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天空竞技场，到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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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后的方案。”罗斯说，“在雷欧力通知我回来之前，我从没想过你的病情会发展得这么快。”
床上的皮耶多拥着被子，或许是因为正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之前谈话之中血淋淋的词句并未能使他畏怯。
他一点点收紧手臂，把下巴埋进柔软温暖的织物里，眼神投向了窗外，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
“……听起来很不靠谱啊。怪不得你不让雷欧力听见，他肯定会生气的。”
罗斯往靠在玻璃隔层的那个背影上看了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他很在乎你。”
皮耶多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在笑：“你也很在乎。”
“……”
不自然地避开他的视线，金发遮掩下的耳垂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发烫。
“决定了吗？”
皮耶多嗯了一声，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一样，用力地点着头。
“让雷欧力进来吧，我来跟他说。”
“……我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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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既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医学知识的疯狂尝试，肝脏没有经过一系列健康状况评估，更不存在和受体的适配，就连血型也不一定相同。没有一家正经医院会同意进行这种手术，它荒谬得就像个不好笑的拙劣玩笑。
走投无路的患者缩在床上，一边提前发臭，一边暗自寄望于神迹发生。
“在百分百确定的死亡面前，就算是根稻草，人也会尽全力伸手抓住。”
他们给皮耶多办理了出院手续，卸掉了体外循环装置。他的身体状况差到不能再拖，移植手术必须尽快进行——这种情况下，能执刀上阵的临时医师就只有一个。
雷欧力。
三人聚集在住处的地下室里，白炽灯的灯光明亮，从四面八方照射过来，不留一丝影子。门被牢牢反锁住，皮耶多和罗斯各躺在一张简陋的手术台上，已经全副武装的雷欧力正弓着腰，最后一遍给器具消毒。
这里是他平时练习实操的地方，因为之后有当黑医接触病例的想法，常用设备还算齐全。但在此之前，最常光顾这里进行手术的，是兔子、狗和小白鼠。
“喂我说，这太疯狂了，太疯狂了，我到底在做什么……”雷欧力脸色苍白地不住喃喃，但与此相反，拿着镊子的手像机器一样稳，“完了，我已经看见你们两个都挂在手术台上的样子了，这不可能成功的——”
“可能的，”罗斯还没有吸入麻药，闻言安慰他，“就是旁人都不相信，我们才会选择你。因为有皮耶多的性命和对我们的信任做砝码，你才会同意手术不是吗？雷欧力，目前看来这是最有可能导向好结果的方案，你只需要放轻松。”
能放轻松才有鬼了啊。
口罩后面的那张脸表情沉郁，麻药已经调配完毕，装着液体的针管在灯下放着光一晃，示意罗斯做好准备。
因为RC细胞几乎已经告竭，甚至不需要使用抑制剂，手术刀就能轻易划开皮肤。现在这种情况，倒是很方便做手术。
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心底泛起的些微恐慌让罗斯握紧了拳头。吃力地转动头部向左/倾斜，能勉强看清同一水平线上的另一座手术台——少年的头颅一动不动，表情静谧，仿佛只是睡过去。
仿佛被安慰到一般，心底的波澜悄无声息地平息了。
【这是没有后悔余地的，唯一的选择。】
【一觉醒来，噩梦散去，我就能得到梦寐以求的健康的身体。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只需要坚持到睡醒就好，一切都会变好的。】
他望着沉睡的皮耶多，嘴唇翕合，道了无声的“晚安”。
不知在黑暗里停留了多久，仿佛是一场迷梦彼此相接的破碎长眠，又好像只是PPT切换了一页，操作者“啪嗒”按下鼠标的时间那么短，罗斯被一股莫名焦灼的心绪蓦地唤醒，下意识转动滞涩的眼球环视四周，想要确认什么重要的东西。
思绪还很凌乱，一时勾勒不出大概的形状。但是随着四周的场景映入眼帘、身体的知觉逐步回归，天花板上刺眼的冷光和腹部难以忍受的剧痛，似乎都在提醒着他，还原出那重要之物的原貌。
——皮耶多！
惊雷般的念头一闪而逝，余韵甫一褪去，便被更为直白疯狂的本能的叫嚣所占领。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被再度重创透支的身体不自觉绷紧，由于刚刚结束的手术，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血腥味，此刻全都成了让人发疯的催命符。罗斯喘着粗气，努力用拳头抵住嘴唇，阻止呻|吟声泄露出来——这时才恍惚看见手背上埋了输液针，透明的液体正一滴滴流入血管。
应该是雷欧力在术后插上的。
