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弯（GL）》读字偷欢

39、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唐果被推出复苏室的时候还没有特别清醒。脑子里很混沌，除了右腿的麻木感，她感觉不到其他。
　　平板床刚被推出来，她就觉得眼前忽然压制性的黑了一片。眼前的走廊上方的灯光被熟悉的面孔取代。是秦薇薇和白杨。
　　“果儿，你觉得怎么样？”看着她，秦薇薇本来只是有点红的眼睛开始流泪。她抓了唐果的手，跟着护工一起把唐果往病房送。
　　唐果有些勉强的扯了扯唇角，没有说话。她微微偏头，目光在走廊上找了找，最后，在人群后方看见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却没有上前的安宁。
　　安宁的眼神沉郁，像是被吓坏了之后的表现，又像是装着厚重而又没办法被抹去的悲伤和委屈。唐果看着她，想朝她招招手让她过来，却因为手上还扎着针只能作罢。
　　秦薇薇顺着她唐果的视线往安宁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回头小声对唐果说：“你手术的时候，陈辉和推你下楼的那个男人打了一架，站在也挂了彩，现在还在楼下清理伤口。”
　　唐果皱眉“他又来了？”
　　“谁？那个渣男吗？”说到秦岳，秦薇薇不自觉的抬高了声音“嗯，有人报了警，警察抓来的。”
　　听说有人报了警，唐果再次把视线转到安宁那方，安宁依然站在靠边的地方看着她，不靠近，也不上前询问，唐果有些难过，她知道，大概是她在手术室的那段时间，秦薇薇和陈辉说了什么伤了她的话。可她答应过自己，醒来第一个要看见她的…别人怎么想怎么看，她都不在意的…
　　唐果看了安宁几秒，发现她只是沉默着时不时的往自己这边看一眼然后接着跟着大家往前走，没有要过来的意思。她收回视线，闭上眼睛，没再问什么。
　　很快，唐果被送回病房安顿好，同事刻意给唐果安排了没有其他病人的空病房，秦薇薇坐在床边帮着护士忙把她身上乱七八糟的线给她接好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有没有感觉了？说是给你加了神经阻滞麻醉，你这腿估计的一段时间才能动。”秦薇薇伸手揭开唐果的被角，看了一眼她被缠着纱布的腿，又抬眼看着唐果，她抿了抿唇，似乎想说点儿什么又因为唐果焉哒哒的没再开口。
　　“嗯。”唐果低声应了一声“没事。”
　　“天亮我就给叔叔阿姨打电话，你这样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需要人照顾。我休息会过来看你的。嗯？”
　　“我会联系的，你别通知他们，等过几天吧。”唐果叹了一口气，视线落在站在床位的安宁身上“现在通知他们，来了看着难受。”
　　“什么时候看着不难受？你需要照顾。”秦薇薇有些着急。
　　“好了，薇薇，总之你别打电话，我会联系他们的。”唐果吸了一口气，微微提高声音。
　　“行行行，你就作吧你。”秦薇薇无语的连连摆手。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抱着胸生闷气。
　　后来警察来问了唐果些问题，做了笔录。说是秦岳被抓了，让她安心养伤。
　　秦薇薇守着唐果挂完了一袋液体，说是天亮还要上班，要下楼去看看陈辉伤口处理好了没有就走了。
　　唐果目送着她和白杨离开，病房的门被掩上，走廊的灯光被关在门外，没有开大灯的房间光线暗了下来，只剩床头的夜灯亮着。
　　唐果躺在床上，借着微微抬高的枕头看着安宁。
　　安宁回望着她，眼神悲伤的有些空洞，没有了往常的神采。
　　两个人久久的凝望着对方，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唐果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微微抬手，对安宁做了个勾手的动作，像招呼小动物一般对她小声说“过来。”
　　安宁听了话，终于挪动了脚步，缓缓的步到床头。
　　唐果伸手握了她冰冷的手，安慰的对她扯着嘴角笑“我不是说好了，我出来第一眼要看见你么？为什么站那么远？嗯？不想看见我吗？不担心吗？嗯？还是说，在害怕？”唐果接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越问，声音越抖，到最后，已经开始哽咽。
　　安宁看着她手术后麻醉没有完全过去暂时不再那么疼痛的脸，缓缓朝她伸出手去。她的指尖有些发颤，动作僵硬而缓慢。
　　冰凉的指腹触及唐果眼角感受到那里的潮湿过后，她忽然仰起头，闭了眼。
