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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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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沂南失忆是有可能的,木偶令在体内留了太久,他已处于活死人边缘。但这种失忆,几近于毁掉一个人,变得痴傻、无生活能力才属正常。张沂南的失忆表现,跟选择性失忆差不多,这种恶俗情节,原本在文中是属于主角林清昼的。
张沂南失忆了,掀起江湖腥风血雨的坏人,又由谁来当呢?林清昼只觉心中五味杂陈,又觉疑窦丛生。
邓钦还记得张沂南这个人,且已在心中将他列为奸诈之人,失去记忆这种事,他向来不信:“恐其中有诈。”
林清昼点头:“我把你送下山,回来之时,刚好去他那里一探虚实。”
邓钦问:“你不与我同行?”
屋外仍是一片漆黑,月隐星疏,林清昼用指腹碰了碰脖间的血,轻声说:“目前他的力量可能已经超过你了,要想与他抗衡,恐怕只有置死地而后生。我要想助你一臂之力,也还需要一段时日……总之,你先回去,若不愿,也可寻光点地图去灭掉几个碎片,注意一下烟灯台一直喂养着的那几只偶,它们出现的地方,碎片的力量是最强的。”
“在走之前,我还是想知道千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清昼抬眸望了他一眼,说:“我只能讲到这里。”
“你不相信我,不愿把所有的事情对我和盘托出?”
“因为这是禁令。”林清昼笑着摇头,“这个禁令,是对我们的惩罚,那些神巴不得让我们互相误会,自相残杀。可是造成如今这种局面的原因,我已经透露一二。”
“听你这样说,我倒觉得不如和他冰释前嫌,纵然无法解释清楚其中误会,帮他逃脱镇压也未尝不可。”
林清昼摇头,“我不会那么做的,我也不能这样做。于我而言,只有你的生死最为重要。”
邓钦想继续说,他不重要,他只是一个守灯人,他死了,灯会更亮。但他又没有开口,只是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金云柯,提醒道:“尽快让他恢复正常吧,他入了魔,杀人,我就杀了他。”
接着,他跨出门,跟林清昼说:“不用送。”
林清昼仍然追了上去,与他并肩同行:“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我不会等你。”邓钦说,“你安心处理自己的事情,我也会尽全力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我们之间不存在等待,时机一到,自会重逢。”
“好。”
他停住脚步,与邓钦的距离越拉越远,邓钦亦没有回头。
他转身,立即去往了张沂南的居所。
张沂南醒后,最先被人察觉到的,是身体的异常,他眼不能视、口不能言、耳不能听,洛出云为他上药时的触碰惊得他往外逃窜,林清昼在门外守着,攥住他的手腕,把他往房里一拉,扔进了屋内的座椅上。
“师弟,别太粗鲁,他身上有伤。”洛出云赶紧过来,扶住他。
林清昼未曾回应,只是注视着张沂南的眼睛。
张沂南眼前的白雾消散开时,林清昼成了映入他眼帘的第一个人。
这个人,他不认识。
但他开口问的第一句话是问:“我是谁?”
“师兄!”洛出云扑了上来,抱住了他。
林清昼与他对视:“张沂南,装就要装得像一点,别露出马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张沂南表情凝重地望着他,而后垂下头,一副失魂的样子。
洛出云责备的声音还在耳畔,林清昼快步走出去,充耳不闻。
过了数日,他也始终没有再去张沂南的住处,赤水门中众人为了此事忙上忙下,仿佛他的安危是最要紧的事。
林清昼最关心的是张沂南失忆之后,他暗中勾结的那些势力又会怎么运作?他从怀中再次拿出雕刻着风雨兰的那枚玉佩,摩挲着,然后攥紧。
“师父,你怎么又在收拾行李了?”金云柯从外面进来,看到了茶桌上的包袱。
“近日有事,会出门一趟。”
“可以带上我吗?”金云柯小心翼翼地说,“带上我吧。”
“你才痊愈不久,旅途劳累,不适合出远门,下次我一定会骑马带你远游。”
“下次也未必真的会带我。”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
“林师弟,听说你……”张沂南跨入门内,看见金云柯也在,收了声。
“云柯,你先回房间,我跟张师兄有话要说。”
张沂南目送金云柯离开,回头问道:“林师弟有什么事要与我说?”
