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冒名顶替 ...
-
老店家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直把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双儿唬得一愣一愣,居然真信了他的鬼话,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都快要蓄起一汪水来了。
担忧的直追问:“那可怎么办才好?”
梁野看小家伙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心里不由一动,他知道小鱼这是在担心自己,赶忙快步走上前去,一手将人揽到怀里。
宽大的掌心轻轻落到小双儿背上,梁野慢悠悠的开口安慰道:“你不必听他信口胡诌,我想这小小的清水县,也应当没哪个人有本事能让我下狱。”
梁野对自身的武力值十分自信,即使真有人想要针对他,依照他的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个人应当没什么问题。
可这话听到钟小鱼的耳朵里,却成了别的意思。
小双儿顿时悟了。
是啊!
他家先生可是农学世家,又有一身好本领,连官府对付不了的黑瞎子,都叫他轻轻松松就打死了。
这么厉害的神仙人物,寻常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他?
小双儿本来就对自家先生崇拜非常,再一听梁野这么自信的话语,原本还忐忑不安的心顿时稳稳的落到地。
连忙抬起袖子胡乱抹掉眼泪,话音里还带着几分哽咽,“嗯,我信先生。”
两个人的想法差到十万八千里,居然意外的在最终共识上达成了统一。
白胡子的老店家显然是被梁野豪迈的气势震住,愣了片刻之后,也不生气,反倒笑吟吟的捋胡子:“后生仔,我看你不错,以后要是得了空闲,不妨带着你的小夫郎常来啊!”
“唉,可怜我这一把年纪的糟老头,无儿无女,又没个亲朋好友,多来看看我,也算是多行善事了。”
明明只是店家和客人的关系,总共才见过两面而已,居然就这么自说自话的提要求,倒是半点都不害臊。
梁野面无表情,心里却非常不爽,刚想要开口冷拒,软心肠的小鱼已经抢先他一步开口答应道:“老人家放心,以后我们再到县里来过夜,就只往你家客栈里住!”
小双儿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说起话来眼睛里都透着真诚。
老店家原本只是在讲玩笑话,被他这么一本正经的回复,反倒愣的不知道如何接话,可疑的停顿了半晌后,满是皱纹的脸上才又堆满了笑。
他欢欢喜喜地看看小鱼,正想要伸手去摸小鱼的脸蛋,却被一旁站着的梁野冷着脸挡住。
老店家讪讪的收回了手,略带几分遗憾:“你这小娃儿还挺待人亲,我姓庄,认识我的人都叫我庄老怪,以后再到客栈里来,报我的名字,住宿费全给免了。”
不等钟小鱼再回话,已经忍耐到极尽的梁野终于按耐不住,拖着小双儿就往门口走。
他们醒的迟,等出去的时候,早市早就已经开了,沿着昨天的路往回走,一直走到城门口,远远就瞧见好几个牛车停着。
等待生意的牛车师傅们就近找了几个木桩子,靠在木桩旁边胡侃乱吹以此来打发时间。
坐在人堆里打诨插科的徐师傅无意间一抬眼,刚好看到手巾的手走过来的梁野和钟小鱼,激动的噌的一下站起身来。
旁边人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紧张兮兮的追问怎么了。
徐师傅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嘴里嚷嚷道:“我要等的主顾来了!你们继续聊,我去接人了!”
飞奔着跑到梁野跟前去,也顾不上这是钟家村的英雄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大骂:“嗨呀!长本事了!都学会夜不归宿了!”
“我走前怎么交代的?莫要错过了时辰,莫要错过了时辰!”
“杨双急得一宿没睡,周村长也担心的不得了,催着我一大早就到县里来!”
