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名字，你我之间的羁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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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世他原是没有名字的，直到在那个开满栀子花的花圃看到洁白纯净的少年，少年裹了一身栀子花的芬芳，眉目静好，神态娴静。
他蜷缩在花圃黝黑的泥土中，尽可能缩成小小的一团。他知道如果被花圃的工人，也就是李二叔看到，是免不了一顿毒打。但即使明可能遭到这样的结果，他仍旧是贪恋栀子花圃里那份纯洁静好。那种感觉就像是触摸到了天空一团团棉絮般的白云，柔软温暖，就像是他每次看到女仆们从大房子里抱出的棉被，白白的软软的，有一次他偷偷地捏了一下被角，瞬间被那种感觉俘获。之后的几天他在心中藏着那样欣喜的秘密，有时会看着自己捏过被角的指头发呆，用脸颊眷恋地蹭着，那样似乎就拥有了想象中那种柔软温暖。
他一直以为那就是他最大的幸福，但他在这片花圃里面看到那个少年……洁白的柔软美好，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把头埋在膝盖间自惭形秽，和黑黑的自己完全不一样。
“名字……”少年放下手里的书卷，看着被洗干净的他，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叫做‘光’，可好？”如琉璃般剔透的眼眸澄澈地像是拂过栀子花瓣的和风，声音倦倦软软。
“我的名字叫‘琉’。”少年从椅中起身，走过来牵起他的手。
他点头，之后便有了名字，光。
在琉的宠溺下，他渐渐被打磨出了棱角，得到了幼时不敢奢望的许多，当然作为代价他也知道许多许多他原本不会知道的“内幕”。
那个栀子花般洁白美好的人，是他的哥哥，同父异母的兄长。
“对不起，光，当时没有告诉你。哥哥很怕光不喜欢哥哥……”少年抱着他，一向虚弱多病的身体并没有多少力道，说是抱着他倒不如说他扶着少年更准确。少年脸上漾着栀子花纯净的笑容，美好洁白一如他初见，空中萦绕的芬芳香气灌进鼻翼，覆盖他的五感，那是栀子花一样干净的香气。
“嗯- ”他轻轻地应声，把少年轻如羽毛的身体放在床上，拉了柔软洁白的羽被盖好。
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这样的身份，并不是琉给他的。如果是这样的身份才让他和琉相遇，他很感谢。
“光，以后要改口叫哥哥。”少年躺在洁白的床上，噙着笑靥要求。
“会有麻烦。”这样的称呼，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面是不被允许的，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给面前的人带来任何伤害。
“那就两个人的时候。”琉最终妥协了，死缠着要他叫“哥哥”。
当那两个音节从他口中吐出来的时候，心从未有过的充盈，少年把头埋在他怀里，细瘦的肩膀轻轻颤抖，双臂环过他的腰。他知道这双手臂的羸弱，却第一次感觉到肋骨被勒痛，那种让全身灼热的胀痛。
“光，哥哥会保护你的。”干干净净的声音，在他心脏的位置，许下虔诚的誓言。
“……好。”极轻极浅地答应，轻颤如蝶翼的羽睫落下，掩住黑潭般幽深的眸，同时在心中许下相同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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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岁的他遇到10岁的琉，之后他们在一起，十年后他们在一起，所以他便理所当然地认为20年，30年，…之后…他们永远会在一起。
有人陪伴的日子让他贪恋，那个时候时间总是流逝得飞快，像是不耐于散步，而突然爱上了飞奔，就这样时光荏苒，在他蓦然回首时才发现，原来已经过去很多年……
人们总是向往孩童时代，因为那个时候单纯干净，一旦长大就会接触形形色色的黑暗。他和琉生活的环境更加决定了，他们的孩童时代少年时代的短暂。
光，最重要的是要守护好自己的心，呐-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他还记得少年对他说这句话的表情，眉眼似乎盈着光，洁白的衣领衬着他白皙的脸颊，干净而美好，忽然间他又嗅到栀子花开的芬芳，那样簇簇绽放的洁白纯净，在他记忆中飘散不去。
哥哥很强，光不用担心。
偶尔少年会这样说，眉目淡淡的，苍白羸弱的肤色让他总是不能相信他说出来的这句话。
哥哥很开心，光很关心哥哥。
他拒绝或者沉默的时候，少年便会扬起笑靥，天光洒下来，少年俊秀的脸孔沐浴在光影里，朦朦胧胧，似乎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从来不曾去想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只是贪恋着那样一份温暖，那样心的宁静。他说，哥哥我会守护你一辈子，神情认真庄重。
少年，当时已经不能称之为少年了，那俨然已经是俊秀羸弱的男子，勾起眼角微笑，笑容依旧洁白干净，声音悠悠淡淡，光口中的一辈子是多久……
一辈子是多久？
谁知道，或许是他生命的极限。
男子抚着他的眉轻轻悠长地叹息，拖长的音节就像是穿过天地洪荒漫长的岁月，在他的生命中缭绕不去。他温顺地伏在男子膝上，所以没有看到男子脸上浮起的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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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我喜欢——
修长的手指掩住了他的唇，这双手肤色带着不健康的苍白，肌肤透明似乎可以看到下面的青色的血管，骨节嶙峋看起来有些吓人。
嘘——
躺在天蓝色的病床上，男子容颜消瘦，早已不复往日的丰胰光华，只是那笑容依旧洁白温暖。
光，有些话不能说的。
因为啊……
一旦说出来，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个社会，也不是一个宽容的社会，所以，光，现在这样就好——
低头，吃吃轻笑，摊开的五指握紧，感觉长风呼啸着穿过指缝，终究掌心什么也没有落下。我啊，终究没敢让你知道太多，太多，……黑暗。
如果你认为你只是我的“弟弟”这么简单，那就一辈子这样认为就好，如果这样你比较幸福……
薄金色的阳光穿过玻璃，碎成缕缕光线，洒落在原木色的地板上，跟随时间一点点游弋，俊秀羸弱的男子轻轻依靠在床头，拈花般轻柔地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的动作如同时间凝滞，轻灵飘逸不带一丝烟火气。
看着落地窗外一地灿烂盛放的绚烂，淡淡开口，“说吧——”
“是，琉少爷。”
来人悄悄地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开始汇报。
盛夏的午后，原本是炙热地似乎皮肤都要被烤焦，但是站在房间里的中年男人颤抖着双腿，四周的空气似乎凝结了北极万年不曾消融的寒气，一寸一寸凌虐着他的四肢百骸。偷偷抬眼看男子的背影，张张嘴，房间充盈的威压压迫他发不出声音，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琉、琉、少爷……
啪——
尖锐的响声刺破了空气中的寂静，中年男人蓦然一惊，看到原本摆在桌角的古瓷花瓶跌在地上，片片碎裂。
暗红色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原木色的地板上，声音尖锐清晰，像是重锤敲击心脏，一下一下。视线上移，看到男子垂落在身侧的左手，指缝间有暗红色的血液蜿蜒滴落……
琉、少爷……
“光……”他长长地吸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那个孩子……你说那孩子出事了？”
“是的，光少爷……”
听着下属的汇报，心脏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他伸手扶住身侧的桌子，长长的发从脸颊滑下来，掩盖了不欲人知的表情，感受着左手指缝间粘稠的汁液，出口的声音让他都感到诧异地平静，“是家里的老头子们动的手？”
“根据目前得到的情报，……是的。”
……
漫长的沉默，中年男子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光……
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哥哥食言了、呢……
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 名字，你我之间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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