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彼岸》秋水泱泱

2、02 名字，你我之间的羁绊

　　记忆中最深刻的是家里那一大片栀子花圃，每到夏天的时候，便静静地绽放，风起的时候，洁白的花瓣舞起，嗅到风中的花香，便觉得世间的一切污秽都不存在。
　　空荡荡的大房子，下人们恭敬地叫着他光少爷，冰冷淡漠。
　　他的父母在记忆中从来不曾亲近，留在记忆中只是威严的和室里面，那个威严正坐的老人，他名义上的祖父，审视的目光，尖锐苛刻。他感觉自己就是砧板上被人挑拣的鱼肉，而身边的父母就是漠然的路人。
　　家族继承人的身份，他根本不想继承。
　　他的性格懦弱，也没有那样的能力吧。
　　被其他人欺负，他从来不敢说，自从第一次哭诉后得到的不是安慰，而是父亲冷漠的眼神。这样懦弱是不能担当池田家的继承人的，父亲这样说，母亲更是连一句怜惜安慰的话语也无有。

　　是这样吗？你们想要的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完美继承人……
　　躺在肮脏的巷子里，听着霹雳咔嚓的雷声，然后倾盆的雨水从天空倒灌下来，身上的校服早已经在刚才的打斗中被撕破，雨水浇下来也不过多了写泥泞，所以他不想动。
　　闭上眼，想着就这样了也不错，雨中的世界这样安静……
　　很安静，很安静。

　　“呀哩呀哩，难得看到有人这么高的兴致在这里赏雨……”暧昧魔魅的语调从头顶传来，或许是因为淋了雨，神智不是很清醒，他竟然感觉这样的声音很温暖很温暖，干净柔软像是夏季满院飞舞的栀子花瓣。
　　他睁开眼，看到巷口站着的少年，因为光线的关系，看不到少年的表情。
　　少年一手撑伞，一手掏着裤兜，姿势轻松悠闲。
　　一道雷电在少年背后闪过，他唯一看清了的就是少年衣服上的校徽。
　　他躺在地上，少年站在巷口，就这样默默相峙了很久。末了，少年似乎有些不耐，“呀哩呀哩真是倔强的孩子。”踏着地上的积水走过来。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修长有力，少年微微俯下身来，他看清了少年的面孔。
　　“呀哩呀哩，”少年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真是的，如今的年轻人啊……像我这样好心的人可不多了……”把手里的雨伞丢到他头上，挥手跑进雨幕，“小朋友，下雨天应该快点回家，家人会担心的。呐，再见——”

　　天蓝色的雨伞，是雨过天晴后的天空颜色……

　　想来，当初贪恋的到底是什么呢？真的是他口中的“爱”吗？
　　清清楚楚地记得少年拒绝的表情，那是被纠缠后仅仅剩下的不耐，是不是当初只要做朋友就好，那样就不必被拒绝。但是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仍然会执迷不悟地选择同样的经历。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XX君的视线里面，很抱歉，……他听见自己平静的道歉，转身大踏步离开，身后传来少年迟疑的声音，池田——
　　多谢这些日子XX君的照顾。他没有勇气和力气回头，或许他们都没有说错，他懦弱到担负不起任何拒绝。
　　明明知道了不是吗？那个人眼中看到的是谁，不是自己这样卑微的存在……手指握紧……但是他还是想试一试，期盼着那千万分之一的奇迹，眷恋着那个雨天的温暖。但最终他这样懦弱的人，是祈求不来奇迹的。

　　池田，池田光，叫着这个名字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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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污秽总是隐藏在看不见的黑暗里面，光和影总是形影不离，只是人们往往注意温暖明亮的光，很少把目光转移到寂静无声存在的影里。
　　喧闹繁盛的都市有林立的高楼大厦，有灯红酒绿的富丽，有纸醉金迷的奢华，……自然在看不见的暗影里有着污秽、暴力、……
　　摇摇晃晃的路灯，风吹过来的时候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昭示着马上就要掉落的事实，幸赖今夜的月色尚好，明亮到足够看清道路。
　　熏人的酒气，浓重恶臭的男人呼吸，不堪入耳的言辞。
　　墙角的暗影里，蜷缩着的少年在夜色中缓缓睁开了眼，那是一双与夜同色的眸，瞬间亮起的锋芒让逐渐围过来的男人们震惊地连连后退。
　　这双眼让他们想起电视里面看过的捕食的猎豹，明锐尖利。

　　少年缓缓闭上眼，感受着后背上传来的疼痛，四肢也有些僵硬，快速地整理着脑海中的信息。扶着墙壁缓慢起身，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解决现场的这些人，这种气息，应该不是同伴。
　　至于为什么自己去的不是阎罗殿而出现在这里，容后——再议！

　　光，如果有一天，哥哥不在你身边了，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明明……明明……
　　这样的话言犹在耳，栀子花瓣洁白的温暖笑容似乎闭上眼就可以触摸得到。

　　光，最重要的是要守护好自己的心。

　　可是，哥哥，如果我们永远再也不能触摸到彼此，我又该如何守护，谁会给我这样的守护力量？那些绝杀的杀手，他们透露的信息我不明白，他们说我不是哥哥的弟弟，怎么可能不是呢？哥哥都承认了的事实。他们提到“实验品”，我很不明白……呐，琉、哥哥……他们说的，你是不是也不明白？

　　少年拄着头，蹲坐在横七竖八躺倒一地的人中间，温热的液体从掩住眼眸的指缝间滑落，透明的液体寂静地滴落在黝黑的地上。
　　冷月无声，静静地照耀着暗巷中的少年。

　　第一缕晨曦射进这个幽深的巷子，蜷缩成一团的少年在摇曳着薄金的阳光中站直了身体，缓缓扬起头，只称得上清秀的容颜在阳光的映射下竟然有一种难以言述的瑰丽。
　　淡茶色的校服并没有因为昨夜的事有一丝褶皱，不得不感叹校服的质料上乘。
　　少年走到墙角，捡起丢在地上的书包，掸去上面的尘土。
　　按照这具身体的记忆，他现在的名字叫做池田光，14岁，还是一名国中生，目前就读于东京冰帝学院初等部二年F组。
　　冰帝学园啊……
　　到底是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
　　如果是，他来到这里的起因是什么，他的所贪所求，根本就不在这个世界。

　　花岗石和汉白玉堆砌的校门威严庄重，镶嵌着金色雕花的铁门弥补了其中缺少的富贵华丽，校门右侧“冰帝学院初等部”几个金色的大字在晨光中闪耀。
　　校门口两侧的白桦树快乐地摇着枝叶，沙沙轻响，总之这是一个安静宁和的早晨。
　　如果可以忽略——
　　冰帝的大门正缓缓关上，而姗姗来迟的少年依然闲庭信步地悠闲。
　　他知道冰帝校规的严苛，但是心中莫名的不想去上课，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冰帝的大门在自己面前缓缓关闭，那种感觉就像是阳光一寸寸从自己生命中剥离，明明不是欣悦的事，此刻的自己却享受这种自虐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