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偶像》绮绣雪

12、第 12 章

　　在这一热度下，一些新媒体还开了节目专门讨论虚拟偶像的可行性。

　　“虚拟偶像到底是什么？颜颜和其他的偶像明星究竟有什么不同，面对最近的热议，我们特地请来东海大学市场营销学的教授来为我们分析讲解。荣教授，您好。”

　　“主持人好，所谓这个虚拟偶像，据我了解其实就是一款游戏软件，使用者在下载这款软件后，都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偶像颜颜。使用者可以利用颜颜自带的语音音源为她写歌，调/教她唱出来，锻炼她跳舞，让她表演出玩家设计的舞台。如果使用者的能力足够优秀，甚至还可以自己设计剧本，自己当导演，让颜颜出演他们设计的视频电影。”

　　节目里，主持人和专家正在款款而谈。

　　“所谓的偶像经济，本质是粉丝与偶像之间的情感连结，当粉丝的参与感越强，她们与偶像的连结也就更紧密。而颜颜可以唱出你写的任何的歌曲，说出你想让她说的话，还有什么比虚拟偶像的造星模式更有参与感，更有浸入感呢？”

　　专家慷慨激昂地分析道：“我认为，虚拟偶像经济时代已经到来，不久后颜颜创造的粉丝经济将会超越真人偶像。”

　　节目组还发布随机调查问卷，想知道关注虚拟偶像的人们到底是被颜颜哪一点戳到。

　　“人设比较可爱。”
　　“听说可以换装，我最喜欢养娃了！”
　　“我喜欢颜颜，就因为她是纸片人，永远不会崩人设啊……我之前粉过的所有偶像人设全崩了……”
　　“至少颜颜不会用粉丝的钱谈恋爱……嘤嘤嘤！”
　　“我喜欢颜颜声音好听！特别好听！啊啊啊啊啊很好奇幕后配音的人哇。”

　　节目组进行大数据调查后最终发现，在所有人关注点里排名第一的是：为颜颜提供音源的人到底是谁！

　　要知道，虚拟偶像的声音当然不是生造的，而是找配音员录了音源。

　　这个至今保密的音源提供人，是谁？

　　神音配音工作室的录音棚边有一片广阔的办公区，也是制片区。
　　在一间配音公司里，除了配音演员和后期之外，还有一大职业就是制片了。

　　制片，和演员的经纪人一样，只是以作品为单位，负责为作品寻找最适配的配音员，以及和金主爸爸们沟通，彭姐就是神音的一大制片，一直以来负责处理展颜的工作。

　　只是彭姐今天却说以后展颜的工作安排会由神音配音工作室的创始人赵子奇——也就是队长处理。

　　展颜看着自己新的工作清单，默默地看了很久，敲了敲队长的门，进入。

　　“队长。”
　　“展颜，进来坐吧。”
　　“嗯。”
　　“有什么事吗？”

　　队长总是很忙碌的样子，展颜见状开门见山道：“队长，我看了给我的工作单，其实有一项是午夜主播……”

　　“啊，对。”队长笑了笑，“你不是不愿意露脸么？这个就是和一个有声app合作的，不用露脸，你播讲就可以了。”

　　“可是……”

　　展颜翻了翻她要播讲的那本小说，是一本有非常多情/色描写的小说，而且对方给的要求还专门写明了播讲者必须全面还原小说内容，包括里面的喘息和床戏时的声音。
　　这不就是……软色/情擦边球服务。

　　展颜知道，现在是有一些打擦边球的主播，她自己不想做这样的工作，没想到队长会给她安排这样的工作。
　　“我不想做。”展颜直白拒绝。

　　然而队长脸色微微一变，耐心说道：“展颜啊，不是队长不愿意给你安排好的工作，是你自己要求太多了，漫展不去，炒CP不配合，那么你能做的工作就更少了，我们只能把好的工作安排给愿意配合的人。”

　　“如果没有适合的，我可以读普通的有声小说——”

　　展颜还没说完，队长的脸色慢慢沉下来，他道：“你怕是没有选择，展颜……这个工作室是我从网配时代一直带到现在的，我必须要跟得上时代，跟得上市场的发展。”

　　“赵总……”展颜将“队长”这个称呼改口，少见的语气也沉下来，“你要跟上时代，所以……就要淘汰我吗？”

　　“展颜。”赵子奇叹了口气，“你也是工作室建立之初网配时代的元老了，不是万不得已，我不想这么说。我说句实话吧，现在工作室接到的IP不管是动画还是广播剧都是大量男性角色主导的……根本就不像以前一样需要那么多女CV了，即使需要女CV，有楚佳美那样愿意配合营销媚粉的人在……你实力再好也已经没有价值了。”

