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季》姬流觞

24、变身

　　任苒气喘吁吁的追上程闾，终于在学士餐厅门前不远处拦住他。
　　程闾像平时一样，身边围着一大群人。这个人似乎走到哪里都能招一群人，总部见他独自一人的时候。
　　“程闾！”任苒叫住他。
　　程闾停下脚步，回头见是任苒，笑容和煦：“什么事？”
　　声音温柔，令人沉醉。任苒面红耳热，迅速看了一眼他周围，低下了头。
　　再抬头的时候，只剩下程闾一个人了。
　　“我、我想、我问问你，你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
　　“那、那你介意不介意，暂时做一下我的男朋友。就是临时的，毕业就散了那种。”任苒磕磕巴巴又急切的说，“你看我大学四年都没谈过恋爱，对吧！就是因为喜欢你，老是看不上别人。算下来，你也应该负点责任吧？那你就、就当补偿一下我——毕业就不算了。我就是想尝尝谈恋爱的滋味。”
　　任苒一口气说完，用光了所有的勇气。低着头，实在没有胆量抬起来。
　　“不好。”程闾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任苒兜头一瓢水，愣在那里。
　　就听程闾继续说，“非常不好，也不可以！因为，这本来应该是我说的话。”
　　任苒猛地抬头，吃惊的看着程闾，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词？什么词？
　　“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么？”
　　任苒慢慢的咧嘴笑了！
　　欣喜、欢喜、狂喜充满了她的身体，就像一颗正在被充气的气球，慢慢的膨胀起来。她飘飘然欣欣然，喉咙里痒痒的不行！
　　她想大声说可以！
　　她想让全世界知道自己多快乐！
　　她想笑！
　　大声的笑！
　　哈哈哈哈！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解锁了喉咙的封印。
　　“我愿意”三个字并没有出来，笑声却真切的击中耳膜——
　　睁开眼，周围一片黑暗——窗户透出一点点天光，太阳正在冉冉升起。

　　第二天，任苒找了个机会单独和颜漾在一起的时候，又把昨晚的话确认了一遍．
　　谁料，颜漾眼波一横，“你要是问我，我就说没说过。”
　　任苒眨巴眨巴眼睛，指着颜漾：“虚伪！”
　　“说吧，你这么问，有什么事？”
　　任苒搓了搓手，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炫耀的说：“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程闾求我做他女朋友。”
　　“哦，我知道。你笑的那么大声，估计咱宿舍都知道了。放心吧，梦都是反的。只要你不骚扰人家，估计毕业前你都不会遭到程闾的骚扰了。安心吧！”
　　任苒气的干咽了一口唾沫，忍了忍，绕到颜漾另一边，“要不是你昨晚跟我说什么及时行乐的事儿，我能死灰复燃做这种梦么！”
　　“那、那是醉话！醉话你也信，自己傻还能怪别人聪明？”
　　“不跟你争这个。”任苒迅速把话题从人身攻击掰回来，“你说，要是我让这梦想……成真呢？”
　　她咬住下唇，露出“只要你点头，老子就豁出去的”的疯狂眼神。
　　颜漾仔细看了看她：“你这梦想，顶多成真前半部分，估计到程闾说不行就戛然而止了。到时候你哭着回来，谁劝你？不过这也许正好应了梦都是反的，梦里笑醒，梦外哭唧唧。”
　　任苒抿紧嘴唇，咬着牙说：“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颜漾考虑了一下，终于认真了：“你要是想试试，我不拦着。但我是这么想的，你参考哈！这要是不说呢，比如我喜欢某个人对吧，我不说，我心里知道。平时该怎样就怎样，但是靠近的时候我心里高兴，偶尔有机会——揩个油偷着乐。可是你要是说明白了，对方拒绝你了，你可能连揩油的机会都没了。”
　　“揩、揩油？”任苒傻了。
　　她横冲直撞的喜欢人家那么久，居然从没想过“揩点油”？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你看书多，可以换个好词儿。”
　　颜漾的凤眼忽闪忽闪的，像极了祸国殃民的妖女。
　　嘿嘿！嘿嘿嘿！
　　任苒像梦里那样笑起来，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笑的肚子都疼，弯下了腰。
　　颜漾被她笑傻了，手足无措的闪到一边，四下看着有没有人，随时准备撇清关系。
　　任苒擦了擦眼泪，伸手搭住颜漾的肩膀：“班长！我服你了！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任苒竖起大拇指，在颜漾面前一比划，“太牛逼了！就照你的办！唉，我怎么才听见呢！要是当年就想到这一点，现在得攒出一桶金龙鱼了！”
　　颜漾忽然有点担心了，轻轻一推任苒：“你可别太过分。程闾那种人可能不太喜欢太过分的，你要是把自己弄得跟个霸王花似的，估计他得烦死你。”
　　“放心，怎么也不会霸王硬上弓。”任苒单手握拳，自信的说，“我会小心的！”
　　斯文小姑娘一夜之间融会贯通，变身高衙内了！

