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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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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柳祯祥早就跟着二王子星耀来过多次,没什么新鲜,皇后娘娘也早就见过,她冷静的看着眼前的一草一木,心却不由自主的痛,今天若不是为了救父亲而来,她是绝不会踏进这个伤心地半步的。
为皇后请脉之后,柳祯祥面带微笑的说道:“皇后娘娘,不必担心,您只是体虚力弱,又受了惊吓,没有大碍,吃些宁神的药,再好好修养一段时日,自然会痊愈的。”
看了柳祯祥轻松的样子,连皇后都忍不住替她着急,“祯祥呀,你父亲都已经被关进天牢,人家遇到这种事都心急如焚,见到我一定是哭诉求情,你还像没事儿人似的。”
“皇上是明君,怎么会乱杀无辜呢,过几天自然会把御医署的人放出来。”柳祯祥坦然的回答。
“可皇上这次真的是气坏了,我也不敢劝他,把御医都关进天牢,别人不说,太后她老人家可怎么办,难道真的从街上找些不知底细的生人来给太后诊病?”皇后又气又急的抱怨道。
“民女这不是进宫来啦,有民女在皇后娘娘和太后都会无恙的。”
“不止这个,太后要是知道了淑妃的事儿,你说,我怎么向她老人家禀告呀。”皇后忍不住要把满腔的委屈都说给柳祯祥听。
皇后出身名门望族,太后说起来又是她的远房姑妈,和当年的太子,当今的皇上成亲之后,先后生下了两个儿子,说起来也奇怪,除了皇后其她嫔妃生的都是女儿,所谓母凭子贵,皇后的位子自然是坐的牢牢的,后宫之中常有的争宠、夺嫡之类的事情更是从没经历过,自然心思单纯,淑妃与杨御医私奔的事已经足以让她不知所措。
看到柳祯祥又想到自己远在边关的二儿子,太子体弱多病,聪明贴心二儿子又不在身边,如今皇上一发怒,她连个能出主意的知心人都没有,想到这里,皇后更是委屈的想要不顾身份的大哭一场。
“皇后娘娘,您告诉太后淑妃刚刚过世了,就可以啦。”柳祯祥凑到皇后身边低声说道。
“可是淑妃明明……”
“娘娘,您不但要告诉太后淑妃过世了,您还要告诉全天下人,淑妃过世了。”
柳祯祥肯定的语气,让皇后像是漂荡的浮萍突然碰到岸边,一下子有了依靠,她急忙坐起身,拉住柳祯祥问:“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柳祯祥使了个眼色,皇后立刻让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统统退下。
“你快说吧。”
“皇后娘娘,淑妃私奔的事,对外来说有损皇家尊严,皇妃私奔传扬出去,乡野村夫议论纷纷成何体统,皇家体面荡然无存;而且对娘娘您来说……。”
“关我什么事?”皇后不明白。
“皇后娘娘您忘了,您母仪天下,是后宫之主,您掌管后宫,若是计较起来,您也要担治理后宫无方的责任。”
“谁还胆敢追究我嘛?”皇后不以为然。
“现在是没人有胆量,可日后要是有人看上您皇后的位置,说您没有尽到皇后的责任,那可是一条大罪名。”柳祯祥说话的口气越来越重。
“我的儿子是太子,她们还能怎么样。”皇后依然嘴硬,却开始心虚。
“这两年,后宫嫔妃频频有孕,虽说都是弄瓦之喜,万一要是哪天弄璋……,也想母凭子贵,利用淑妃的事打击皇后娘娘和太子,到时候……”
“那怎么办?”
