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繁花》梓砚

1、秀女

　　“……王氏黎茉，蓝氏梓晨……”公公特有的尖细嗓音划破了宁静的午后。皇帝大选秀女，这众里挑一的名额偏偏让她占了去。蓝梓晨心中这般想到。“……今日稍作准备，明日便随咱家进宫！”“是。”糯糯的吴侬软语悠悠响起。梓晨心中默叹一声，便低首下心的走过公公，走出这华丽的庭院。

　　坐在船上，听着潺潺的水声，梓晨心中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无关喜悦或是忧伤。抬首，看着同船女子的眉开眼笑，听着她们“没想到我们也能进宫”，“姐姐说说，皇宫会是什么样”的话语，梓晨心中有了些许惆怅。江南的女子大都细腻如莲，只是换了水土。不是可否继续生长。

　　“娘亲，我回来了。”“晨儿回来啦！”父亲热情的迎了上来。父亲的难得在家与少见的热情并未让梓晨惊讶。父亲怕事从何处知晓她当选了秀女吧！梓晨低垂的眼眸中深了些黯淡。“快些进屋吧！”父亲如同招待上宾般招呼着梓晨。“嗯。”应了声便走进屋内。突然暗下的光线使眼睛微眯。待视线清晰，梓晨发现破旧的桌子上竟摆满了盘盘佳肴。醉虾、白斩鸡、芙蓉糕、蒸虾饺……喝，这些可全是醉仙楼的上品！在赌场输得一塌糊涂便点当家里物什以求翻本的父亲怎可能奢侈！“父亲，这……”“啊！这个啊，这是……”父亲有些讪讪地搓着手，“这些嘛……”父亲还未说完，便被母亲嘶哑的叫喊打断。“晨儿！晨儿，快来！！”“娘亲！”梓晨心中一凉，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梓晨冲进内堂，看见的便是遍地的狼藉，满地的衣物。母亲半跪倚在床沿，股股血流从发隙中流下。“娘亲！娘亲！发生了何事?！”梓晨又惊又怒。“晨儿，快，快，你爹将你那金钗给搜了去。晨儿，娘亲、娘亲没……”什么！梓晨被这骇人的消息惊的后退两步。不，不，不行！这是他给自己留的唯一物什！不行！“父亲！”梓晨冲出内堂，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父亲！我的金钗呢！”“金钗！什么金钗！我哪有拿你的什么金钗！”男人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儿般惊跳起来，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父亲！”梓晨闭了闭眼，睁开时盛满愤怒，“我的金钗呢!”男人被这样的梓晨摄住了，嗫嚅道“：还不是为了给你庆祝……奶奶的……一支破钗子而已……赔钱货……”“父亲！！”男人的胆小将“聚宝阁”脱口而出。梓晨呼吸一滞，随即转身奔向那最是繁华的街道，不去理会身后父亲“没规没距的，看看你生的好女儿！”气极败坏的大喊。

　　符清，符清，怎么办？梓晨心中叫着心上人的名字，胸口一阵憋闷。聚宝阁是这庄上最大的当铺，其间的当品大都精美绝伦，达官显贵经常到那走动，并以拍到当品为荣。那钗子虽不流光溢彩，却另有一番古朴优雅的风韵，让人移不开眼去。

　　梓晨忍着泪，上气不接下气的站在聚宝阁门前，看着络绎不绝的显贵，蓦然想起今天是聚宝阁当品的拍卖日，心凉了一半。抬脚，跌跌撞撞地走进去，不去理会他人的侧目。“这不是蓝丫头吗？怎如此失态？莫不是听说拍卖当品过于激动了？”聚宝阁的王老板善意地调侃。“王姨，王姨！”梓晨抓着王老板的手，看到王老板痛苦的皱眉，恍然地松手，转为抓着她的衣袖。“今天我爹来当的金钗呢？”上挑的琉璃凤眸充满了痛楚、不安与愤怒。王老板也是经历过风花雪月的妙人儿，愕然过后，看着梓晨的双眸，歉意的抿嘴。“蓝丫头，真是对不住了。那金钗……刚刚被位公子得了去……若不然，遇到那公子，我替你向他赎回来。”梓晨怔怔地摇头，她深知能在聚宝阁拍下物什的人非富即贵，犯不着搭上王姨。梓晨转身，失魂落魄地向回走，却丝毫未注意到对面客栈中一双深沉的眼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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