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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争执 ...

  •   我们还是无法走出这个怪圈,不停不停的互相伤害,却还不忍离开。
      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我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如今的擎。七年的时间,他已离我很远,七年间,我不了解他的事业,不问他的心情,刻意忽略他心中的黑洞。如今,我终于拥有再回来的勇气,一切却已不同。七年时间播的恶种如今业已开花结果。
      我无法入眠。郁初走的那些日子,我曾瞪着双眼,撑过一夜又一夜,然后再第二天,言笑晏晏。Andy,他到底从我眼底的青黑中猜出了什么,他什么也不说,只塞给我一瓶药,微笑着仿若天使。
      我花了足足三年时间方算基本摆脱失眠,方不再要依靠药物。不过由于习惯,我依然随身带着安眠剂,偶尔难以入眠时吃。我恨失眠的绝望,是会把我逼疯的。
      我翻着回来后几近没打开过的行李,到处寻那瓶褐色药丸。
      匆匆倒出两粒,生吞下去。
      意识渐渐模糊下去,不在有郁,也不再有夜赫,只有擎望着我微笑,一如他十六岁时的腼腆孤僻。那一刹,我相信我是爱他的。那么颜尚呢?他那样的暖,以至让我克制不住的要靠近……
      知道自己在做梦,却偏偏醒不过来,梦中没有擎,也没有颜尚,只我一人,或坐在遍地的黄沙中,或跑在无际的沼泽里,知道这无非是梦,心中的孤凉无助却真实到触手可及。
      我听得见声音,我听见擎在我耳边呼唤,我听见易维不断地让他冷静。
      没有气力动弹,眼睑似有千斤重。
      一种冰凉没入我鬓中,我集中意志,挣扎,终于,穿破透明的梦再看见这真实的尘世。却只望见擎突兀的转身,声音冰冷:
      “我们的夕辞小姐真真出息了,竟能学了人家吃安眠药。倒似我们冷家怎么亏待了你似的。”
      挣着从恍惚中醒来,不外为了他那一声唤,略得清醒,却只听这样一句,旧怨翻涌起来,再难忍住,脱口而出的却只冷淡炎凉:
      “放心,纵是寻死,也不敢玷污了你们冷家宝地。”
      冷擎倏的转过身来,一手托住我的下颌,脸色竟是铁青:
      “给几分颜色,你还真当自己是谁?你死在何处,于我什么相干?”
      “主人!”易维见他说得过了,脸色也沉了下来。
      我冷笑,这样的话,虽知道他是负气,仍免不了的绝望,我们,真已到了这境地吗?
      “自然……我不过冷家一无是处的奴仆,值得什么?也多谢你让我明白了这么多年我厚颜无耻、混吃赖喝得仰仗着你们冷家的同情心。”
      我挣开擎的掌,将泪逼回眼底。
      卑微如我,又怎偏生了这样的自尊,又怎有了那样不知好歹的痴性子,到现在,由着他将我的高傲狠踩在底下,真真是自做孽不可活。
      “小姐,你们各自少说一句……”易维阻也不是,劝也不是。
      “同情心?这么多年,我对你而言,只值同情心三字吗?”擎字字纠心,我别过头,不看他。
      “怎么?你说啊!”他的情绪,已近失控。
      我倒是静了下来,却也不后悔,只望着漆黑的窗外,冷道:
      “冷擎,你对我好,我知道。这样我就该捧着仅有的自尊供你蹂躏?冷家供我吃穿没冷家我早活不了了,我知道。你要我怎么还?做牛做马割肉放血我还就是。”
      “你……”擎更气,已然说不出话来,索性转身离去,不忘将门重重摔上。

      “小姐……”看我望着窗外发呆,易维终是忍不住出声。
      “算了,不必每次连累你做和事老。”我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小姐,这次的事,主人当然有不对的地方。但再怎样,小姐也不该……”他望着放在茶几上的半瓶安眠药,眼眶竟生生红了。
      “你当我真寻死?”我忍不住涩笑,“我只吃了两片,没了的那小半瓶,是以往LA睡不着时吃掉的。”
      “小姐不是……”他望着我,一脸迷茫。
      “我怎会傻到去轻生,你们未免把我看轻。”从小到大的伴儿呢,竟这么不知道我,不免心有些凉了。
      “可你睡了很久,主人急坏了,唤着你的名不住掉泪。我从没见过他那个样子,连上次你出车祸在医院里也没有。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让他难受。可知道,谁都可以,独独小姐说这些,他怎么受得了?”
      我心中一恸,越相爱的,越要互相伤害,冷擎,你亦是知道我只守着卑微的自尊,用尽了力气才留在你身旁,又何苦句句暗含了讥讽,把逼了我远去?我们何以走到今日这地步?
      易维见我生生掉泪,也是慌了,方才的针风相对,我却是趾高气昂、气势十足。
      “小姐……易维不该责怪你,你……别往心里去。”
      “易维……有时候,我真羡慕你……羡慕你可以杀人,可以那么名正言顺留在他身旁。”不必背负爱与自尊,不碧计较恩怨偿还。
      “小姐……难道谁欠了谁的真的那么重要?难道你定要与他算个清楚,才心安理得?”
      “我哪里……算得清楚?”我知道,我的自尊让我时时像个可笑的刺猬,无力的缩成一团,只将那刺奋力扬起。
      “本也不必清楚的。”
      “可他为什么要说那些?他知道我……”若他不挑衅于我,我又怎会说出那些伤人伤己的话来?
      “他正是知道小姐在乎。他见你与颜尚一道,心里已然不是滋味,后又见你昏睡,急怒无从发泄,言语自然失当。只是小姐素冰心慧质,今怎就跟他这么较真?”
      “我……”一时之下,心念百转,真当是又悔又恨,自己怎那么沉不住气,稍微一激,就如被踩了尾巴的巴儿狗,不管不顾你死我活?
      “易维说太多了,你好好休息。”他再看了我一眼,似关切,又似叮咛。我终止了泪,道:
      “谢谢你,易维。可是,我真累了。”回来至今,不断的矛盾争执,我累了,累得几近没有信心。
      “小姐千万不能灰心,你若是灰了心,那主人……他再难容忍你再次远离。”
      我轻轻点头,是,既然选择留下,怎能如此就放弃。
      “尽管困难艰辛,既然决定,就不能再管值不值,只能一步步走下去,直到尽头。”
      当我含着泪问带着我逃离的郁,那样的执着,以生命为注的局到底值是不值时,他这样回答我。如今,我只能这样回答自己。
      走下去,看看尽头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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