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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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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魏粤,到场的还有赵家和龙家的几位管事人。
诸位来势汹汹,像约好了似的,准确的说,有点问罪的意思。
范茁好脾气地把人让进会客厅,又吩咐秘书煮了茶端进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范茁一句重话也没讲,倒是衬的这群人不好意思开口了。
直到范茁主动问起各位的来意。
魏粤一个年轻的小跟班递上一个平板,魏粤用眼神示意他,直接把平板端到了范茁面前。
屏幕亮着,上面有一张照片。
照片的主角是谢改,在人来人往的街口处,不远处是混乱的交通事故。他站在马路牙子上,双手抄在裤兜里,闲闲地斜倚着交通指示灯。
而谢改身边还站着一人,并肩和他紧紧的挨在一起,却偏头望着远方的天迹。
——那正是姜渊鱼的脸。
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是堪比噩梦的存在。
彼此沉默的空间里,配着窗外稀里哗啦的大雨,倒是诡异地应景。
魏粤开口:“范部长,那年他死之后,尸体是您负责处置的吧。”
范茁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手里捧着白瓷小茶杯,点头说:“哦,是的,没错,他的遗体比较特殊,焚化炉处理不了也就罢了,就连您几位老先生也束手无策,于是我只能想办法先保存起来,再从长计议。”
现代职场糊弄学的必修课之一:甩锅大法。
范茁也学了几手,正好能用上。
十五年前,单纯刚直的范茁还玩不过这群老油条。
姜渊鱼的遗体像个烫手的山芋,被他们三推四阻,交到了他这个凡人的手里。
范茁当时被人硬架上去,不得不接。
可在以后漫长的十余年,他逐渐回过味了。
尤其是昨天,谢改竟将人完整地带回了玲珑办事处。
范茁才如醍醐灌顶般,所有的猜测终于有了最后的落脚点。
——姜渊鱼当年果然没有死透,面前的所有人都是知情者。且姜渊鱼恐怕不是个省油的灯,否则这些人何以忌惮至此呢?
范茁一想到这些,话里话外难免透出点怨气。
魏粤岂会听不出范茁的意思,但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直述来意:“范部长,请您不要误会,我这次造访并不是为了追究陈年旧事……我看照片上那个年轻人,是您前些年刚招揽的小辈吧,姜渊鱼怎么会和他混在一起?”
范茁叹了口气。
魏粤继续追问:“范部长该不会已经和他打过照面了吧?”
范茁:“我是很想见见他,但还没那个机会。我手下招揽的那个孩子,他叫谢改,现正在丰园坊出外勤,至于姜渊鱼,可能还和他在一起吧,等他回来,我为诸位引见?”
魏粤面色变了几变:“他们去丰园坊了!?”
范茁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外面传来了一阵骚乱。
又怎么了?
范茁深深地呼了口气,强压着心里的烦乱,按下会客室大门的开关,把秘书放了进来。
秘书这次进门没说什么,也用不着说什么了,范茁已经看到她身后跟着一个形容狼狈的人,站在会客室门口,整个下半身湿透了,像是在水里趟过,他直直地奔向魏粤,叫了一声:“爷爷。”
魏粤也惊了:“丹山?”
魏粤知道自己这孙子消失了几天是去处理丰园坊的小变动了,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能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再联想到那个人此时也可能出现在丰园坊,魏粤的老脸上终于显出了惊慌,和孙子面面相觑:“发生什么事情了?”
魏丹山从怀里摸出一个防水袋,里面装着的是他的手机。
魏丹山被谢改敲晕之后,短暂地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在丰园坊正门口的地方。
他怀揣着手机,先回了一趟魏家的小园,扑了个空之后,打听到爷爷所在,又马不停蹄找了过来。
魏粤:“丰园坊解决了吗?”
魏丹山轻轻摇头,丰园坊现在已经不是他能解决的了,他从手机里调出一段录像,说:“爷爷,您看看这个。”
画面晃得厉害,对魏粤的眼睛不太友好。
可画面的内容却深深地吸引了他的注意。
魏粤愕然:“这是……”
魏丹山:“他叫谢改。”
魏粤两次从手机上认识这个人,正是范茁招揽到麾下的年轻人。
范茁疑惑地一歪头。
视频只有短短几十秒,但清晰的记录下谢改在风雪中央,冷然地回头一瞥。
魏丹山说:“太可怕了,爷爷,没有人能够做到。”
干他们这行的,通灵需要媒介,或是朱砂黄纸符,或者极阴极阳的法器。
因为他们的本质还是人,没有人能够单凭□□/凡胎直接操控这些元素。
如果有,他们将其统称之为怪物。
魏粤怀疑的目光投向范茁:“你到底招揽了一个什么玩意儿?”
