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私奔风波（7） ...
-
唐小婉和叶凡的私奔，成功让唐门和霸刀山庄的结盟变成笑话。
不论是唐门还是霸刀山庄，唐小婉和人私奔这件事都是一桩丑闻。
两大门派不仅成了他人的笑柄，更因为私奔的两人让所有追兵铩羽而归，成功地逃离，使两个门派的关系雪上加霜。
霸刀的人觉得唐门是有意偏袒唐小婉，他们庄主的未婚妻被人成功从婚宴上抢走，无异于打了整个霸刀的人一巴掌。
而唐门的人却觉得霸刀山庄故意让事情发酵，不仅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甚至在这件事上咄咄逼人，完全不给昔日盟友面子。
双方别提友善，只要他们碰到对方门派的人，哪个不是冷嘲热讽，和仇敌相见没什么两样。
至于柳惊涛和唐傲天，更是没了来往。
身为一门之主的他们，在表面维持了基础的和平，却无不在心里觉得对方“不识好歹”。
相较于霸刀山庄，唐门的损失更加严重。
倒不是名声和人手的问题，而是短短数年，唐门接连失去了两位大小姐。
至今不知所踪的唐书雁，以及和他人私奔的唐小婉。
如今，唐门唯一的小姐，倒是只剩下“认养”的唐子秋了。
“唐子秋……唐子秋……！”
唐傲天想到唐子秋这个人，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诚然，唐子秋这些年为唐门获取了不少情报，但唐傲天知道她可以为唐门获取更多利益。他本想以门主的权力让她乖乖听话，却偏偏因唐老太太的庇护而闲置了计划。
就因为她是唐简带回来的人！
又是因为他的父亲！
唐傲天每每看到唐子秋，都有一种过份的压抑感，仿佛多年横在他心头的症结，被剖开在他人面前，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依旧活在父亲唐简的阴影之下。
想到这里，唐傲天着实有些坐不住。
他叫来了现任逆斩堂的堂主。
逆斩堂在唐门内也是十分特别的组织，自唐简离开唐门，唐门在江湖的名声转变，逆斩堂的一切事务便由着唐老太太打理。
甚至为了掩人耳目，确保机密性，他身为唐门门主虽然能够派遣逆斩堂的人，却也不知道逆斩堂的弟子都是哪些人，更不用说身为堂主的是谁了。
虽然不清楚这些面具下的脸到底是谁，但碍于对唐老太太的尊敬，唐傲天对此也没有太多微词。而老太太也没有一直把握逆斩堂的意思，虽然之前出了刺客之王的事件，但唐老太太并未放弃唐傲天。
她打算等逆斩堂逐步成型，再将逆斩堂的事情逐一交给他打理。
自家的孩子，自然还是要好好教的。
“门主。”
和逆斩堂传话，需要特定的传唤方式。
唐傲天没有等太久。
不到片刻，带了面具、特意改了声线的唐无乐便半跪在了唐傲天面前。
“唐子秋最近如何？”
“回门主，并无异常。”
自唐子秋来到唐门，便被唐傲天惦记着。
这当然不是什么好事，要知道在她刚到唐门的那几个月，可是无时无刻不在唐傲天派去的人的监视之下。
不论唐子秋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在下一刻都会被记录下来传给唐傲天查看。
这件事只有唐傲天和逆斩堂的堂主知情，连唐老太太都唐傲天被蒙在鼓里——就和唐书雁的事情一样。
“……你说，我唐门的小姐怎就如此多灾多难？”
“门主？”
“书雁若能分裂五毒教，小婉若能成了庄主夫人，不论是对她们自己，还是对唐门，都有益处。只是五毒教虽分裂，却变得越发具有攻击性，书雁甚至下落不明！至于小婉……她可知私奔是何种名声？又可知她的所作所为，会对唐门造成多大的损害！”唐傲天深深地叹息一声，眼中既有对女儿落得如此下场的难过，也有未能达成他预期的失望。
“我是如此费尽心思，可她们都未走上我为她们铺好的大道！”
听他提到唐书雁和唐小婉，唐无乐面具下的眉头紧锁。可即便如此，他开口时依旧带着身为堂主该有的冷静与置身事外。
“……门主的良苦用心，书雁小姐和小婉小姐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希望如此。”唐傲天不咸不淡地说着。
他思考了一会，似乎觉得铺垫得差不多，便沉着脸，压低了声音朝唐无乐道，“你可知……我为何会让逆斩堂如此关注唐子秋？”
“这……属下不知。”
“因为她是父亲带回的孩子。”
唐傲天的父亲，唐简！
知道这个消息，唐无乐着实震惊了一下。
唐老太太的宠溺，唐傲天的过分关注，以及各位长老如此快速地接受了唐子秋的存在……所有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唐子秋是唐简带回唐门的。
谜底被揭开的了然很快散去，唐无乐突然意识到唐傲天此刻叫他来的目的。
“门主可是有什么打算？”
唐傲天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提起了其他。
“我原以为她会是父亲的弟子，想从她身上探寻十煌龙影剑的秘籍……只是这么多年，她却从未佩剑，更不提使剑。”
唐傲天沉吟一声，脸上无不是可惜，“前些日子我曾遇到过穆天磊之子，他承认父亲将十煌龙影剑传授给了他。我本想借此取得秘籍，再探寻父亲的下落……只可惜他闭口不言，身边又有高人保护，我未能从他身上得到有用的消息。”
