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故事与新生》闲思笔墨

6、一尺锦书缘何来？

　　第二天，楚汐像往日一样努力专注地练习魔咒，水磨工夫似地慢慢掌控自己的魔力，一副没把昨日谈话放在心上的模样。既然鲁道夫和阿道夫都不想让她过早接触秘密，也没有其他途径去了解，那楚汐就只能顺其自然地接受。

　　认真练习魔咒一段时间后，蓝眸女孩疲惫地擦了下额头的汗水，凭直觉捧起附近的一杯温牛奶，顺便问道：“可可，帮忙找人去问一下勒梅先生，朔月修好了吗？如果没有，还需要多少时间？”

　　过了半小时左右，可可双手捧着一条海蓝色丝绸带递交给闭目休憩中的蓝眸女孩。“小主人，勒梅先生说，朔月已经强化防护，不像以前那样那么容易意外损坏了。按小主人之前的反馈和建议，他这次还加上了追踪丝，以后小主人再也不用担心会弄丢了朔月。”
　　接过那条丝绸带，楚汐熟练地系上朔月，同时对朔月施加魔力，眼前的世界立刻变成一副色彩程度深浅不一的黑白景物图。能够重新“恢复视力”，近几日总是小心翼翼生活行动的楚汐不由松了口气。

　　朔月是楚汐失明后鲁道夫委托他的好友卢克·勒梅制作的炼金术品。卢克·勒梅是著名巫师尼可·勒梅的族人，论能力确实不如十分富有传奇色彩的大炼金术师尼可·勒梅，但他也是法国少有的炼金术大师之一。因为楚汐重生时恰好是初一，即朔月。朔月是月亮黯淡无光的日子，取名朔月也是楚汐提示自己还处于失明状态。
　　朔月在被使用时，可以把方圆十米的景色形成图像呈现在使用者的视网膜上。成像原理有点类似楚汐前世所了解的红外线成像——使用者注入少量魔力、朔月射发出无形的稀释过的魔力、魔力碰触物体然后反射回朔月、朔月加工魔力信息后在使用者的视网膜前方形成黑白图像。因不同物体的特征不同，魔力接触物体时也有不同的反射回应，故而图像也不仅仅是单调的黑白两种颜色，而是颜色深浅不一、明暗程度不一的黑白色调，颇为考验使用者的颜色细微分辨度。
　　幸好楚汐前世跟奶奶学过一点绘画技艺，对颜色分辨和光影分析能力勉强入门。经过四年的持续性使用，在可可的帮助下熟悉不同颜色和形状形成的图像，她已经能轻松分辨不同物体和颜色。至少不像个普通盲人那么慌乱无助，楚汐还可以看到黑白世界，还可以看书练字汲取喜爱的知识，倘使自己的视力日后不能恢复，此生如此度过，她也是足够满意了。
　　然而，朔月还有一个缺点，不能正面对着强光使用，否则形成的图像太过明亮刺眼，好比麻瓜界中用肉眼凝视太阳一样，会令人不自觉流泪，时间稍长就会损伤视网膜。因此楚汐又跟前世一样，很少在白天出门，就算出门也从不抬头对着天空看，类似雪、湖、镜子等会反射强光的事物，她也极少接触。事实而言，这六年楚汐一直安分地待在自己房间里，从未主动外出一步，这种懂事忍耐的脾性让鲁道夫既喜爱又心疼。

　　希菲尔德庄园的占地面积比罗兰庄园小了许多，这幢园子是时正礼数年前购买土地自造的，呈方形，长宽都约二英里。这里的建筑风格都是由时正礼亲自设计、督造的。
　　园子正中有一幢带有哥特式艺术风格的主城堡，城堡是一栋以外装机械钟表的哥特式塔尖中楼呈对称式的大理石建筑，高有七层，多用于接待和居住；城堡最高处还设有一座天文台，适于赏景、观星。主城堡东北角又有一中式宫殿风格的广阔建筑，高度才三层，里面存有大量草药和魔药珍稀材料，更有海量炼金术品，是一处实验佳地。城堡西南有一小型花园，花园正北连着大片草坪，乃嬉戏休憩之地，也可练习飞天器具。
　　出入口在庄园的东南角。入口处有一排高大的树林，越过葱郁树植，豁然可见一座极为广阔的圆形水池。池周摆有多具古希腊风格的大理石雕像，池中铺有大型喷泉群，从主城堡朝阳方向任意一处眺望，皆可望见形态各异的喷泉美景。