　　赵子奇又重复一遍：“你跟不上市场了。”

　　“不对，”展颜斩钉截铁道，“是你太迎合市场了。”

　　“我不管你怎样想，展颜，你身上还有合同在，这是工作室安排给你的工作，你必须去做，否则你就是违约，你不会不知道违约要赔多少钱吧？”

　　合同？
　　是了，展颜与神音工作室的合同还有五年。

　　最开始签约的时候，神音还只是一个从网络社团刚刚转型的工作室，为了工作室的成长，早期的成员们都让渡了很多个人权利，当然也包括她。因此，那份合同也并不合理，只是当时的展颜总觉得可以和神音的伙伴们一起走到最后，所以并不介意这些事。
　　可现在工作室要“跟上时代”，神音就只需要男CV或者愿意配合营业的女CV。
　　已经不需要她了啊……
　　即使不需要她，还要压榨她仅剩的价值去做这种色/情擦边球工作？

　　面对以前信任的队长毫不留情的话语，展颜一瞬间有些迷茫，真的是她的问题吗？

　　当天入夜，再一次进入纸片人后，展颜发现只课程里剩下舞台表演课这一门了。

　　凡事有始有终，从第一次成为纸片人的不安到如今的平静接受，展颜默默刷着最后一门表演课。

　　这让她回想起了很久以前，她其实是想学表演的，阴差阳错才走到今天。

　　当她进入课程学习的时候，衣服就一键变换成了音乐学院的制服，白衣蓝裙，头发也是自然的披散，发梢有些微微发卷。

　　看来这个虚拟偶像的开发已经差不多快要完成了。

　　季风徽默默看着刷课的小人。
　　这身音乐学院的制服是他根据记忆中的那个人的样子制作的。

　　季风徽依然记得那个蝉鸣阵阵的夏日，他东躲西藏，被人追进了一个小巷子里，他努力的想要脱下被那些男生们哄笑着强行套在他头上的女生校服，却在角落里看到一个正在喂猫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没有对他表现出任何的惊异神色，而是笑着点点头，还问：“想摸摸小猫？”

　　那日的夕阳斜照在女孩身上，宛若浮云沾染的黛影，留给少年的是青苍点柳一般的惊鸿一瞥。

　　—— “……你不觉得我长得像女孩吗？”
　　——“啊？有吗？穿粉色长得白就是女孩吗？男孩也可以啊，就像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每个人都是各种各样的，世界是由五彩斑斓的光谱组成，你就是你而已啊。”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可以叫我黛颜哦。”

　　季风徽深吸一口气，将他从过往的回忆中剥离，现在就剩下载入文字处理系统，虚拟偶像颜颜的程序就算是基本完成了。

　　文字处理系统一点一点载入，季风徽轻声道：“有什么想说的，以后可以通过文字告诉我了。”

　　听到这句话，展颜悄然无声，之前拼命想出去的时候，她一直祈祷希望能有文字处理系统，现在她却默然看着文字处理系统加载中。

　　……说什么呢？

　　她已经知道了这是神威公司推出的虚拟偶像颜颜，而从之前无意中听到的这个男人和旁人的对话看来，他似乎在这个项目上有不少的地位。

　　可能这个男人就是负责主管虚拟偶像颜颜的工程师吧。

　　展颜思忖道：告诉对方自己到底是谁，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毕竟这人一直以为颜颜是人工智能在自我学习，如果知道是一个真人被困在系统里，设身处地的想这件事好像还挺惊悚的。
　　仿佛下一秒会是什么黑发遮脸的女鬼从电脑屏幕爬出来的恐怖片桥段。

　　而且这个男人和她说话的语气一直很温柔，看起来是非常非常重视颜颜的……实在没必要这么吓唬对方吧……

　　反正现在展颜已经掌握了出去的办法——只要刷满课程就可以自动送出，而现在就剩下一门课程了，说明她以后很有可能不会再变成纸片人，所以……这桩事确实也没什么必要让对方知晓。

　　季风徽很奇怪于小人长时间的沉默。

　　以往纸片人颜颜总是小动作不断，现在输入文字系统后却这么安静，实在令人生疑。

　　该不会是程序出什么问题吗？

　　季风徽连忙打开颜颜的文字表达系统，并与颜颜沟通对话检查其的语言表达能力。

　　“颜颜，你今天怎么不说话？”

　　“心情不好。”

　　“为什么？”

　　“……我不被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