他之前细细告知过那两人喰种的特性，这份补液至少对他无害。约莫半个小时左右，最后一滴液体也被身体吸收，罗斯反手把输液针从手背内拔出，长长的软管耷拉在手术台的扶手上，不安地晃动了两下。
强撑着坐起身来，或许是输液起了作用，或许是身体已经习惯，饥饿感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强烈了。他沿着手术台滑下，无声地落在地上。
脑内嗡嗡作响，酝酿出一股突兀的眩晕。
腹部的伤口本已缝合，却又在刚刚的动作中崩裂了一些，散发出腥甜的血气。
另一张手术台是空的。这个时间，估计雷欧力正把还沉浸在麻药效果中的皮耶多转移到楼上去——也就是说，手术的效果不错，至少过程相当顺利。
发散的思维倏忽收回，被愈发刻骨噬心的饥饿感催促着，每一条肌肉都在颤抖痉挛。罗斯从未如此清醒地意识到，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再拖延下去，他会失去控制。
衣物叠放在一边，兜里还塞着回程时的飞机票和身份证件。他从角落里摸到只圆珠笔，把处方单翻到下一页留字。
【术后没有畸变就算好消息，你知道等他醒了该准备什么。】
【我有点事先走了，回见。】
放倒的圆珠笔在桌面上骨碌碌滚开，罗斯盯着这两行字，冥冥中看见了雷欧力狰狞扭曲的脸。
明明重点都交代了，不懂他为什么生气。
之前片刻考虑过的“哪里有符合条件的猎物”的问题再度浮上水面，这次变得相当紧迫。依旧毫无头绪的罗斯弯腰整理服饰，手机从上衣口袋里滑落出来，在地板上打了两个滚，发光的屏幕朝上，提醒主人有未读的信息。
是大半年前被迫结束蹭住生涯、被家里人逮回去加训的糜稽。
【奇犽前几天满六岁，爸妈居然把他的历练场地选到天空竞技场！！！】
【凭什么我当初就是在家里的后山啊，这也太偏心了吧可恶！！】
【好想去玩……那里有趣的东西超多的啊QAQ】
天空竞技场。
“有趣的东西”吗……
被近乎于本能的强力直觉所指引，苍白的指腹在几个关键字眼上轻轻滑过，随之按熄了屏幕。
必定也能寻找到他的趣味——符合期待的，强大而又美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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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稽所提到的天空竞技场，是一栋远看如高塔状的银灰色建筑物，外表颇具赛博朋克风格。
但是略微走近就能发现，这栋“高塔”并不纤细，甚至直径远远超过一般的大楼。之所以外形像塔，是因为它实在太高了，共有二百五十一层，高度近千米，是全世界第四高的建筑物。耸立于地面、刺破天空的塔，这就是天空竞技场名字的由来。
场内每天都会举办超过两千场格斗比赛，慕名而来的观众来自世界各地，每年的数量以十亿记——总之，这里是格斗迷心中的圣地。
这天清晨，照常上班的登记员正埋头工作，尽职尽责地从一位凶神恶煞的挑战者手里接回信息登记表，紧接着喊道：“下一位——！”
“我要登记成为挑战者，麻烦给我一张表。”
登记员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接待窗口，摘下眼镜，揉了揉昏花的眼睛。
“……你磨蹭什么呢？！这里啊，我在这里啊！”
被恼怒的清脆童音提醒着，登记员一边说着“啊抱歉抱歉”一边站起身来，上半身尽力往前倾，终于在快要脸贴到玻璃上的时候，勉强看到了垫着脚仰头怒视他的银发小猫咪。
白毛毛都炸开了，真是相当吓人。
好像一朵生气的蒲公英。
“小朋友啊，这里不是开玩笑的地方，”登记员咳了两声，试图端出大人的架子把人劝走，“一旦上台死伤不论知道吗？你这个年纪可能觉得打架很酷，但你康康那个叔叔——”
他指了指刚刚登记完离开的刀疤大汉。小猫咪下意识扭头看过去，登记员趁机开始恐吓。
“新手都从第一层开始，要是你上台的话，就可能会跟那个人分到一组，是不是超级可怕？！”
银发小猫回头看看这个戏多的工作人员，稚嫩的小脸上是瞎眼可见的嫌弃。
然后他的身影突兀消失在原地，以跃起的姿势出现在背对自己的彪形大汉身后，一个手刀切在对方毫无防备的后颈上。然后迅速回撤，任由对方庞大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瘫软下来，在地板上砸出沉闷的声响。
然后他厌恶地甩甩手，和窗口内风化的登记员对上眼神，发现对方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奇犽大咧咧催促：“喂，现在可以给我登记了吧？”
……那位挑战者我对不起你，怪我太多嘴！
登记员一边默默道歉，一边摒弃杂念，把自己变成莫得感情的工作机器，利索地递出去一张表。
“请您认真填写个人信息，并在这里签字。我们会尽快为您安排第一场对决，请注意通知消息，预祝您旗开得胜。”
把表格交还回去，这就算初步完成了家里安排的任务。兴奋的奇犽不再压抑初次独立外出的新奇感，各式各样的小心思纷飞，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家里宣布试炼时二哥羡慕嫉妒的表情，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好好玩个够，美滋滋地挨个炫耀给你看！
到时糜稽脸上的那副神情，哎呀呀，想想就开心~
奇犽哼着歌蹦蹦跳跳往外跑，并没有注意进门处擦肩而过的某个金发少年。而后者当时不动声色，只是在他跑远后回头扫了一眼，略微思索之后，拿出手机发送了一条消息。
【我看见你弟弟了。】
【很可爱^-^】
作者有话说
第114章 天空竞技场，到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