　　眼泪在空中被寒冷夺走了温度，滴落在唐果握着安宁的手的手背上，冰冷。唐果躺在床上，看着安宁压抑着哭泣不停抖动的双肩，深吸了一口气，忍着眼泪拉着她的手“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想第一眼就看见你，我怕他伤害你，我怕我没办法保护你…安宁…”
　　胸口忽的一重，是安宁扎进怀里的真实感。
　　唐果摸着她的后脑，指尖抚着她柔顺的发丝。偏头吻了她的耳缘“不管薇薇他们对你说过什么，都不要往心里去，好吗？”
　　“对不起…”
　　安宁的眼泪滚烫，伴着她温热的呼吸落在唐果颈窝，灼着唐果的心。
　　唐果对着天花板呼了一口气，轻轻掰起安宁的脸，温柔的咬了她的唇，吞下她唇角的咸湿，又用指腹擦了她眼角还没来得及滚落的泪“不准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记住了，嗯？”
　　安宁没有回答，唐果固执的托着她的脸，又一次咬了她唇，稍微提高的声音“记住了吗？”
　　安宁用呛着泪的眼睛看了她许久，眸光里是深深的自责和心疼，终于，她将唐果抱紧，埋首在她颈窝。重重的点头“记住了。”
　　右腿有了些感觉，麻木中伴着针扎样的疼痛，唐果试着动了动脚趾，故作轻松的对安宁说“老早就想好好休息了。这下好了，正好有借口在家安心当米虫了。安老板，要不你聘用我在悦吧当收营员吧？”
　　“我别的不行，算数和认钞票还是可以的。怎么样？要不要？工资都不要，就要你每天陪着我，好吗？”唐果说着，微眯起眼睛，似乎对往后的日子已经有所憧憬。
　　安宁从她怀里站起来，弯着腰吻了她的眉，指尖将她散乱的发丝拨开，配合着她的表情勾了勾唇角“好。”
　　有人在外边敲了门，两人同时往门口看去。
　　房门被推开，陈辉提着一包零食水果走进来。他左手和额头上都贴着纱布，想必就是秦薇薇说的刚刚揍秦岳的时候挂的彩。
　　站在床尾，陈辉往两人看了一眼，视线在唐果盖着被子的右腿上停留了片刻，眉毛拧了拧。他没说什么，拎着口袋走到床头，弯腰把东西放进床头柜里。
　　“你还好吧？”唐果看着他拧着的眉问。
　　“没什么。”陈辉一反常态的口气冰冷，他转头往安宁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好好养着，我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说完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唐果对陈辉的态度有点莫名，她转头看了看安宁，伸手拉着她的手“休息吧，太晚了。”
　　安宁摇头，爱恋的摸了她的脸“睡吧，我去拿热水帮你擦擦脸。”
　　安宁离开病房后，唐果闭上眼睛养神，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
　　是陈辉的短信，说是通知了桑瑜她受伤的事情。
　　唐果更加奇怪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陈辉和桑瑜有了互相的联系方式。她回给陈辉问他怎么会联系到桑瑜的短信却如同石沉大海，久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安宁回来之后，唐果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配合着安宁让她帮自己擦了脸，又找了外边护士站的同事让她帮安宁拿了被子，才对安宁说自己困了，来不及对安宁说晚安，她就合上了沉重的眼皮，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接近十个小时过后，走廊外边传来病人和家属来往的声音。床边有人拧毛巾的滴水声，唐果试着睁了睁眼，眼睛还有些发涩，睁开的时候有些难受，刚想叫安宁的名字，就感觉到眼睛上遮上了温热的毛巾。很是舒服。
　　舒适的轻声叹了一口气，感觉到安宁的手背轻轻触了触自己的耳际，唐果伸手捉了她的手，拉到唇边浅笑着亲了亲她的指尖。
　　嘴唇刚刚触碰到她的指腹，唐果顿时觉得不对劲，吓的一把推开那只手，扯开自己眼睛上的毛巾惊恐的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是桑瑜。
　　桑瑜微微勾着腰站在床边，唐果掀开她的手的动作快的让她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她错愕的垂着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唐果，眼眶迅速泛起红晕。
　　眼前的人是桑瑜这件事，让唐果也异常尴尬，她做了个吞咽动作，发出干哑的嗓音：“对不起，我以为…”
