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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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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白寒夏突然想起,杀那个假皇甫大人的时候,对面这位正主可是积极得很,“我说了仙佑祭是违逆天道的祭祀,我自然也不愿意看到,但是这件事是皇帝下的旨意,我即便再不愿意也得去做,因为就算我不带天命司去水月幽州,明儿会有东方大人或是南宫大人带人前往,可这事虽然不可逆转,但我也能利用它做一点带有我个人私心的事。”
“杀了方炜么?”
“天命司指挥佥事方炜,其实是天命司的实际掌权,我闭关修炼太阴之术多年,执司之位只不过是因为皇甫太师的因由挂了个虚职而已,方炜执掌天命司多年,为非作歹,参与党权之争,戕害无数正直人士,这种人难道不该死么?”
“可我记得你在船上说过,是皇甫太师控制了天命司,方炜抓的可都是与你们为敌的人啊!”
“世人多有误会我皇甫世家,我们也就几张嘴,哪里抵得过悠悠众口呢?说得多了,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这么说你还是正人君子咯?”
“你觉得呢?”皇甫束云眨了眨眼。
“太不像了。”白寒夏低头去啃肉。
皇甫束云打破了沉默:“说了这么多,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
“嗯...”白寒夏思索,皇甫束云插了句:“先说了,不能犯傻找玉太后报仇。”
“我知道我几斤几两。”白寒夏叹息,“我想找回我弟弟,一起回水月幽州去。”
“找回你弟弟不是难事,但你们回水月幽州,又能做什么?你们在那儿失去了一切,倒不如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我...我可以回水月清城,回离心宫,我是诸侯的人。”
“诸侯...”皇甫束云呢喃,“你跟着诸侯,前路不会很好。”
白寒夏看着皇甫束云:“什么?”话音未落,突然沙滩外的灌木丛里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这次响声大片,像是很多动物靠了过来,二人以为是野猪,正在烤肉的皇甫束云,已经作势要扭头往身后的椰子树上靠了。
“肉!肉!肉!”数声惊呼,五个衣衫褴褛的人从树丛里冲了出来,那几个人满脸污垢,消瘦嶙峋,肋间凸出的骨头在火光下格外醒目,头发由于长久没洗,已经结了块,他们不顾一切,朝着白寒夏和皇甫束云的中间扑来,吓得二人忙地缩了开去。
“十天没吃东西了,就要饿死了!”这几个人嘴里嚎着,抄起了地上的野猪肉块,也不管其还是生肉,就往嘴里送,如同野兽一般撕咬,几口之后,又仰头疯狂大笑,白寒夏对这些不速之客惊呆了,她问皇甫束云:“这些人是谁?”
皇甫束云脸上流露着不详之色,他轻轻地拉了拉白寒夏:“快走,这是晋州流民。”可已经晚了,正当他们要离去的时候,那几个人却突然看了过来。
“哪里走啊!”一人道。
“这么水嫩的两个娃娃,至少能吃五天了!”又一人说,白寒夏听得心惊肉跳,这些人好生可怖,一上来竟然就想着要吃人,想是野猪肉跑不掉,两个活人能跑掉,这些个流民一下子纷纷丢了手中的生肉,朝着二人走了过来。
“怎么办?”白寒夏问皇甫束云。
“打不过!野猪都打不过,何况五个人!快走!”说罢,皇甫束云就拉着白寒夏拔腿逃跑,可身后的那几个流民如狼似虎,一下子就将二人围了个严实。
白寒夏看向了身边的皇甫束云,这少年因为数次救自己,元气大伤,她看得出来,皇甫束云的身子一直都没恢复过来,这一日虚弱得很,如今再次身陷困境,只能靠自己了,想到这,她掏出了匕首,就朝着流民挥去。
“喂!”皇甫束云忙叫,但为时已晚,流民见白寒夏出手,带着惊讶和嘲讽地叫了出来,随后几个人围住了白寒夏,三两个在她的身后架住了她,剩余的在前方,一人猛地出手,砸向了白寒夏的肚腹。
白寒夏疼得几欲晕厥。
“长得这么俊俏的姑娘,就这么吃了太可惜了,当食物之前,还能好生享用一番。”面前那人面露猥琐,流涎道。白寒夏拼了命地挣扎,但是控制她的,是数个男人,她根本挣扎不开,正当她绝望之际,突然她的眼前一青,目光所视之处全部被青色所覆盖,几个流民如同着了魔一般全身抽搐,一双手从流民的手间伸了过来,将白寒夏扯到了地上,白寒夏抬头一望,竟然是皇甫束云,但此刻的皇甫束云,却七窍流血,面色十分骇人。
“你...”白寒夏惊道。
“别说话,快走!”皇甫束云刚一张嘴,鲜血就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白寒夏忍着惊慌,搀扶着皇甫束云朝沙滩外逃离,皇甫束云浑身颤抖,咬牙坚持,到了最后连走路的步伐都发起虚来,终于在离开沙滩百步之后,他一声惨叫,又是一大口的鲜血呕了出来,瘫倒在地,与此同时,白寒夏的视野也恢复了原来的色彩。
“怎么回事!那两个娃娃哪去了!”
“快!分头去找!”身后的海滩上,传来了那几个流民的呼喊。
“皇甫大人,皇甫大人!”陈漾俯身,低声呼唤昏迷不醒的皇甫束云。
“快...走...”皇甫束云虚弱道,白寒夏咬了咬牙,将他再次扶了起来。
“不要管我...快走...”