　　“你们说什么呢？鬼鬼祟祟。”晓茹走过来，狐疑的问。
　　“没什么。”颜漾快速否认。
　　晓茹的目光落到任苒的脸上，任苒笑了：“我俩在商量如何揩男生的油，要参加么？”
　　“没个正型！”晓茹一脸的鄙夷，压根就不信。
　　任苒还不放过她：“喂，别这样。马上就大四了，你再这么正经下去，大学就没机会谈恋爱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恋爱脑么？”
　　“哦，你觉得你不是么？”
　　“我当然不是！现在最该担心的，不是我们的专业合适不合适，要不要规划一下未来，还有——”
　　咚！
　　啊哟！
　　一个黑影斜刺里窜过来，一脑袋撞到晓茹身上。肖晓茹被撞得原地转了个一圈，顺手揪住始作俑者，一起在惯性的作用下倒下！
　　呃——
　　任苒和颜漾面面相觑。眼睁睁的看着晓茹一下子推开那个撞到她的男生，飞快的跑走了。
　　那个男生只是扭头冲两位点了点头，就揉着脑袋跑了。
　　任苒咽了口唾沫：“老颜，刚才你看到啥了？”
　　“你说。”
　　“我怀疑晓茹的初吻没了。”
　　“不用怀疑，就是碰没了。”
　　刚才那一撞，把两人的嘴撞在了一起。
　　任苒揉了揉自己的嘴：“会不会很疼？”
　　颜漾一时没回答，看着男生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怎么了？”
　　“那个男生，眼熟。”

　　站在第一第二食堂和中间的小食堂前面，身后汹涌的吃饭大军正源源不断的被分流引入。任苒停了下来。
　　颜漾不得不一个急刹车返回：“咋啦？去晚了就没饭了！”
　　“你说程闾他们去哪里吃？”
　　“我哪儿知道！再不去我们自己就没饭吃了！”
　　“那我换个问题，老朱在哪儿吃？”
　　嗯？
　　颜漾缓缓地调整了一下姿势，摸着下巴看着眼前两大一小的建筑，若有所思，不再提显而易见就没了的午饭。
　　末了，两人对视一眼，颜漾一摊手：“程闾我不知道，但是老朱肯定还没起床。”
　　任苒一努嘴，一股香风若隐若现的传来，老朱和一个女生手挽手的走进了学士餐厅。任苒怀疑自己有特殊功能，相隔将近百米的距离，居然能闻到香水味儿？
　　这到底是美人香水，还是人形化工厂？
　　颜漾一指新食堂：“我去那边，你不去算了。”
　　“哎哎哎！等等我！我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么！一起一起！”
　　任苒拖着断了一根带儿的书包，上面绑着装着饭盒的饭袋，叮呤咣啷的追了过去！
　　等到两人端着凉了的鱼香豆腐丝和白菜丝儿坐到饭桌前，啃着凉透的米饭时，颜漾说：“还不错哈！我以为你剩下的日子就是追着程闾跑了。”
　　任苒挑了两根豆腐塞进嘴里，“怎么可能！我的人生需要丰富的体验，爱情只是其中之一。”
　　“还有别的？比如？”
　　“友谊啊！大学四年，就算谈恋爱，也是一对一，大不了多换几次，也不会有很多。但是同学一招就是一个班，这么多人，将来要是有个啥事，帮起忙来可是比谈恋爱划算多了。”
　　颜漾拿着筷子头敲了一下任苒：“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啊！看了那么多言情小说，也没让你超凡脱俗一点？好同学四年的友谊，就是用来帮忙套现的？”
　　任苒意思意思的躲了一下，才嘿嘿一笑，叹了口气：“我是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你可能不理解，对我来说，朋友就是我的兄弟姐妹。不认识，不相识，无所谓。认识了，相识了，结缘了，就是一生一世。我自己这样认定，自己心里知道，自己这样做，其实不需要别人回应或者评价。但是如果说出来，我怕吓着你们。可能还有一些人，会觉得我是傻子。友谊嘛，大多数人不就是用得着靠前用不着靠后的么！我这样的，是有些过了。所以，不说也罢。”
　　颜漾有个妹妹，听了任苒的话，脸上有些愧疚，轻轻踹了一脚任苒：“谁用得着靠前用不着靠后了！赶紧吃饭。”
　　任苒笑了笑，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我们挥手告别过去，爱情我所欲，友谊亦我所珍惜。
　　行行且行行，朋友，请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