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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2001年8月17日(一) ...
出航第10天凌晨,1009室。
客厅大门缓缓开了条缝。一个纤瘦的人影飘了进来。
值夜班的护卫们闻声张望,却像什么也没看到似地,继续手上的工作。
数秒后,那个人影潜入了王子主卧室。
黑暗中,人影向王子所在处步步逼近。
忽然,人影注意到什么,停了下来——
“吼噜噜噜……”
床头浮现出一只体型硕大的牛头独眼念兽,狠狠地盯着这边。
“哼……”这个能力,对念兽无效啊……
怀着杀意接近王子,果然会触发守护灵兽的防卫机制吗?
四下无声,仿佛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
突然,房间里响起了不似人类的高音。
“这是你的能力吗?”
床头冒出一只暗红色的圆眼睛。
人影眨了眨眼,随即眯起眼笑了。
“真是输给你了呢。”
话音未落,从哈尔肯布鲁格盖在身上的被子里,陆续钻出十几只一模一样的鹦鹉念兽。
十几双暗红色的圆眼睛,一齐瞅着这位不速之客。
“是和昨天清晨同样的能力吧。”离得最近的鹦鹉说,“能在宵禁时间不被国王军阻拦,从准协会会员居住区溜到王子居住区……”
“这么晚还没睡啊,迪雅小姐。”头发像棉花糖的青年反问道,“同时操纵这么多鹦鹉,很消耗精神力吧?”
“安检察官,你想做什么?其实你是刺客吧?”
“某种意义上算吧。”青年坦率地承认了,“不过,什么都没有发生不是吗?莫非迪雅小姐打算……凭这件事就把我抓起来吗?”
“你是九王子请来的法律顾问。之所以明知故犯,是因为相信你的能力吧?”
“比起我这种没用的渣滓,迪雅小姐应该更关注对自己重要的人啊。比如……第九王子昨天做了什么,阿斯特蕾现在是否活着这类问题……”
听完他的话,在场的鹦鹉们全体停住了,石像般一动不动。
趁这空档,不受欢迎的访客如来时一样,安静地溜了出去。
白毛青年嘴角微弯。
阿斯特蕾,你说的没错,她太好对付了……
*
躺在随从房间上铺的女孩,扯掉了印有鹦鹉图案的睡眠眼罩,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皮。
昨天,九王子做了什么?
已经收到了部署在1007室的鹦鹉的汇报。第一王子私设兵希卡库,高喊着“本杰明王子殿下万岁”,在客厅门前举枪自尽了。
希卡库体内现在是斯密特李的灵魂。他那么做,一定是九王子的命令。
为什么……九王子要这样做?
迪雅之前已经在1009室众人面前演示过,希卡库和斯密特李互换了身体。现在死的虽然是希卡库的身体,然而斯密特李的意识,也会随之死去。
为了废除王政的理想,九王子可以牺牲他的同志们。他手上有和私设兵们同样的羽毛刻印,证明“可以为革命牺牲”的名单里,也包括他自己的性命……
信念和大义之间,他选择了前者。“不背负罪业,就无法成为王”——和纳斯比国王的会面让他深信这一点。
可是,那真的是九王子想要的吗?
不。
你想要的,并不是成为王。
你说过的。1994年7月22日,在你的车上——
「如果……有一天我推翻了王政,变成了平民,你还会继续支持我吗?」
你真正想要的,是改变这个国家,让平民百姓们过上更幸福的生活。
所以,你比任何人都不希望牺牲他人……更何况相伴多年、一直保护着你的朋友和战友们。
靠牺牲大义铺就的革命之路,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为什么你会在睡梦里,露出那么痛苦的表情呢?
即使不和脑内九王子的“副本”人格交谈,也能理解他的心境。
九王子喜欢把什么都藏在心里。可能因为前些天长时间在一起,镜像神经元发挥了效果,他的感受和经历以二手压力的形式,直接被大脑体验到了。
至于那个白毛检察官的第二个问题……
他为什么会刻意提到阿斯特蕾?写明信片的事,应该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现在想来,和他的初次见面就是在“雪梨”案的公审。
他和阿斯特蕾,可能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问题……以后再想也不迟。
目前最要紧的,是第四王子今晚6点的【传唤】。
为了保证脑力,迪雅用念强制进入了睡眠。
*
大约6小时后。
迪雅刷地睁开眼。
下铺,女佣岛野刚起床,正在换衣服。
“啊……早上好,迪雅小姐。”见她从床上坐起来,岛野打招呼道,“早饭有什么想吃的吗?”