　　读完希菲尔德庄园的设计图稿后，楚汐觉得父亲虽是东方人，但他设计的园子建筑风格不伦不类、多是拼接硬凑，审美难以言说。正好阿道夫爷爷说要对庄园进行一次全面的修整与清扫。东北的建筑长年失于精修维护，多处木材腐烂朽坏，需要一次彻底的翻修，楚汐便宣布要把这栋宫殿式建筑推倒重建。管家阿道夫欣然遵从了这个任性提议，并着手计划请个知名的建筑设计师，被楚汐阻止了。她想要和父亲一样亲自规划自己家里的房子。
　　根据陈嘉庚集美建筑中西结合的特点，她花时间画了个将东北中式宫殿改建成与集美南熏楼类似的建筑草图，取名退思楼，建好后楚汐计划长期居住在这里。楼高六层，主体西式建筑风格，全部用细纹花岗岩建造；屋顶为中式方亭，绿瓦飞檐，无一不缺。退思楼的占地面积比宫殿小了不少，于是她又在东北角圈了一块地建立小型温室花园和百草园。

　　“你给这栋楼叫什么名字？”阿道夫接到设计草图后，惊讶于墨提斯天生就有的建筑设计能力，又对草图内容感到几分疑惑。
　　“喔，那三个字是中文。”楚汐解释道，“只是我的一个小小爱好。”
　　“墨提斯喜欢，那就这么造吧。”阿道夫爽朗地笑了声，“我看你画得比老的木头建筑漂亮多了。”
　　“谢谢阿道夫爷爷的夸赞。”楚汐抿嘴轻笑。能将自己理想的房子造出来，这种感觉真是成就感满满啊。
　　“大概需要三年时间造完——”没等阿道夫说完，家养小精灵费力奇忽然出现说有客人来了。阿道夫匆匆说完建造规划时间，随即走向城堡一楼的会客厅。

　　“噢，邓布利多，又是你。真是稀客啊。”一见到来客真容，阿道夫就忍不住开口讽刺。
　　“想起来我们确实有半年没见了吧。”邓布利多平和道。
　　“我记得刚对希菲尔德庄园加强防御魔法。”
　　邓布利多微笑回应：“这里看上去还是没怎么变化啊，真是不由令人想起美好的回忆。阿道夫，我可以知道你们对未来有什么规划吗？”
　　“无可奉告。”阿道夫绝不透露关于庄园的新规划，并下定决心进一步强化防护魔法。
　　“好吧。请原谅我刚才的冒犯。”邓布利多说，“阿道夫，也许你还不知道？我刚从埃尔费斯通的葬礼赶回来。我现在希望你能再次慎重考虑我上次的提议……米勒娃会有足够充裕的时间关照、培养孩子的成长，我打赌她自己也十分乐意。一个年仅六岁的孤单的孩子，还离不开长辈的指导与关爱，不是吗？”
　　“你发誓你不是出于私心，邓布利多。”阿道夫咄咄逼人。
　　“我可以发誓。”银发老人慎重道，“米勒娃她与罗兰家族的关系一直十分密切而不可分割，也时刻关注着——”
　　“哈……但是她曾经毁了一个继承人！难道我还要亲眼目睹她毁掉另一个珍贵的继承人？”
　　“阿道夫，如果你能放下所有偏见，就应该明白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故意毁掉一个人这件惨事。以后也不会有。更重要的是，鲁道夫能安排她来英国长居，想必也会接受我的建议。”

