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宝贝]旅者的前路和归途》星河玫瑰

15、015 信任的意义

　　“比赛规则1v1，双方可使用2只神奇宝贝。当一方全部失去战斗能力，则另一方获胜。对战中，挑战者方可以替换自己的神奇宝贝，道馆训练家不可中途替换。”

　　趁裁判宣读规则的间隙，凛川观察着眼前这位对手。馆主小刚是一位留着刺猬头的眯眯眼青年，神情严肃，身上透着一种如岩石般刚毅的气质。他的精灵小拳石则立在一旁，与主人一样，双手抱胸打量着眼前的挑战者。

　　以低头思考为掩护，凛川悄悄用超能力查看了小刚余下的那个精灵球，那里面装着的是大岩蛇。她思忖着，很快便想好了己方的出战顺序。

　　“超音蝠，你来打头阵吧。”

　　看到挑战者放出的第一只精灵，小刚皱了皱眉头。

　　“还是用超音蝠吗？毒属性和飞行属性会被小拳石完克的。”

　　“我知道。请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凛川的回答故作轻松，这与场上超音蝠的紧张形成了鲜明对比，实在不难让人联想到她这是在虚张声势。

　　“好，希望你不是在装腔作势。挑战者先攻，请吧！”

　　凛川点点头，率先对超音蝠做出了指示。

　　“惊吓。”

　　在对对手还毫无了解的第一回合，她不敢贸然发起近身进攻。只见超音蝠惊声尖叫，并做出了面目狰狞的表情。然而，小拳石并没有被吓到。这一技能的威力不高，对上对手强悍的防御，就好像是在挠痒痒。

　　“小拳石，使用落石！”

　　“避开。”

　　两人一前一后命令道。顿时，数块岩石激射而来，超音蝠慌张地扑棱着翅膀，却还是左支右绌，被砸中了好几回。

　　反应速度……

　　凛川抿抿嘴，深吸一口气。

　　“不要躲了，往高处飞，然后用超音波。”

　　虽然落石这一技能本身威力并不高，但超音蝠的属性被死死克制着，岩石系技能落到他身上会有翻倍的作用。为了避免更多的体力损耗，凛川不得已下了如此指令。

　　飞高之后再被落石砸中的概率顿时小了许多，但是随着距离的拉远，己方发起的进攻命中率也降低了。好在凛川今天运气似乎真的不错，远远释放的超音波居然命中了，小拳石陷入了混乱状态。

　　“好机会，用吸取!”

　　见此良机，凛川果断选择进攻，吸取技能此刻派上了大用场。这也是凛川一方所掌握的唯一一个能在属性上克制对方的技能。

　　这一轮下来，小拳石因为混乱状态误伤了自己，还中了超音蝠的吸取，体力一下子消耗不少。

　　“你的运气真的不错，但仅靠这个是走不长远的。小拳石，击落！”

　　好不容易摆脱混乱的小拳石可谓是憋了一肚子气，闻言狠狠地将一块岩石投掷过去。

　　被击中就糟糕了……

　　凛川没有犹豫，在攻击落到实处之前将超音蝠收了回来，换上了第二只精灵。

　　“Yungera——”

　　刚一上场，勇吉拉身侧便有数块尖锐的岩石显现出来，或落于地面、或悬浮四周。凛川心中一惊，马上意识到这是岩石系的技能“隐形岩”，会对交换出场的精灵造成伤害。在刚才的战斗中，小刚并没有下过这一指令，也许这是他们事先商定的战术、或者就是纯粹的默契了。

　　由于魔法防守的特性，勇吉拉免疫了此次伤害。但这一技能还是令凛川陷入了十分不利的局面——隐形岩的效果是一直存在的，后续替换出场的精灵都会受到八分之一的体力损失；换句话说，一旦勇吉拉战败，受岩石属性克制的超音蝠一出场便会损失满体力的四分之一。再加之刚才对战中的损耗，恐怕到时会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

　　必须让勇吉拉尽可能地消耗对手……

　　凛川紧皱眉头，暗暗下定决心。下一刻，鬼魅般的绿色光芒于双眼中幽幽燃起——她和勇吉拉连上了精神链接。

　　原本凛川是不想在这大庭广众下使用超能力的，但现在战局不利，便要用上一切能动用的手段，顾不得那么多了。

　　果不其然，一看到她眼中出现的异象，周围观众群中顿时传来一阵骚动。人们窃窃私语着，连对面的小刚也显得有些吃惊。凛川让自己的思想尽可能地投入战斗，摒除杂念，全都不做理会。

　　『精神强念。』

　　现在小刚已然无法通过语言获知凛川究竟下了什么命令，但他还是根据勇吉拉的行为判断出了她的进攻意图。

　　“再用一次落石！”