林清昼说:“我见你来找我,以为你有事相商。”
“我听闻你跟掌门禀报,会为我去寻治病良医。我怕天高路远、旅途奔波,为你准备了一些东西,你拿上定会有用。”
“我自己会准备的。”
张沂南仍嘴角带笑:“我听其他师弟说,我们俩的关系一直很好,可谓手足。”
“一派胡言。”
“他们还说,我此次受了重伤,命是你救回来的。”
“言过其词。”
“我醒来第一次见到林师弟,便觉得是熟悉和可信赖的人。但是在你口中颇有些水火不容的感觉,倒是让人生憾。”
林清昼突然不想再对他冷言冷语了,只回答:“如果我们都如试炼时那样并肩作战,当然不会是水火。”
张沂南淡笑,回应道:“我也期待有一天能再同你并肩作战。”
怎么可能。
第二日,林清昼跨马下山,此行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给张沂南寻医问药。他的方向,是魔教盘踞之地——凤栖。
这次骑出来的是上好的马,带出来的也是最好的物资——张沂南给他装的银票、药、暗器和厚衣。行进途中都十分顺利,没想到临近风栖时,有人跃上了他的马。
马正在疾驰当中,受了惊,朝前方猛冲,全然不顾前方是湖。身后人贴着林清昼的耳畔,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唐温青!”林清昼从马上跃下,滚入草丛之中,眼睁睁看着唐温青骑着他的马,在入湖之前调转方向,又朝他冲了过来,再高扬前蹄,在他面前停下。
唐温青在马上俯下,往下看他:“叫我做什么?”
“叫你?我那是想骂你。”
“如果骂出来了,我就把你碎尸沉湖。”唐温青语气轻松,仿佛与旧友寒暄。
林清昼不理他的挑衅,问:“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吧?”
“知道,但是我觉得你没有让我这样做的价值。”唐温青故作遗憾地说,“你太丑了,我并不打算帮你。”
“你一直试图激怒我,是想和我打一架?”
“不,我倒是不想欺负你这残疾之人。”唐温青伸出手来,“上马,回去之后你可以有很长的时间说服我帮你。当然,你自己出手解决掉那些人的话,我心情好说不定也不会阻拦。”
“这是我的马,你下来。”
“现在是我的了。”唐温青说,“进了凤栖,你也是我的了。”
林清昼站立许久,未动。
“先知。”唐温青轻声道,“你真的不想回来吗?凤栖才是你的家啊。”
“唐温青,你再像刚才那样用那么轻佻的语气跟我说话,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林清昼再次强调,“下马,这缰绳只能我来握。”
唐温青垂下眼帘,笑了笑,翻身下马:“那我就在前面带路,恭迎先知回城。”
“关于我是先知这件事,你也不可向外界透露。”
“魔教的先知缺位这么久,外界还没有怀疑到你头上吗?”唐温青不置可否,“真是奇怪。”
“你话好多。”
唐温青大笑:“是我冒犯了。”
入城,凤栖依山而建,地势崎岖,遍地古树,建筑也很是古老,凤栖宫也一副古朴的样子。林清昼下马,跟着唐温青跨入宫门,看见了前任魔教教主的人头骨。
唐温青侧身回头,见他正注视着那块头骨,出脚将它踢入了草丛,说:“不想让这东西脏了你的眼睛。”
“多谢。”
“小事,何足挂齿。”
唐温青这个怪人。
“对了,上次在楚越城,我看见你了。你去那里是为了这个吗?正好,送给你做见面礼。”唐温青走到自己的座椅旁,把璀目之石取了下来。
林清昼没有伸手去接,说:“见面礼就不必了,我来这里,只想要一件东西——无翼鸟的解药。”
唐温青沉声道:“你早该来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