“淑妃的事可大可小,皇后娘娘要让这事变小。”
“我这里倒是好说,可皇上那里我怎么说呀。”
皇后的话来没说完,宫女匆匆的跑进来禀告,皇上听说皇后娘娘凤体欠安,特来探望。
听说皇上要来,皇后立刻乱了手脚,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柳祯祥,柳祯祥扶皇后躺下,轻声的安慰她。
“娘娘放心,我会找时机和皇上说的。”
听了这句话,皇后才安心的躺下。
柳祯祥安静的站在宫女中间,以至于皇上匆忙走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她在场。
“皇上。”皇后开口叫了一声,眼泪就扑簌簌的落下来。
敷衍的安慰皇后几句,皇上便想起身离开,无奈皇后抓着他不肯松手,他只能不耐烦的继续坐在皇后身边。
皇上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什么借口摆脱哭哭啼啼的皇后,刚好看到宫女中间站着民间女子打扮的柳祯祥。
“你是何人?”皇上抽出被皇后抓住的手,指着柳祯祥问道。
柳祯祥不慌不忙的走上前,行跪拜之礼,“御医署御医柳成荫之女柳祯祥,叩见皇上。”
“御医!”皇上皱起眉头,怒气冲冲的大声责问,“御医之女怎么会在宫中?谁这么大胆让你进宫的?”
“民女是来替皇后娘娘和太后诊脉的。”
听到‘太后’两个字,似乎随时都要暴跳如雷吩咐把柳祯祥拖出去的皇上,立刻抑制住怒气,换上一副和蔼孝顺的面孔。
“太后她老人家有什么不适嘛?”
“昨日太后有些咳嗽,我父亲配了些止咳露应该今天送进宫,可他来不了了,只好我来送药,再看看太后需不需要再开些其它的药。”
“那你怎么在这里?”
“太后还在休息,所以民女先来看看皇后娘娘的病情。”
“你会看病、诊脉。”
“民女的医术虽不能与家父相提并论,但想来绝不逊于其他诸位御医。”柳祯祥自信的回答。
“好狂妄啊!”皇上显然不习惯有人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的夸耀。
柳祯祥坦然的回答:“民女虽然自认医术高明,但也知道世间的疑难杂症甚多,此乃天意,人力不可改,故而今日代家父御医柳成荫前来请罪。”
皇上皱起眉头,柳祯祥口齿伶俐可这话里的意思,他却听不懂了,“你为何事请罪呀?”
“淑妃病入膏肓,回天乏术,恐不久于人世,望皇上节哀顺便,以龙体为重,不要过于哀伤,宽恕御医署众御医救治不利之罪。”
听了柳祯祥的话,皇上突然感到松了口气,他一怒之下,命人抓了御医署的御医,又派人去缉拿淑妃,可过后想想,淑妃私奔的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实在是贻笑大方,无奈九五之尊金口玉牙,想要收回成命却没有理由,大臣不是不知此事,便是没有胆量劝谏,皇后生性懦弱更是指望不上……
柳祯祥的话让皇上豁然开朗,只要说淑妃死了,后妃私奔的事自然就不存在,可就此放过淑妃,皇上又不甘心。
看出皇上动了心思,柳祯祥紧接着说出另一番话,“杨御医为宫中采购药品时,竟然大笔贪墨,药材伪劣不堪使用,危及皇上龙体,此乃大罪,应满门抄斩,今日杨御医携妻逃离京城,各地方官员应该严加盘查,若是抓获,可立即斩首不必送往京城。”
听到这皇上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柳祯祥的安排让他很满意,淑妃最近几年早已失宠,往日的情意已然烟消云散,抓回来也必定赐死,不如在外地处斩,免去不少麻烦。
皇后看柳祯祥胡说八道一通,竟然让皇上怒气平息,甚至还有了笑意,不禁对她佩服起来。
柳祯祥再接再厉接着说道:“御医署众御医虽有失察之责,但绝非故意参与舞弊,还请皇上开恩,放了他们。”
“嗯。”皇上点点头,“来人呀,传旨下去,放了御医署众御医,罚俸三个月,各自在家中悔过,以后当恪尽职守,再有贪墨之事,朕决不宽恕。”
“谢主隆恩。”柳祯祥跪倒磕头。
比起刚走进来时的焦躁不安,皇上现在可称得上神清气爽,只可惜柳祯祥是个女子,若是男子大可赐他一官半职,至少她在揣测圣意方面,要比那些傻乎乎的大臣们强上几十倍。
想到这里,皇上又动了另一番心思……,“柳祯祥,你抬起头来。”
只仔细看了柳祯祥一眼,皇上就打消了让她进宫为妃的心思,柳御医相貌出众,他女儿若是有他五成的姿色就已经是绝代佳人了,可眼前的柳祯祥,别说五成,连一成都没有,相貌平凡毫无特色,看惯了美女的皇上怀疑自己会随时忘了她的脸。
“既然你说你医术高明,朕封你为……宫医。”
“宫医!?”柳祯祥和皇后不解的重复。
“从今以后,后宫之中再不准御医进入,由你为后妃治病,后宫之医,宫医。”
柳祯祥清楚父亲还在大牢之中容不得自己抗旨,干脆的叩头谢恩。
皇上为自己想到宫医这个一劳永逸的主意颇为开心,脸上也泛起了笑容,身旁的太监急忙凑过来。
“皇上,淑妃娘娘归天,娘娘宫中的太监、宫女还压在那儿呢。”
“全部赐死!”皇上狠狠的说。
禀报的太监吓得立刻跪倒在地,口中连呼:“皇上开恩!皇上开恩!”