　　小拳石的特防很低，可能撑不过这次攻击。小刚也果断下达了指令，要在这最后时刻再给对手补上一击。

　　然而这一次，他的如意算盘没能打成。勇吉拉以其出色的速度躲开了激射而来的石块，而小拳石则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很好，超能力者还有超能力精灵……”小刚眯眼看着眼前的挑战者，“但接下来可不会这么简单了，上吧，大岩蛇！”

　　只见一道红光闪过，这条长度约十数米的大岩蛇刚刚出场便发出一声大吼，看起来气势十足。高大的身躯使得勇吉拉不得不仰头才能与他对视，无形间增加了内心的压迫感。

　　『精神强念。』

　　勇吉拉再次发起了进攻。这一次小刚选择硬抗下来，并下了“岩石打磨”的指令。大岩蛇的速度得到了大幅度提升，但凛川看不透他的意图。

　　“接下来轮到我们反击了。大岩蛇，使用岩石封锁！”

　　话音刚落，大块岩石朝着勇吉拉所在之处投掷过来。这招的攻击范围很大，一旦命中不仅要受伤，还会被减速。但它也并非没有破解的方法，甚至对超能力精灵来说还十分简单。

　　『瞬间移动。』

　　一晃眼，勇吉拉轻易便脱离了巨大的岩石封锁圈。然而在同一时间，她与凛川仿佛都感觉到了什么。小刚嘴角微翘，这种若有若无的不祥预感在下一刻便应验了。

　　“大岩蛇，绑紧！”

　　使用瞬间移动过后，勇吉拉已经与大岩蛇拉近了距离，后者体型庞大，速度也已提升不少，长长的岩石身躯一下子便绕到了勇吉拉身后。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凛川终于明白了小刚的战术。岩石封锁只是幌子，为的就是勾引她用瞬间移动，进而缩短两只精灵之间的距离。包括一开始不惜硬抗攻击也要完成速度的提升，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勇吉拉躲无可躲，一下子便被绑住了。

　　“接着用摔打！”

　　大岩蛇的尾巴用力一甩，将勇吉拉狠狠摔在地上。这一套下来威力不小，勇吉拉直接被打得眼冒金星，一时连站起来都十分困难。

　　“最后一击了，岩石封锁！”

　　『勇吉拉再攻击一次！幻象光线！』

　　此时凛川与不久前小刚的想法一模一样，都想让精灵在失去战斗能力前发出最后的进攻。虽然幻象光线的威力比精神强念差一些，但勇吉拉当下状态糟糕，选择这个熟练度更高的技能显然更为保险。

　　在巨石压下的最后一刻，勇吉拉艰难地完成了她的使命。精神链接断开了，凛川松一口气，半是轻松半是心疼地将勇吉拉收回球。大岩蛇也没剩多少体力了，这场战斗还是有希望的。

　　“超音蝠，最后可要拜托你了……”看着手里的精灵球，凛川轻轻说道，“我们之间还没有建立起多少信任，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们能赢的……”

　　似做祈祷状般，凛川将球贴近下颌，闭眼按下了开关。

　　一出场，超音蝠便发出了一声哀嚎，周围的隐形岩再次显现，对他造成了伤害。现在两方的剩余体力基本持平，除了技能之外，也要开始拼心态了。

　　白色的灯光刺眼而炫目，周围全是攒动的人群，还有眼前这庞然大物……四下这一切都令超音蝠感到窒息。才刚出球，他只觉得翅膀发软，好像下一秒就无法再保持飞行。

　　他感觉到自己的训练家正抬头仰望着，明明是十分凝重的神情，但还是有意地用眼神安抚着他。于是他鼓起勇气，直面向眼前的对手。

　　然而，这一虚一实两道目光刚刚对上，大岩蛇便挺直身躯大吼一声，高度也瞬间暴涨。张开的血盆大口仿佛能将超音蝠一口吞下，投下的阴影更是将他完全笼罩在了里头。

　　心理上的冲击带来的压迫感威力不亚于任何技能，顿时超音蝠便被吓得浑身寒毛直竖，心生退意。

　　气势是此消彼长的，越是害怕便越会恐惧。面对大岩蛇逐渐迫近、咄咄逼人的架势，超音蝠只觉得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越来越小，最终完全熄灭了。随着对方的又一次暴喝，他惊叫着飞离了对战场地。

　　就像仍是野生精灵时那样，面对强敌，他的第一反应是逃跑。

　　这一幕让在场的人一片哗然，连凛川自己一时也没缓过神来。超音蝠就这样慌里慌张地四处乱飞，他在找房间的出口，却时不时误闯入观众中间、引起阵阵骚乱。

　　“请挑战者让神奇宝贝回到对战场地，否则立刻取消挑战资格。”裁判适时做了提醒。

　　“我知道了。”凛川攥紧手里的精灵球。

　　但如果用球收回来，再放出去战斗，结果还是一样的吧？

　　她犹豫着，决定再做最后一次努力。

　　“超音蝠，看着我！”