白寒夏道:“我不是那种人!”她咬着唇,豁出去地拖着皇甫束云逃离,也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走到何方,在一片树林子里,她终于筋疲力尽,和皇甫束云一下都瘫倒在地,所幸的是,再没听到那几个流民追上来的动静。
“或许我们暂时安全了。”白寒夏又等了两刻钟,依旧没有听到追击的声响,便对皇甫束云道。
皇甫束云没有反应,白寒夏有些心慌,转过头去,却听见皇甫束云幽幽道:“寒夏姑娘,遇见了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
“我又何尝不是!”白寒夏郁闷道,但皇甫束云又没了声,白寒夏凑到了皇甫束云的身边,皇甫束云双目紧闭,人事不省。
“皇甫大人?皇甫大人?”白寒夏低声唤了两声,皇甫束云依旧没有反应,白寒夏出手去探了探,皇甫束云浑身烫得吓人,显然已经是高度昏迷,方才说的话,只是迷离间的梦呓罢了。
白寒夏心中微微一颤,良久,她凑到了皇甫束云的耳畔,轻轻道:“皇甫大人,多谢您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回报。”
只有夜间的虫鸣不绝于耳,白寒夏抬起头,满天的星辰闪耀异常,远方斑斓星火,像是有一座城池。
白寒夏仔细去辨认,远方真的是有一座城池,她心情激动,只不过一来此时皇甫束云高度昏迷,她也再没有体力其背负前行,二来深夜城门肯定是不开的,于是便打算等到天亮再出发,皇甫束云之后再没有醒过来,白寒夏守了半夜,再难忍困意,抱着双膝也睡了去。
岂料这一睡就是十数个时辰,第二天午后,他们是被几个上山拾柴的农户发现的,白寒夏被吓得不轻,抽出了自己的匕首的同时还把皇甫束云的那把也握在了另一只手上,直到发现农户没有恶意,才松了一口气,一个农户看了眼白寒夏身后的皇甫束云:“啧,这娃娃失血过多,再耽搁下去就没了!”
农户们十分热肠,他们帮着把皇甫束云抬出了树林,搬到了自家的牛车上,赶着牛就把二人往城池方向送。
“你们两个小娃娃,是哪条村的人啊?”赶牛的农户回头问。
“我们不是本地人。”白寒夏回道,农户吃惊:“我看你们也不是本地人,你们的胆子也忒大了,这晋州闹饥荒,满地的流寇,你们呆在荒郊野外的,老危险了。”
“我们昨夜就遇到了那些人,我这位同伴就是因此受伤的。”
“啧!那可不得了了,你们啊晚上还得呆在城里,莫要出门,不过最好的,还是离开晋州,对了你们是何方人士啊?”
“我来自水月幽州,”白寒夏说着指了指车上的皇甫束云,“这位应该是乾天圣都的公子。”
几个农户都十分吃惊:“水月幽州,那老远了,怎么会来到这里?”
白寒夏一言难尽,她不知道如果告诉这些农户她是被皇甫束云莫名奇妙从千里之外带来这里的,这些人会不会信,此时牛车放缓了行进的速度,白寒夏抬起头,不觉间已然来到城池之前,巨石垒砌的城门高耸,上边雕刻着三个大字:益云城。
“虽然益云城在海边,但是却没有港埠,无论是姑娘要回水月幽州,还是这位公子要去乾天圣都,都要离开益云州,到晋州州府所在的庆元穗城,才有官道前往京城,如今到了益云州你们便算安全了,城门之下便有医馆,姑娘快带着这公子去医治吧。”农户们齐力将皇甫束云扶到了医馆之后,便与白寒夏告别,白寒夏十分感激,她从自己的袖袋间中摸出了几块碎银子,执意要给农户们作为酬谢,农户们一番推脱后收下了,临行前,一农户回了头,对白寒夏道:
“娘人美心善,我就多说两句,晋州并不太平,除了流寇之外,最近还有一件怪事,便是闹绑匪,我这半月进城卖柴的时候,总偶有听说哪家哪户的姑娘和小姐又被绑走了,那些少女的年纪,与姑娘差不多,姑娘日后行走,还需要多注意安全才是。”
“什么?绑匪!是天命司么?”白寒夏心一惊,水月幽州受缚的恐怖往事历历在目,难道在晋州也逃脱不了这噩梦么,她转念又问:“可这如何说得上是怪事?”
“天命司?姑娘说笑了,天命司若是来晋州,哪用得着绑啊,就算明抢也没人敢拦着啊!话说,这事古怪就古怪在,那些被绑架的姑娘在被掳走之后大约一旬的光景,又好端端地回来了。”
白寒夏若有所思:“这确实听着够奇怪的。”
“坊间传闻,或许没有那么严重,但传的人多了,本来苍蝇小的事,也就变得如砂锅般大了,姑娘也不要太过惊慌,多注意些就是。”
白寒夏谢过了农户,走回了医馆,郎中检查了皇甫束云的身体,与农户的判断无二,因由便是失血过多,皇甫束云虽然昏迷不醒,但问题并不大,只需静养几日便可无恙。
皇甫束云终于在两日之后,有了动静,迷迷糊糊地嘟囔肚子饿,白寒夏无奈,只好出门买吃食,回来的时候,皇甫束云已经清醒,正在床上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