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楼开始翻天覆地[综穿]》莫子乔

55、第 55 章

　　说起来，三年前也是和林如海说过这事儿的，不过回来之后，好像还没想起来问一声？

　　饶是谢祄这么狗一男人，这会子都生出几分尴尬来。
　　好在甄封氏没有参加这次故事会。他尴尬了一会儿，就又看开，还帮兀自哭得止不住的娇杏解释了一番缘由，听得众人对那些祸害妇孺的畜生越发痛恨。

　　尤其贾琏薛蟠商三娘这样的，或者想着家里的小姑娘，或者看着眼前的黛玉原方平，对那些拐卖虐待婴孩的，更是狠毒到十二分。
　　也惧怕到十二分。

　　像薛蟠，说来好笑，他如今怕得都不敢再琢磨着怎么甩开长随小厮们，独自去潇洒了。
　　对下头的弟弟妹妹乃至商三娘这个在他眼中格外柔弱的小姐姐，也是怕得呀，就连在家里，都不敢叫他们独自出现在外院。

　　不过这种怕呢，就和寻常怕只蟑螂之类的差不多，怕也是很怕的，尤其怕它们钻到自己心爱的衣裳书籍里，不拘哪里啃坏了丁点，就要心痛坏了——

　　但这种怕，绝大多数时候，是和痛恨，且恨到一脚丫子踩死了事，是合在一处的。

　　怕得越是厉害，越发必要一脚踩死踩稀烂了才安心。

　　现在大家伙儿，差不多就都是这种心态。

　　却是扬州那雪来得稀罕、去得也稀罕，暴风暴雪接连数日，转眼就又放晴。
　　虽不是寒冬骤夏的那种晴法，只正常扬州冬日晴好的天气，一连又是十来日，再加上暴雪里死的九个里头倒有八个蹊跷，就是那个认不出身份的老乞婆，如今也是传说什么的都有——
　　是以江南富贵人家，自甄家起，这一番赈济就都格外舍得；又经手的管事人等，这些日子也听足了因果报应，虽不定个个都因此就肯信服阴司，到底不敢在这时候犯众怒，因此赈济时又比往常都更落到实处些。
　　再加上官府也有所使力，如此不久，受灾的百姓都安顿了个七七八八，至于官道各处积雪等也清干净了。
　　扬州那段水流倒还冰着，眼瞅着今冬都未必能化开，到底近处出行，已没太大影响。

　　娇杏到底惦记家中孩儿。
　　薛蟠呢，他在林家倒是诸般好，平日有漂亮小妹妹、可爱小弟弟、温柔小姐姐、俊俏表姐夫一道玩儿，哪怕表姐夫有时候傻了点，小妹妹又常常聪明得叫人敬畏不已，不过贾爷爷如今可和气，林姑老爷长得又好，敏姑太太更是又美丽又温柔……
　　薛蟠只觉得再没有比如今更热闹好玩儿的日子，真恨不得就这么日日聚在一处儿才好。
　　只不过他终究过了三年亲爹骤然卧床，亲妈又是个一味溺爱他、却没啥主意的日子。别看在谢祄眼底，薛蟠依然是傻里傻气的天真熊娃子一只，其实人家少年人也多少有了点儿顶门立户的责任感的。

　　林府虽好，不是家园。

　　别看薛蟠整天傻乐呵，其实这小子天天使唤着下人出门打听路况呢！
　　扬州城这一段官道估摸着要明儿才能清干净，他这边就先得到消息，且打点起行装来了。
　　可谓归心似箭，不外乎是。

　　难得薛蟠也有贴心仔细的时候，虽娇杏不过是暴雪才下那一天，提了一嘴“也不知道大如州那边怎么样了？念哥儿是个乖巧的，就是新得的那两个天魔星，也不知道松哥能不能制得住”之类的，薛蟠竟就记在身上，一得了信，也没忘记与娇杏说，更是拍胸脯保证：
　　“左右我回金陵去，趁便过大如州也顺路。车马也都便捷。明日出发，表姑祖母您只管人来就是，我保管妥当给您送回去咯。”

　　说起来，娇杏比他亲妈还小好多岁呢，不过薛蟠自打听说黛玉的算学都是和谢祄学的之后，对这个贾爷爷越发信服得厉害，娇杏既然是他认下的义妹，两人初见之时又就有一道儿将那“凿船水匪”一通痛骂的交情，薛蟠喊起“表姑祖母”也就痛快爽利得很，有那胆敢在他耳边嘀咕什么“原还不也是个奴婢”之类的，也被他一通教训。

　　因他相待赤诚，娇杏竟也看待他和子侄一般亲切。
　　闻听他肯相送，也不推辞，不过是连夜赶工，硬是把手里才做了一半的一双儿手套给赶出来了——
　　却是前儿从谢祄处听来的点子，娇杏先已做了两双半分指的给了黛玉和原方平，这双原就是给薛蟠准备他骑马用的全分指加厚款。这会子虽赶得急一些，针脚仍极细密，又恰恰好合手。
　　别的不说，骑马时候就比其他袖笼之类的都强许多，叫薛蟠一大早试完，去跟谢祄等人辞行时，虽有那股子别情压着，也仍笑得止不住。