　　随着这一声呐喊，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看向台上的女孩。凛川很不习惯这样的场合，但是此刻，她不再在意聚集于自己身上的大片目光，她的眼中只有远处那只紫色的精灵。

　　闻言，超音蝠果真停了下来。他没有眼睛，只能通过超声波感知女孩的动作。只见她伸出那只拿着精灵球的手——是要把自己强行收回球里吧，然后再放出来接着战斗……但是这个对手，真的不行啊……

　　超音蝠的大脑此时还是嗡嗡的，被各类混杂的事物与情绪填满着。只听见“啪嗒”一声，红白相间的球被抛在一边，咕噜噜地转了两圈，停在凛川的脚旁——他愣住了。

　　“我不会硬逼你参加这场比赛的。”她说着，“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想亲手给它画下句号，不管输赢。

　　你不是在孤军奋战，我会站在你后面。这场战斗我们一起面对！”

　　超音蝠呆呆地停在那里，他仿佛看到女孩身上闪着光——一道反常态的、吸引他靠近的光芒。

　　“之前我请你相信我。如果你难以迈出信任的第一步，那就让我来吧。”

　　就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凛川伸出手，高举过头顶。她一直在向超音蝠强调要相信她；但事实是，打心底里她自己也没有真正地“相信”这只刚刚捕获不久的精灵。一直充斥于心的是担忧和懊恼，直至这一刻。

　　那只手就那样高高地举着，她忐忑地等待着回应。

　　超音蝠愣了一会儿，随即扑棱起了翅膀。就如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他绕着凛川盘旋了两圈，最后真的飞停在了那只手上。

　　从这一刻起，羁绊的力量生根萌芽。

　　凛川点燃了超音蝠心底的勇气，他再次飞回赛场上空，任由大岩蛇的影子将其笼罩。他的目光中仍带有恐惧，但这一次，坚定占了上风。

　　“小刚先生，我想我们可以继续比赛了。”

　　看到超音蝠愿意直面恐惧、重回赛场，小刚也显得有些动容。他点点头，看向凛川时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赞许。

　　“好，那这就开始吧。大岩蛇，使用刺耳声！”

　　“吸取！”

　　重振旗鼓后，两道命令几乎同时下达。超音蝠吸取了对方的体力，表面上看起来更处优势。但小刚选择的是大幅降低对方防御的技能，凛川的心被紧紧揪了起来。

　　两次，最多三次，再受三次攻击就完蛋了……

　　她暗暗想着。果然，下一刻对方下达的技能指令是打击范围极广的“岩崩”。

　　“再用一次吸取！”

　　乱石在身侧落下之际，超音蝠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再次使用了这一技能。然而他终究不是草系精灵，没有办法发挥出吸取的最大威力，再加之二者的等级差异，大岩蛇虽已摇摇欲坠，但还是顶住了这次攻击。

　　“避开岩石，尽力飞到大岩蛇旁边！”凛川大声地喊了出来，“不要怕，相信我！”

　　这一句振聋发聩的“相信我”仿佛带有神奇的魔力。超音蝠大叫一声，带着一往无前、也是飞蛾扑火般的气势，振翅朝着大岩蛇这庞然大物飞过去。这一次，他不再依靠运气，而是勇气。

　　被岩石砸中，扑棱着再飞起；砸中、再飞起、再飞起……已经过了凛川之前预测的三次攻击，超音蝠还在飞着，在这股意念的驱使下，他飞向了自己的恐惧。直至最后，如飘落的风筝般砸落在大岩蛇身上。

　　“剧毒牙！”凛川感觉自己的眼眶湿湿的，这只胆小的、与自己相处不过才一天的精灵，愿意在这一刻为自己战斗到底。

　　超音蝠一口咬在了岩石尾巴上，下一秒便被对方狠狠甩了出去。

　　大岩蛇痛苦地哀嚎着，毒液在那岩石表皮上腐蚀，发出滋滋的声响——他中了剧毒。

　　小刚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大岩蛇应声而倒，失去了战斗能力。

　　此刻，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先前被甩倒在地的那团紫色身影身上。凛川走过去，跪倒在地，轻轻抱起眼前的精灵；超音蝠虚弱地动了动翅膀，先是满脸茫然，随即便感到一阵欣喜——他做到了。

　　台下爆发出一阵欢呼喝彩。凛川紧紧地抱住了超音蝠，后者则张开双翼笨拙地回应着，担心自己翅膀上尖锐的棱角会伤害到眼前脆弱的女孩。

　　“很精彩的战斗。”小刚走了过来，将一枚小巧的徽章递给凛川，“这是打赢尼比道馆的证明——灰色徽章。你应得的。”

　　“谢谢。”凛川抹了一把脸，这是到目前为止她最没把握的一场比赛，却也是最有意义的。最终，她如愿取得了胜利，在众人的掌声中走下了对战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