权处理吗?”
      闻此一问,阿舍转头看向石惊天,石惊天则眼神一转,示意冷炎。
      冷炎接收到主人的目光,呈上一摞书信,将近日收集的讯息择重点逐一道出。
      “七月初,江小楼派遣的副将秘密进入秦王府,但并未传出东瀛死士的奏报。”
      “七月中旬,朝贡的东瀛使团抵达长安,之后不久,被李唐以冒犯□□的罪名问责,东瀛使者称不知此事,拒不认罪,并要求提审人证。”
      “七月下旬,东瀛使者又称那些人并非死士而是普通武士,因私人原因前来找江小楼寻仇,但从未做出挑衅唐军之举也不曾帮助任何反唐逆贼,纯属江湖恩怨,两国盟约不该受此影响。”
      “日前,收到江南来信,无锡太湖内盘踞的水寇当中,据说有一小股是两年前才上岸的,偶尔还会易容乔装到东面赶海。”
      书信从石惊天手上开始一张张往旁侧传递,经由阿舍再到阿得和冷雨。
      四人听到此处,一直生活在塞外又并未负责各种情报收集的冷雨疑惑发问:“什么叫做上岸,还有赶海?”
      有其他消息来源的阿舍主动解惑道:“赶海,是说海边的人根据潮汐规律,到海岸边打捞采集海货。上岸,是指舍舟登陆,也有改邪归正的意思。那些人先前很可能曾是海盗,如今不再去抢劫出海的货船,不过随后又去太湖做了水寇,显然是本性难移,也着实可疑。”
      冷雨和阿得瞬间了然,又将手上的书信快速浏览了一遍,偶尔低声交谈几句。
      石惊天直待她们将最后一张看完,指尖轻轻叩击案桌,眸光浅淡,缓缓说出他的推断。
      “东瀛定然不会承认自己的狼子野心,这点早在我们的预料之中。比武时暗算江小楼的死士,他在战场上确实没伤一个唐军,甚至在冲到江小楼身边意图偷袭之前,他杀的都是刘武周的部下,必然会借此一口咬定只是江湖恩怨,所以我和阿舍在对付那批死士的时候也没有留多余的活口。”
      “根据目前获知的讯息,基本可以判断藏匿于太湖的那一小股水寇,多半是东瀛派遣出来试探并策应后方的先锋,或许还有一些人早就悄悄潜入太湖等候时机,但数量也不会太多,否则早就惊动各方守军。如今我们的突袭打乱了他们原本想要见缝插针的隐秘渗透计划,骑虎难下之际对方很可能会铤而走险,如我所料不错,明年夏天他们在太湖和东海附近定会有所动作。”
      “明年夏天?”冷氏兄妹与阿得异口同声发问,阿得接着道:“都说兵贵神速,若要发难,不是应该越快越好吗?趁着中原□□眼下并没有太多防范,又是四处战火,正好攻其不备。”
      石惊天笑而不语,转头望向身侧之人,阿舍蓦地停下手上转动茶杯的动作,恍然大悟道:“难怪你之前说,明年夏天可以带我去泛舟游湖,这一路也丝毫不担忧东瀛即将来犯,原来如此!”
      见阿得等人愈加不明所以,阿舍耐心解释道:“我们会发现东瀛死士纯属偶然,也特意提醒江小楼等东瀛使团抵达长安后再发难。对方定然不曾料到计划那么早就被撞破,更不知道我们已经猜到了他们的图谋。哪怕他们担忧事情很可能会败露,想加快动作提前进行调兵遣将,可问题是,此刻想要调兵却并非能由他们说了算的,姑且不论海关边防,还有一处关键谁也掌控不了。”
      阿舍慢慢提起茶壶,壶中茶水倾注而下直直落入杯中,她环顾了一圈后复又笑道:“好比荒漠中沙暴盛行的季节,即便是最彪悍的勇士也不敢轻易踏入,因为在这个时候,人力总是显得格外渺小。同理,东瀛是岛国,与中原隔着一片海域,我猜,多半是与潮汐或是海上风暴有关。”
      “正是!”石惊天含笑接口道:“每年春夏之际,东南、西南风向盛行,而到了秋冬则多有自中原南下的北风,这就是海边那些货船只会选择在秋冬出海远行,又往往会在春夏之际返航的原因。顺风顺水才能扬帆起航,若逆风而行则事倍功半甚至寸步难移。”
      阿舍与石惊天一番相辅相成的解说,众人终于领会到其中关键。
      “既然知道对方明年定会来犯,是否需要向沿海的守军示警,让他们做好迎战准备?”面带担忧之色的阿得又问道,既然提前得知未来可能出现的战事,她当然希望能少些伤亡。
      石惊天摇头道:“如今的江南李唐也鞭长莫及,再说,仅仅只是江湖中人的怀疑还不足以说服江南刺史主动往海关增兵。若有万一,这个损毁两国盟约的罪名恐怕就要落到我们头上了。”
      一时间,阿得秀眉蹙得更深。冷氏兄妹平日虽只看重主人,却还不至于眼见生灵涂炭依然无动于衷,闻言也皱眉思索起来。
      “阿舍,”石惊天有意考校阿舍,微微一笑问她:“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应对?”