发了一通脾气,徐师傅总算是冷静了下来,抬手拍拍梁野的胸口,又看了看钟小鱼,确认两个都平安无事,这才安定。
他孤寡大半辈子,都快要六十岁的年纪,既没有老伴也没有儿女,是真心把梁野和小鱼当晚辈看的。
昨天他回家去,等晚上周染带着杨双找上门来,才知道梁野和小双儿一夜未归。
他心里知道这两个恐怕是一时贪玩,错过了出城的时候。
大约是因为钟誉曾经出事的缘故,杨双总是提着一颗心,担忧的不得了,徐师傅为此很是自责。
小鱼自知有错,垂头丧气的给徐师傅说对不起。
小双儿就跟被霜打的茄子似的,委屈巴巴的看上去好不可怜,徐师傅一见他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就算心里有再多的火气都慢慢消散了下去,他猛一挥手,表示不再追究,转而提起另一桩事情来。
“梁先生,村长托我给你转话,说是不用先急着回去,前些日子你打死的黑瞎子已经送到官衙里去了,按约定的时间来看,今天是要你亲自到衙门里去领赏的。”
徐师傅一字不漏的将话说完,想了一想补充道:“周村长早上有些事情要处理,没赶得及一起过来,可能要迟一些才能到。”
屏障山里被打死的那只黑瞎子,活着的时候是糟践百姓的祸害,但死了以后浑身上下都是宝。
且不说在古代,能够用来入药的熊胆熊掌有多珍贵,但就那一身熊血熊皮恐怕都能卖到不少价钱。
梁野原本是想把死黑瞎子留作自用的,可惜,按照衙门里的规矩,死黑瞎子不得不上交。
要不是看在十两赏银和官衙里尚未说明的奖赏份上,梁野是万万舍不得的。
如今,十两赏银是拿到手上了,所谓的衙门犒劳还没见到踪影。
听徐师傅这么一说,梁野知道犒赏来了,顿时神清气爽,拉住小鱼的手回头便要走。
还没走出两三步路去,突然止了脚步,生硬的回过头来,问徐师傅道:“对了,衙门的门朝哪边开来着?”
徐师傅最是擅长认路,整个清水县几乎没有他不认得的地方,更何况是众所周知的衙门。
他一个翻身坐到牛车上去,轻轻拍了拍牛屁股,招呼道:“快些上来,我载你们过去。”
清水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牛车晃晃悠悠没过一会儿就走到了。
离闹市区稍微远些,刚刚好坐落在一条长街的正中央,院墙和台阶都修得极高,两扇乌木制成的正门紧紧的关着,只留了一处侧门容人进出。
正门上悬着木质的牌匾,龙飞凤舞地题着清水县三个大字,据说这是好几十年前从都城来的一位大官亲笔提写的,可以称得上是清水县的镇县之宝。
侧门两旁分别立着衙役,身着官袍,手上都拿着水火棍,一眼望上去威风凛凛。
梁野和钟小鱼跟在徐师傅身后,只见徐师傅先是从怀里掏了几枚铜板,一面塞给衙役,一面堆着笑客气的说道:“守门辛苦了,这一点小心意是孝敬您的。”
两个衙役刚还冷着脸,看徐师傅这么懂事,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其中一个开口问:“是过来做什么的?”
徐师傅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我是钟家村的,前几天村子里有人打死了山上的黑瞎子,衙门里说要给奖赏,我这不就带着人过来领赏了吗?”
看两位衙役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徐师傅赶紧补充道:“我们村长临时有事绊住了脚,叫我先带人过来,他随后就到的。”
衙役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看起来面善的好心的同他说道:“不是我不信你。”
“只是你来的不是时候,早上一开门就进去两个,也说是打死了黑瞎子过来领赏的。”
“那人还是严哥带过来的,由不得我们哥俩不信,就给放过去了……这才没进去多久呢,你们又来了,我也是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让你们进去啊!”
听他这么一说,徐师傅顿时急了,扒拉着衙役的袖口就是一通求情:“这怎么可能呢?”
“打死黑瞎子的明明是梁先生,咱们村里人都是知道的……”含混不清的念叨这么两句后,徐师傅灵光一现,抬高了音量喊道:“对!对了!肯定是有人冒名顶替!”
刚才还好脸色的衙役听这话,登时变了脸色,把徐师傅猛地往外一推,冷着脸色训斥道:“你胡说什么!人是严哥带进去的,你这么讲岂不是在怀疑严哥?”