　　黛玉如今父母俱在，可还没养出那等喜散不喜聚的性子来，虽说先已有了商三娘这样姐姐、原方平那般弟弟，像薛蟠这样的傻哥哥，倒也不是什么非他不可的——
　　只是到底一道儿住了小二旬，平日薛蟠每每给黛玉智商碾压完，两眼蒙圈一脸敬畏，眨眼待这妹妹依然和气。
　　尤其愿意和黛玉联手，一道儿逗原方平那才周岁就老爱板着脸一副小大人模样的小家伙玩，还每有奇招（虽说多半是蠢得出其不意），常能逗得原方平破功变脸……

　　如此，也难怪黛玉明知道薛蟠归家侍奉双亲才是正理，心下也犹自不舍。
　　偏才得了信到谢祄这儿等着，要与他道别，他倒好，一脸傻笑，可不刺眼？

　　觉得薛蟠笑得刺眼的，也不只黛玉一个。
　　就连谢祄，别看谢祄首选自是“怀有阿拉意满足”，能一群人和气热闹的时候，他也是爱的。
　　没有几个真就天生孤僻不喜人，只不过每每三观处不来，又或勾心斗角的，不如兄弟两个相依为命宅着罢了。

　　如今这几个，黛玉自不必说，原本就是阿拉都愿意和她拍拍手的干净小姑娘，又是打小儿给谢祄各种歪理过的，又是林如海那个亲爹给谢祄轰炸重塑过三观之后再教养的……
　　如今又聪慧又大方，隐约有几分现代独生女儿那股子被百般娇宠又引导着自强自立的模样，对谢祄又最是敬重亲密，自是第一等的心头肉。

　　自他几个，谢祄竟意外地觉得薛蟠也挺好。

　　或许是他实在天真得没啥威胁性？
　　又或许更是他原就傻得不曾背全过半句圣贤文字，家里爹妈确实更看重他这个男丁，偏他那妹妹宝钗又确实聪明伶俐，若非错生了个女身，不说状元之才，好歹二榜进士有望、打理区区薛家更是没有问题的……
　　再加上黛玉也是智商碾压包括他在内的一干同辈男子（虽说里头席方平才周岁模样，贾琏可是及冠娶妻又当爹的男子），又有那叫太上皇都夸赞不已，叫他亲妈都低头要他来讨好儿的高产稻禾，居然还真是这妹妹最先种出来的……
　　如此种种，薛蟠是个难得打从心眼里认可谢祄那句“凭啥女孩就不肯科举不能做官？我看我玉儿若能当官，就不比她爹当得差”的男人。
　　不只认可，他还要为亲妹妹据理力争：
　　“要是我们家宝钗能科举能当官，也一定不会比林姑父差的。”

　　虽说后来，就因为轻易透露亲妹妹小名儿的事情，回去很被亲爹妈说教一通。
　　不过薛蟠这样态度，可真叫谢祄喜欢得不行。
　　因发现这小子很有点儿正经读书读不下，听故事却常能听进去些道理，甚至能顺便背下一两句，谢祄这几日才琢磨着能如何编故事，才能叫这傻小子长点儿遵法守纪、人情往来的心，最好还要学点儿能打理家业的本事。
　　最要紧的是，千万不能叫他被世俗磨灭，失了这颗能平等看待女性的心！

　　结果故事才编得一个，都没来得及讲，这小子就急不可耐要回家！

　　谢祄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当即把薛蟠抓过来揉搓一顿，揉得好好一个冠带齐整的少年头顶马蜂窝、衣裳亦凌乱之后，才气哼哼表示：
　　“行吧行吧，要走就走，我这就给你们都送回去咯！”

　　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黛玉原方平商三娘跟着谢祄，一道儿先把娇杏薛蟠等给送回去，再顺路游玩去黟山，赏了雪恰好回扬州过年。
　　这行程定得也不错，架不住人算不如天算。

　　这一日，才把娇杏和甄封氏送回大如州，才把薛蟠送进金陵城，却就遇着一桩儿怪事。

　　若只寻常当爹的卖女儿，一女二卖是不大好，但说来也就那么回事，要是苦主们肯认命或能各自解决，官府一般都不管。
　　即便那当爹的，明知道前头那个是正经买回去做夫妻，虽名分只是个妾，好歹那买的是个能当家做主的小乡绅，又承诺了改掉好些恶习，只守着这个妾过活——
　　少不得日后生了儿子，未必没有扶正做正头娘子的日子。这穷到卖女儿的，说不定还能得个小乡绅女婿，正儿八经去摆丈人的谱
　　——但若是人家就是不想着日后，只图眼前另一家出价高，更不管女儿前程死活，事也仍是那个事。

　　谁叫如今仍是个“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世道，女人连独自告状都不行，当爹的可不就肆意得很？
　　只要被他闪了的前一家折腾不起来，可怜的女孩儿也不过“认命”二字罢了，又还能如何呢？

　　可惜啊，却叫他遇上一行天煞星，也真是命里注定死期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