      几道目光齐齐落在身上,阿舍倒也不觉有何可惧,思忖片刻后秀眉微扬,眸光比往昔多了几分摄人锋芒:“以暴制暴以杀止杀。既然对方咬定是江湖恩怨,那我们就按江湖规矩来解决。”
      江湖规矩是什么?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斩草除根,不死不休。
      逐一回视在场诸人后,她对上石惊天同样光芒大盛的凤眸,笑颜如花格外神采飞扬,说出的话却沾染了一丝明显的血腥杀意:“这个冬天,应该足够你我好好磨一回剑了。”
      石惊天神色间笑意更浓,端起茶盏与阿舍一碰杯,瓷杯发出‘玎’的一声清脆回响,他的声音也清冷如玉石交击:“敌明我暗,以逸待劳,若非顾及那蛊毒,区区弹丸之地又有何惧。”
      再次相视而笑的两人一派从容,显然主意已定,阿得与冷氏兄妹虽仍有疑惑,但还是听懂了他们准备来年亲自前往太湖和东海迎战的打算,敬佩之余也有一种豪情油然而生。
      无痕山庄书房内。
      秦总管不动声色打量着端坐主位的青年,暗暗感叹少庄主身上积威日盛,领命恭敬退下。
      冷氏兄妹各自禀报山庄近况,见主人暂无疑问正欲告退,石惊天却突然开口。
      “冷炎你先出去,冷雨留下。”他的语声平淡无波,难辨喜怒。
      兄妹二人皆是心里一个咯噔,冷炎眼含担忧地看了妹妹一眼,见她微微摇头示意,这才转身出去。
      傍晚霞光映照天际,秋风送来丝丝凉意,大敞四开的门外,冷炎一脸焦灼地留意着书房内的动静。
      石惊天负手站在窗前未发一言,冷雨恭敬垂首侍立在旁,室内一片静默无声。
      “阿舍曾对我说,她将你视作阿得一样的妹妹,还要我不得为难于你。”回身直视着冷雨的石惊天再度开口,嗓音从平淡转而冷肃问道:“你可明白是何意?”
      闻言,冷雨呼吸微滞,猛地抬头,正好直直撞上了他的目光。
      白衣男子背光而立,全身沐浴在璀璨霞光之中如天神莅临,令人看不清他的轮廓与神情,唯一无法遮掩也让人不敢直视的,是那道锋利如刃的视线。
      冷雨呆立半晌,原以为主人是在问罪,但眼见石惊天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耐心等她领会出什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会错了意。
      她低头细细思索,又回想起他询问前那一句俨然不同的语气,刹那间憬然有悟,躬身行礼。
      “冷雨明白,多谢主人和阿舍姑娘对冷雨的宽容和关怀。”
      石惊天眼神不变,语声依旧清冷:“明白就好。不论你之前跟阿舍说过什么,我只说一句:没有下次。记住了?”
      冷雨慢慢站直身,朗声应道:“是!”
      她犹豫了一瞬,鼓足了勇气试探着开口,“···兄长。”
      听到这声称呼,石惊天淡漠的眉眼明显温和了许多,微微颌首应下这个身份。
      院外,冷炎耐住性子等冷雨走出书房才快步上前,担忧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反而是冷雨看哥哥一副紧张的模样,莞尔一笑道:“大哥别担心,我没事。”
      “小妹,你···”冷炎隐约猜到主人会说什么,见小妹眼中明明噙着晶莹泪光,偏又笑得如此开怀,一时心里更急了。
      “大哥,我真的没事,相反,我觉得我现在很开心。”冷雨微仰头,嘴角扬着笑,神情温柔平和,“从今以后,主人就是我仰慕感恩的兄长。我不后悔爱上他,也不会再为他曾那般毫不留情地拒绝我而伤心。其实,他的冷漠果决正是出自他对感情的忠诚专一,如果主人因为顾及我的感受而有所心软暧昧,那我反而看不起他,更为阿舍姑娘感到不值。”
      “真正的男人就该如此,这恰恰说明我没有爱错人,我只输在···不是他爱的那个人。”
      “主人与阿舍姑娘定会是这世间最般配最幸福的一对侠侣,我祝福他们。”
      冷炎一直默默地听着,直到此刻终于彻底放下了积压在内心的担忧,神情中更是满满的欣慰:“小妹,你能如此作想,大哥真替你高兴!你终于想开了!”
      冷雨对着哥哥乖巧一笑,感叹道:“这些日子我与阿得姑娘在一起,时常听她提起阿舍姑娘,着实羡慕她有这样好的姐姐,忽然间又想到我其实也有一位永远保护我照顾我的大哥。”
      “现在我不止有你和主人两位兄长,有阿得这样的朋友,将来还会有阿舍姑娘这位长姐并长嫂,我也可以活得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那样幸福快乐,对不对?”
      “当然!”冷炎毫不犹豫地点头,掷地有声地应道。
      身着异域服饰的年轻姑娘展颜浅笑如花,双眼明亮水汪,娇俏的模样宛若一个邻家女孩,清新又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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