范茁一脸无辜。
录像他看了,不仅不感到可怕,甚至还觉得怪好看的。
若论不正常,在场的除了他之外,没一个是正常的人。
五十笑百步而已,到底有什么脸去排挤别人。
魏粤气到胡子发颤,带着人转身就走。
他的脸色难看至极。
下台阶的时候,随身带的小辈为他撑开了一把伞。
暴雨越发大了,雨珠砸在伞面上,让人听着心烦意乱。
在远离市政大楼的时候,魏粤停下脚步回望了一眼:“那个姓范的小子现在用不着我们了……”
在魏粤身后,有一个陪同他一起来的女人,是赵家人,天生的刻薄相,颧高下巴尖,眼窝深陷,她冷笑一声,道:“世人都是这副嘴脸,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魏粤隔着雨幕,沉默了一会儿,道:“丰园坊务必要处理好,那个年轻人,也不必出来了……杜绝后患最后的方法就是扼杀,此人体质特殊,谁知道他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姜渊鱼。”
在场众人一片静默。
魏粤非常平静地说:“都回去准备吧,豁上我这把老骨头,入土之前再为大家做最后一点事。”
丰园坊底下。
一道闷雷配合从地底传来的震颤,引发的坍塌令人始料未及。
谢改随着乱石一起摔下丰园地下的石窟里,又见那密密麻麻 的封印禁咒,覆下灭顶的压力。
阿簇看见这些禁咒就头疼,情绪无缘无故变得更加狂暴。
谢改无暇理她。
跌下来的那一瞬间,姜渊鱼的身体不知被埋在哪儿了。
谢改拖着自己摔脱臼的手腕,踩着乱石站稳,望向那镶钳在地心中央的所谓龙鳞。
下面一定有东西,他想。
龙鳞上新贴的灵符隐隐有不稳的迹象。
谢改摸着自己的腕骨,悍然把手接了回去,然后用T恤捆牢了,伸手就去揭那张黄纸符。
耳畔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别碰。”
像有人紧贴在旁边,令他浑身猛地一个激灵。
可是身侧并没有人。
谢改警惕地环顾四方,心道:“是你吗?”
那声音的主人仿佛能听到他的心声,道:“是我,抬头。”
谢改顺从的抬头,其实并不知道该望向哪里,目光顺着石壁一寸寸地向上攀去。
看到了一盏壁灯。
是这个石窟里唯一的一盏灯,呈莲花状,里面燃着一簇幽幽的烛火。
那么不起眼的一个小东西,谢改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居然没注意到。
谢改听见他的声音无限空渺,既远又近:“那是魂灯,很值钱的东西,你可以考虑把它带出去,埋在地下无人问津太可惜了。”
魂灯,顾名思义,与人的魂魄有关,据说可以起到温养的作用。
姜渊鱼的另一半魂从身体里脱出之后,就藏身在那盏灯里。
谢改望着那盏灯,沉默了很久,问:“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那声音答道:“我在等着,迎他归来。”
就在这一刻,谢改忽然无比清晰的认识到,那个人确实不是姜渊鱼。
哪怕他寄存在姜渊鱼留存的身体上。
哪怕他与姜渊鱼无限趋近的相似,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哪怕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以姜渊鱼的身份自居。
可他不是。
他也应该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和生命。
谢改:“杀了阿簇的同时,你也会死去。”
那个人答:“不会死。姜渊鱼活着,就等于我活着,他是我生命的传承和延续。”
谢改:“……这么大义凛然吗,我怀疑他给你洗脑了。”
那人轻声一笑:“是信仰,你不懂的。”
不远处,阿簇终于露出了她的厉鬼本色。
苍白的皮肤,血红色的眼睛,散在空气中被罡风扬起的长发。
再也不复小女孩的可爱。
石壁上封印禁咒开始运行,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阿簇在与之对抗的同时,也在不断从周围汲取可利用的能量。
面目逐渐变得狰狞可怖。
乌黑的龙鳞边缘似乎染上了红色,从里到外,像即将喷薄的火山岩。
谢改尽量在不惊动阿簇的情况下,顺着石壁爬上去,取那盏灯。
他脱臼的右手刚接上,暂时不能受力,平常很轻松的动作此时显得笨拙又吃力。
谢改皱着眉头,很难以忍受这样的自己,一咬牙,正准备发狠自虐,那声音又传音入耳,悠哉哉的,说:“我有一只猫,暂时寄养在隔壁咖啡店的美女老板那里,以后,我消失了,你愿意替我收留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