严哥?
是刚进清水县城时,将他们拦在门口冷嘲热讽说了一通的严哥。
听徐师傅说严哥本名叫严闯,是现任县令的远房表哥。
梁野见徐师傅还要扑上前去和衙役们理论,赶紧将人拦住,低声劝道:“徐师傅,只凭我们三个恐怕是进不去的,还是等周染来了再说吧。”
“我打死了黑瞎子,那是有猎户亲眼瞧见可以作证的,就算别人想要冒名顶替,官老爷总不能不讲证据吧?”
他这么劝了两句,徐师傅总算是冷静下来。
周染人没到,衙役们不肯放人,徐师傅一时间愣在门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梁野倒是淡定的很,嘴上提议道:“这里离客栈不远,我看我们还是先去客栈喝碗茶水,等周染来了,再一同商议。”
徐师傅眼下也没有别的主意,只能泱泱的同意。
早上才出了客栈的门,没过几个时辰又折返回去。
庄老怪乐得胡子翘起,喜笑颜开地迎上去,嘴里直道:“好!好!知道我跟老头在这里空虚寂寞,特意回头来看我,这么懂事的娃不多见了!”
梁野对他的厚脸皮视而不见,径直掏出一枚铜板,拍到桌案上,只说道:“要三碗热茶。”
倒是钟小鱼对怪里怪气的庄老怪很有好感,甜甜的喊了一声庄爷爷后,才跟着梁野一起坐到桌边。
徐师傅哪里还有喝茶的心思,忧心忡忡的对梁野说道:“我看严闯这一回是铁了心想要抢你的功劳。”
“唉,看来昨天在城门口是真把他给得罪了。”
梁野倒是没有半点着急,只是问:“按理说那严闯只不过是县令老爷的远房表哥,哪里来这么大胆子敢冒名顶替?”
他从村里人口中零零碎碎的听说过一些,隐约了解到清水县的县令老爷算是个好官。
既然是好官,怎么就能容忍所谓的远房表哥嚣张跋扈。
徐师傅被他问的难住,不知道该做什么回答。
别说是梁野奇怪,就是徐师傅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这个县令老爷,十村八店里哪个不说他是好官,唯独对严闯格外纵容。
樊国明令禁赌,但民间的私人赌坊依旧层出不穷,严闯在清水县里就有几家赌坊,害得不少人家破人亡。
但即便如此,县令老爷依旧不闻不问。
这也算得上是严军唯一的污点。
“依我看,这严闯与严军关系绝非远房表兄弟这般普通。”梁野抿了一口茶,斟酌着说出自己的猜测。
一旁逗钟小鱼玩的庄老怪分心偷听,一听到这话,猛地将双手一合,笑嘻嘻的插嘴道:“这话倒是不假。”
“我说小野,你这一回是摊上麻烦事了。”
也就只有庄老怪脸皮厚,倚老卖老的,敢叫梁野一声小野了。
梁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他总觉得张老怪做事说话神神叨叨,看上去也并不像是普通的客栈店家。
面对梁野怀疑的打量,庄老怪神色坦然地迎了上去,“不过你运气好,遇上了我。”
“放心好了,要是那严军当真脑子糊涂,纵容严闯抢你的功劳,我肯定会站出来听你讲话,不叫你受委屈的。”
貌似正经的说完这句话,庄老怪又神经兮兮的嘿嘿笑了两声,重又摸了摸钟小鱼的发顶,“毕竟,我看小鱼聪明伶俐,已经收他做我徒弟了,你是小鱼的夫婿,我肯定会保你一手的。”
徐师傅这才注意到庄老怪,打量打量,庄老怪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破旧客栈,再看看他邋里邋遢的白胡子,一看就穿了好几十年的破旧衣裳,眼睛里满满当当都写着不信。
只当他是在疯言疯语,徐师傅满脸忧愁的叹气,往肚子里灌了两口茶水后,老老实实的坐着等周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