“不过……”他突然笑了一声，不过瞬间便敛平了唇角，“唐子秋虽然不会十煌龙影剑，身上却带着一张图纸。”
“图纸？”
“是我唐门残缺已久的兵器图纸。”唐傲天说到这里，语调不自觉升高了些许，“其名为抱朴狩天，乃机关制造之极致！”
抱朴狩天与八相连珠，这两个武器图纸是从很久以前便传下来的。
只是直到唐傲天接任门主，见到图纸，他才知道这两武器的图纸早就残缺不全，关键的部分模糊不清，根本无法制作成描述的那样复杂多变。
而就在他不做指望时，唐傲天发现唐子秋的手中有完整的抱朴狩天的制作图纸！
——一定是父亲给她的。
想到唐子秋的来历，唐傲天理所当然地这么想。
他一边激动于能够得到老祖宗留下的机关秘术，一边又愤恨于自己的父亲宁愿将这么珍贵的东西给一个“外人”也不传给自己。
两种相对的感情在心底交织，让他此刻的脸色十分难看。
“门主是希望，属下为您取得那张图纸吗？”
“自当如此。”
“容属下冒昧，”唐无乐微微低下头，放缓了语气，“……为何不直接同她说，让她将图纸交给您呢？”
“若身怀他人不知的秘术，谁又想将它平白送与他人？”
——不，若是为了唐门，他会。
唐无乐在心里反驳他，却也知道因为涉及唐简的余威，唐傲天不会轻易善了。
越是站在旁观者的位置，唐无乐越是能看清唐门中人的性格。
就如将重心放在小辈培养上、不在乎名利的唐老太太，就如心怀野望却逐渐避世的四位长老，就如一直活在唐简阴影下无法静心的唐傲天……就如因为唐傲天的忌惮被提防，却从无害心的唐子秋。
“……属下明白了。”
最终，唐无乐只是如此应答。
楚秋知道唐傲天看上她手里的图纸时，正在竹屋里尝试照着图纸制作武器。
很显然，接到这个任务的唐无乐，并没有选择偷取图纸，而是直接和楚秋讲清了其中的曲折，顺便阐明了唐傲天对这件事的执着。
听到唐无乐对她的解释，楚秋手里拼接的动作并未停下。
她没准备避开任何人，就如唐傲天下意识猜测的那样，楚秋想将她手里拥有唐门特效武器图纸的事，推给不见踪影的唐简。
抱朴狩天的武器图纸，是她结算李振主线的时候系统送的。
因为她选择了惊羽诀作为心法，系统自动将图纸转换成了惊羽用的抱朴狩天。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身为唐门，加上性格使然，楚秋学习机关术后，就一直尝试自己将它制作出来，现在七年过去，武器也完成了九成。
“门主还真敢和你开口。”虽然这么说，但楚秋对唐傲天的所作所为并无意外，“……所以呢？无乐哥要让我交出图纸，好和门主复命吗？”
因为知道了他对她的态度，楚秋对唐无乐也越发随意，甚至不再隐藏她的某些性格。
“我既然将这件事告诉你，就没准备这么做。”唐无乐看了眼桌上放着的半成品，心里惊讶于它的精细，也了然为什么唐傲天会如此执着，“子秋，前些日子与你说的那件事……你可有考虑？”
“……无乐哥，你可知这话从你口里说出来，也算是违背了唐门的规矩。”
楚秋看着他的目光略显复杂，她可能还是未曾想到，唐无乐会为她说出那样的话。
唐小婉成功出逃的那天，唐无乐和她商量了一件事。
——他让她找个理由脱离唐门。
“唐门的规矩是首重家族声望，但也爱憎分明，不能随意伤害同门兄弟……本少爷一直以唐门的利益为先，却不似门主那般偏执。”
“可这是门主的命令，无乐哥你不仅不遵守，甚至暗中想助我离开唐门……？”
往小了说是违背门主的命令，往大了说可不就是背叛唐门吗。
唐无乐轻笑一声，倒有几分难见的自在洒脱，“本少爷从未背叛唐门，也不愿因为唐门，再牺牲一个你。”
所以即便不合规矩，他也向楚秋提供了离开唐门的方法。
“书雁姐因为门主的推波助澜去了五毒，至今生死未卜，小婉为了违抗门主独断定下的婚约，宁愿背上不孝不义的骂名也要与人私奔，而今……门主的计划全然破碎，却依旧执着于外力振兴唐门。”
唐无乐的表情十分冷静，他显然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唐门不该是如此的。门主因为唐简前辈，过于魔症了。”
“子秋，你是唐简前辈带回的人。你若不走……门主定会继续算计你。”
以唐傲天对唐简的执着，加上现在紧张的局势，楚秋再留在唐门必然不得太平。
“我原想过让祖奶奶保下你，但后来觉得不妥。”
他为她考虑到了所有。
“你我皆知，祖奶奶对小婉十分疼爱。可即便如此，为了唐门的利益，祖奶奶依旧放任了门主的决定，让小婉去结亲。”
在亲人一个接一个受到伤害后，唐无乐才意识到如今的唐门有些不对。
“子秋，我不想让你成为下一个小婉，亦或是书雁姐。”
如果留在唐门迟早会让她受到伤害，不如找个理由离开。
“那你呢？”楚秋反问他，“我走了，你该怎么面对门主他们？”
“你若离开，祖奶奶必然不会再为难我，导致心离。”唐无乐露出算到一切的表情，“至于门主……本少爷自会寻个理由，想来祖奶奶也会帮衬的。”
“小秋儿。”
他笑着叫出原来伪装纨绔时对她的昵称，带着不必言说的体贴与鼓励。
“我知你早就不愿呆在‘笼中’，不若趁此机会……就此高飞吧。”
这是他最后“幸存”的妹妹，亦是他不能再放任她受到伤害的重要之人。
此刻，他亲自为她打开了牢笼。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私奔风波（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