“……”
褐发女孩像没听到一样,迅速爬下床,绕过女佣身边,从储物柜里取出一本黑色封面的漫画书。
她从书里抽出一张明信片。这是昨天早上6点多写的第二封【给死者的往复明信片】。
“迪雅小姐?”
岛野疑惑地看着她。女孩脸上的表情像是没睡醒。
“请给我黑咖啡和巧克力牛角面包,”迪雅盯着手上的明信片,语气平静,“外加煎鸡蛋和培根。”
“……好的,我知道了。”岛野欠了欠身,不多时便离开了房间。
听到关门声,迪雅软绵绵地垂下胳膊。
她缓缓抬起眼皮,盯着前方空无一物的墙壁的一点。
*
早上6点58分,1014室餐厅。
因为轮岗的关系,护卫们不能同时用餐,而是分批进行。
7点钟吃早饭的,包括做饭的岛野、带着瓦布尔王子的第八王妃、酷拉皮卡和芭比玛茵那。
环视餐桌,金发护卫没找到应该出现的人。
他走近岛野,小声问道:“迪雅呢?她昨天说会7点吃早饭……”
“她已经醒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没过来……”岛野也有些疑惑。
酷拉皮卡看向王妃,“我去叫她,你们先吃吧。”
他又转向餐桌远端的第一王子私设兵,“芭比玛茵那,帮我照看一下王子和王妃。”
环抱双臂坐着的芭比玛茵那有些吃惊,随即点了点头。
通过信任敌人而拉拢人心、使敌人放松警惕吗……酷拉皮卡这家伙果然高明。
早上7点整,1014室随从房间。
酷拉皮卡敲了三下门,等了一会,里面没有回应。
“迪雅,你在里面吧?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依旧听不到一点声响。
他旋转门把手,轻轻地推开一道缝——门没上锁。
门右边的墙壁前,迪雅穿着鹦鹉式样的睡衣,一动不动地站在储物柜前,犹如蜡像人偶。
“迪雅?”酷拉皮卡走近她,“你在干什么?”
闻言,女孩像重新上发条的玩具一般,机械地扭过脸。
金发护卫注意到了她右手拿的卡片,“那是什么?”
“我什么也没干。”
平板得让人联想到金属切割的声音。
“什么也没干,什么也没想。”她说。
“!”酷拉皮卡条件反射般向后跳。
这是……和昨天凌晨突然侵入1014室的【圆】一样的气息……!
那个【圆】,是迪雅放出来的……?!
“现在几点了?”迪雅将头扭到另一边,抬起左手看了眼腕表,“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了啊。因为没有思考,连脑内的时间也停顿了……”
酷拉皮卡脸上冒出冷汗,“快收起你的念!被其他人发现的话……”
女孩恍然大悟般眨了下眼。
顷刻间,充斥整个房间的气消失了。
“……”酷拉皮卡叹了口气,“先来吃饭吧。”
这个女孩,简直和他的【海豚】能力一样,是把充满不确定性的双刃剑……
“1994年我没有理解的事情,刚才终于理解了。”女孩喃喃道。
“?”酷拉皮卡不解。
迪雅从储物柜里拿出一个长方体牛皮纸包,递给金发青年。
“给你。你会用上的。”
酷拉皮卡疑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整整齐齐的4沓空白明信片。
“这是……”他睁大了漂亮的眼睛。
“从贪婪之岛带出来的【给死者的明信片】。一共1000张,我用掉了10张,剩下的990张都给你。”
“等一下……为什么要给我?”
“是你的话,应该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而且……”女孩转身面向他,“我已经不需要了。”
*
上午11点30分,1014室主卧室。
正在白纸上画图并解说的褐发女孩,突然沉默了下来。
下个瞬间,一同商讨作战计划的酷拉皮卡、比尔和第八王妃,都感受到了和前几次同样的念的轰鸣。
这是第4次轰鸣。间隔时间越来越短了。
酷拉皮卡望向迪雅。
对方对这轰鸣一直没有任何评价,和她喜欢分析推理的习惯大相径庭。
她知道是谁,却不能说……吗?
“是第九王子……”他向迪雅投去询问的眼神,“对吗?”
“今晚过后,第四王子就不再是威胁了。”女孩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至于火红眼的交涉,就交给酷拉皮卡。”
她看着酷拉皮卡,用毫无感情的语调说:“派罗的眼睛,找到了吗?”
一床的鹦鹉……迪雅巨巨其实有隐藏痴女属性。
可怜的阿斯特蕾,死了两回……迪雅巨巨看到阿斯特蕾回信时是什么感觉呢?只有别的世界线的她才能感受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2001年8月17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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