　　阿道夫古怪地扭曲出一个笑容：“当然，也许伯爵先生之前有过类似的想法。经过这半年的考虑，伯爵先生已改变决定，他认为墨提斯现在更适合长期住在希菲尔德庄园。”
　　悬挂在墙壁的一幅画像应声道：“阿道夫说得没错，邓布利多。墨提斯不会缺乏长辈的指导与关爱。”
　　“既然如此……”邓布利多转身朝画像说，“那我就不再继续打扰你们了。希望我们下次再见。”
　　“麻烦总算走了。”阿道夫目睹着紫色身影幻影移形消失。“我一直不明白，伯爵先生，你为什么当初要想着让墨提斯去英国读书？难道法国魔法学校的教育不是世界第一？霍格沃茨只是多了个邓布利多而已。”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画像懒洋洋道，“可能时间太紧了，他没有来得及告诉我这一点。”
　　阿道夫朝画像微微鞠躬，随后道：“墨提斯很聪慧，应该不会重复阿尔贝尔的错误。”
　　“希望如你所言。”画像似是叹息似是哀怨，“家族真的只剩最后一个人了。”
　　“日后我会着重关注墨提斯这方面的教育。”
　　“噢，没关系，不用太过分强调这一点，墨提斯也不爱听。首先，你们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
　　阿道夫立刻郑重回应：“我会进一步强化庄园的隐蔽与防护魔法，不会再让人随意进出。”

　　在把中式宫殿推倒前，楚汐命家养小精灵把里面储存的东西全部取出来放在主城堡的一间储藏室，她自己一一翻看，检查其中有没有被父亲忽视的沧海遗珠可以给自己一些提示。不久，楚汐遇到了几张需要仔细阅读辨认的实验手稿，上面字迹缭乱，中英法掺杂，删除涂改的痕迹很多。幸而这三种语言她都懂一点，可以慢慢破译手稿内容。
　　手稿记录了某种实验的部分研究成果，大意是罗兰家族某代族长为了追求接近永久的长生，一直在研究如何去除独角兽的血液诅咒。看完后楚汐也忍不住咋舌，没想到魔法界竟然也有实验狂人，还是为了永久长生？这类人应该是永远不缺的——东方有秦皇汉武，西方的炼金大师尼可·勒梅不也发明了魔法石用以长寿长生。
　　“可可。”
　　家养小精灵立刻从空气中现形。
　　“把所有疑似实验报告的东西交给我。”楚汐扬手给可可看了看手中的实验手稿，示意可可帮她寻找更多手稿。
　　“小主人找到这份手稿了！老主人说，等小主人找到特定手稿，就可以给小主人打开那道门了！”可可情绪激动地尖叫。
　　“门？带我去看看。”楚汐惊喜道。难道这就是以前鲁道夫爷爷提到的那把钥匙对应的锁？本来她可能自己需要很久才会发现秘密的真相，没想到契机来得这么快。
　　可可很快带领着小主人来到主城堡的某间地下室，小心翼翼地扭转了墙上的一根熄灭的白色蜡烛。忽然有一道光门在石墙浮现，这门看似水波盈盈，中间有一星璇逆时针转动，时时闪烁着银白色光芒，看上去很是神秘莫测。楚汐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了东西方魔法的显著差异，起码这东西一看就不是欧美魔法界会有的风格。

　　家养小精灵开始解释：“老主人说，这是东方魔法特有的传送阵法，是男主人，也就是小主人的父亲特意给小主人布置的。只要小主人用自己的一滴血画在传送阵的中间，就可以打开这道魔法门。连老主人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会去哪里。最重要的是，这个魔法只能启动一次，用后即废。老主人还建议说，小主人可以等年纪合适了，学到更多魔法知识再来开门也不急。”
　　沉思顷刻，心中已掠过许多关于修道成仙的故事，楚汐下定决心道：“可可，给我准备一些干食。如果我长时间没有出现，不要着急，先去找鲁道夫爷爷的画像帮忙。噢……不要忘记把这事通知阿道夫爷爷。”
　　“是，小主人。”
　　阿道夫·瑟尔自然不会阻挠这个决定。更准确地说，从他提议修葺宫殿时就已经准备好这一天了。

　　鸿雁来去已五回，楚汐·罗兰也终于长到十一周岁了。
　　退思楼的某间实验室，来自幻影显形的噼啪重响并未打扰到明眸少女沉溺于自己的实验。“小主人，这是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可可用手轻碰了下小主人的手臂，然后拉扯了下她的衣袖。楚汐专心做事时是很抗声音干扰的，声音再大都可能不能打断她的思绪，碰触肢体是最为快速的打断方式。
　　“什么？霍格沃茨？”楚汐听到后诧异极了。她是法国人，为什么会收到英国魔法学校的通知书！法国布斯巴顿魔法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为什么还不送到她这儿？难道是因为她现在住在英国吗？早知如此她今年就不该在英国生活，而是在法国等待录取书了。停下手中的魔药制作，楚汐吸了口气努力平静心情，接过那份烫手的纸张，来回反复看了数遍。
　　通知书的内容如下：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
　　（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梅林爵士团一级大魔法师、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