　　“以为是她，对吗？”桑瑜很快回过神，神色再看不出什么异样，她很自然的捡过被唐果扔在旁边的毛巾放进面盆里，弯腰重新拧了一次递给唐果。
　　“…嗯。”唐果接过毛巾，在脸上抹了抹，刚刚还没有完全清晰的视线和大脑在这尴尬之后变得清楚起来，她想起陈辉昨天晚上的短信，抬眼看着桑瑜疲惫的眼睛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桑瑜抿着唇，看着唐果沉吟了片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蒙着眼睛，你怎么感觉到我不是她的？”
　　唐果低眉，小声回“她弹琴，指腹一直都有薄茧。”
　　桑瑜听了，眉角垂下，弯腰拿过唐果手里的毛巾放进面盆里“原来如此。”她说，声音淡淡的，没有情绪，说完，端着盆出去了。
　　桑瑜走后，唐果依然有些尴尬，她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只是她以为是安宁，突然发现不是，心里惊了一下，本能的反应可能伤了桑瑜。
　　手机时间才刚刚八点，桑瑜已经在病房，她大概，坐了连夜的飞机回来。
　　唐果叹了一口气，放下手机，支着手坐起来，开始隐隐的担忧。桑瑜自然而然的问的那个她，是安宁不会有错，她们已经见过面…会聊些什么呢？
　　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桑瑜拎着盆子和毛巾走进来，安宁跟在她身后，手里提着买来的早餐。看上去不少，是三个人的分量。
　　唐果有些心虚的瞥了安宁一眼，发现她表情自然没有什么不对劲，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安宁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打开，给桑瑜递了一只鸡蛋和一杯酸奶。
　　桑瑜没有犹豫，直接接过去并对安宁笑了一下。
　　唐果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面对这么和谐的场景，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这两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桑瑜拿握着鸡蛋的手朝唐果扬了扬。
　　唐果点头“谢谢你来看我。”
　　桑瑜看了她一眼，微微勾着唇，眸光闪动，有些悲凉的意味“没什么，正好回来有事，顺便。”说完，她转头看着安宁“先走了，拜拜。”
　　“再见。”安宁点头，跟在她身后送她到门口才回到床边。
　　唐果喝了一口牛奶，吞下了一只鸡蛋，才决定问一下安宁关于桑瑜的事情。
　　“那个…她…你，你们聊过了？”
　　“嗯。”安宁抬手摸了摸唐果的额头，鼻间轻轻的吐出一个音节。
　　“聊了什么？”
　　安宁垂了垂眉，对着唐果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坐在她床边“你在担心什么？”
　　唐果瘪瘪嘴“担心你。”
　　“担心我知道她是你前任？担心我看见她那么漂亮又那么优秀？还是担心，我怕她把你再抢回去？”
　　安宁一连串问题抛出来，唐果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了，只悻悻的抬手摸了摸鼻子装可怜说“安老师我腿疼。”
　　明知是唐果的伎俩，安宁还是侧过头去，伸手摸了摸她缠着纱布的腿。再回过身时，安宁偏着头靠在唐果腹部，微微仰着头问她“你会离开吗？”
　　唐果愣了一下，目光锁在安宁清幽的眸子里，在她的眼瞳中看见自己的影子，那么清晰。她微笑着抬手，用指尖去勾勒安宁眉间的形状，柔声说“你和她是不一样的。我爱过她，可是现在，我爱你。”
　　安宁看着她，清澈的眸子里闪着光，盈着淡淡的笑意。
　　“咦，学姐，你来看果儿姐吗？”赵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怎么不进去？”
　　“哦，哦，我已经看过她了，有急事要走了。”桑瑜的声音惊吓中带着些慌乱。
　　唐果坐在床上，偏着头往门口看去，狭窄的缝隙里，她只看得见赵阳的白大褂和桑瑜匆忙离去时留下的一抹棕色发影。
　　桑瑜一直在门外，没有走。
　　同样听着声音坐直了身体看向门口的安宁收回视线低下眉，表情变得有些难过，唐果伸手牵了牵她，等她转头看向自己，才对她笑了一下，说“没事。”
　　抬眉再次看了一眼门口，唐果隐隐的叹息：桑瑜，希望你有一天，能有自己幸福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