周围的太监宫女也跟着齐刷刷的跪下。
皇后被这阵势吓呆了,不知该如何是好,柳祯祥偷偷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也跪下来求情。
皇后急忙推开被子,穿着中衣,披头散发的跪在皇上面前。
“皇上开恩……”皇后只说了这一句,接下来就不知道该说说很么了。
柳祯祥跟着补充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淑妃娘娘生病,必定是太监宫女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但……,这照顾的‘周到’与‘不周到’,还请皇上明察。”
“明察,对,朕应当明察秋毫。”皇上扶起皇后,“都起来吧,传旨下去,令主管太监严加查问,不只是淑妃宫中,其他相关人等也要好生盘问,朕要‘赏罚’分明。”
皇上阴郁凶狠的表情,吓得皇后心惊胆颤,直到皇上离开还站在原地微微发抖。
柳祯祥扶她坐下,皇后眼泪汪汪,紧紧抓住柳祯祥的手,“我从来没有看过皇上这个样子,好可怕,吓死我啦。”
“娘娘不要担心,皇上只是一时心情不好而已。”柳祯祥嘴里安慰皇后,可心里清楚,她刚才在皇上眼里清清楚楚看到的是‘凶残’,皇上真的是起了杀人之心。
“祯祥,好在今天你进宫来,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对皇上说什么,哎,要是星耀出征之前就和你成亲,有你在我身边该有多好,我就不会孤孤单单、无依无靠的在这后宫里让人欺负。”
“皇后娘娘我这不是在您身边嘛。”
“唉,我也不知道你和星耀是怎么回事儿,原本好好的,怎么说断就断了呢,你们俩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娘娘还是问二王子吧。”柳祯祥苦笑着回答。
淑妃与杨御医私奔之事,就这样在一天之内烟消云散,虽然通缉他们的告示遍布各地,但他们两个人仿佛消失了,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
御医们在天牢里住了一夜便被放了出来,除了柳成荫没有人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被关进天牢,又为什么会被放出来,他们只知道,他们的同僚杨御医成了朝廷要犯,而他们再也不需要到后宫为各位娘娘诊脉了,因为有了宫医——柳祯祥。
淑妃宫里的大部分太监、宫女在被严加审问之后,终究难逃一劫,五十几个人除了七八个刚刚进宫的小太监、小宫女,其他全部赐死,每人一条三尺白绫吊死在淑妃住的院子里,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惨状宛如人间地狱,几个当时在场的太监都因为惊吓过度,吃了半年安神的药才缓过劲来。
淑妃的葬礼很隆重,破格按贵妃礼下葬,没有人想到那棺材里的人其实只是淑妃的贴身宫女。
至于柳祯祥……
后宫里号称佳丽三千,这三千人从头疼脑热、风寒咳嗽、到各位嫔妃的养颜滋补,乃至于为了在皇上面前争宠而装病,统统都由她负责,每日的繁忙程度可想而知。
忙得她连清醒的思念二王子星耀的时间都没有,也只有在梦中才有他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