　　亲爱的罗兰小姐：
　　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随信附上所需书籍及装备一览表。
　　学期定于九月一日开始。我们将于七月三十一日前静候您的猫头鹰带来您的回信。
　　副校长
　　米勒娃·麦格 谨上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制服]
　　一年级新生需要：
　　1．三套素面工作袍（黑色）
　　2．一顶日间戴的素面尖顶帽（黑色）
　　3. 一双防护手套（龙皮或同类材料制作）
　　4．一件冬用斗篷（黑色，银扣）
　　请注意：学生全部服装均须缀有姓名标牌

　　[课本]
　　全部学生均须准备下列图书：
　　《标准咒语，初级》，米兰达·戈沙克著
　　《魔法史》，巴希达·巴沙特著
　　《魔法理论》，阿德贝·沃夫林著
　　《初学变形指南》，埃默瑞·斯威奇著
　　《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菲利达·斯波尔著
　　《魔法药剂与药水》，阿森尼·吉格著
　　《神奇动物在哪里》，纽特·斯卡曼德著
　　《黑魔法：自卫指南》，昆丁·特林布著

　　[其他装备]
　　一支魔杖
　　一只坩埚（锡鑞质，标准尺寸2号）
　　一套玻璃或水晶小药瓶
　　一架望远镜
　　一台黄铜天平

　　学生可携带一只猫头鹰或一只猫或一只蟾蜍

　　在此特别提请家长注意，一年级新生不准自带飞天扫帚

　　“可可，让阿道夫爷爷问一下布斯巴顿魔法学校，为什么我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布斯巴顿魔法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他们是不是送不到英国还是忘了我的？”
　　等可可走后，楚汐无声叹了口长气，取下朔月，呆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陷入沉思。自己似乎注定逃离不了原著剧情了？一年后她是不是只要安静旁观书本剧情发展就可以了，不去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应该可以安然避过那些意外风险吧？无论如何，她都不想掺和救世主的剧情，太危险了。想想吧，三头狗，蛇怪，争霸赛，伏地魔……
　　可可很快回来，先对小主人鞠了个躬。“小主人，瑟尔先生说，庄园外面有个女巫要见你。”
　　听到这话，楚汐真是诧异极了，希菲尔德庄园不接待外客有好几年了，阿道夫爷爷为什么要特意通知她这个消息？估计是有什么隐情吧……
　　“知道了，你帮我问一下阿道夫爷爷，那位女巫是谁？我正在制作魔药的紧要关头，需要一点时间。”其实楚汐并不想出去接客，管家阿道夫听到这句话后自然能理解她的隐秘含义。

　　过了半小时，可可回复：“瑟尔先生说，那位是霍格沃茨学校的教授。她想见小主人。瑟尔先生提醒小主人，动作要尽快。法国学校应该不会再送来通知书了。”
　　既然阿道夫爷爷都这么说了，这位客人肯定很重要，霍格沃茨也是去定了。这般想着，楚汐放下手中的魔药材料，熄灭坩埚下的橘色火焰。“好吧。可可，带我去吧，我现在就去接见那位尊敬的女士。”

　　主城堡一楼的某间会客厅，一位穿着翡翠绿长袍的黑发女巫正面色严肃地坐在沙发上，跟老友阿道夫·瑟尔面对面。奇怪的是，两人都没开口说话，一致安静地喝红茶。

　　听到属于幻影显形的声音后，黑发女巫立即转头望向声音来源，绿眸中折射出一道女孩的身影。
　　只见那女孩容貌略显稚嫩，却拥有超越同龄人的成熟气质。她容颜清秀，颇具中西混血之美：肌肤如玉，淡茶色头发，弦月眉，水蓝色凤眼，琼鼻，薄唇，身姿如松似竹、笔直修长。神情清冷中似有亲和，孤傲中似有真挚，眉宇间掺杂着成熟与纯稚的矛盾气度——很多年后，黑发女巫才恍然意识到，那是眼前这个人才会拥有的气质风华，而自己为之痴迷了余生。

　　这本书的故事开始于一九九零年六月二号这一日。晴光正好，微风和柔。世间所有的相遇，许是久别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