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初闻楚留香 ...
-
此话一出，离砚有些讶异：“怎么说？”
离砚深知一点，若是不得人心，百姓绝不会一个人神化或仙化，若是真正的害怕憎恨，也只会把这个人妖魔化。
郑老大笑道：“史天王会身外化身之术，撒豆成兵，能招来天兵天将。厉害着呢。”然后又细说了史天王某一次在倭寇手下救人，当时如何大变活人，打得对方屁滚尿流云云。
而后便多是一些无用的闲话了，但是郑老大无疑是一个健谈又热情的人，在试探了两把离砚没试探出来什么问题后，便很开心的拉着他东调西侃，天南地北的他都知道一点，不知道的胡吹也能把话题继续。离砚有时也会接几句，让气氛一直热络着。再后来，孙老头的鱼也端上来了，郑老大嚷嚷着他请客，倒也算得上宾主尽欢。
用了鱼后，又随便聊了些家长里短，乱七八糟的东西，时间已经临近下午了，离砚起身告辞，郑老大热情的送了一里地，才沿路返回了。
离砚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史天王会有这样的威望了。史天王充当着一个保护者的存在，而不是加害者。虽然他会收取一定额度的保护费，但是这些保护费是在渔民承受范围之内的，而且与此同时，他又坚定的履行着收了保护费之后的承诺，保护他们。他确实也做到了，他的行为可以说是佑护了一方水土，得了这样的尊敬，并不奇怪。哪怕……他只是个海盗。
回到地方之后，离砚并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随便转了转。
“你怎么往这里来了？”白云生道，他挑了眉笑道：“你若是再往里走，就要知道些不能知道的东西了。”
离砚也笑了：“不是你吩咐过我哪里都可以去得吗？否则他们怎么可能让我走到这里来。”他“看”向白云生道：“若我知道了，又该如何？”
白云生道：“当然是囚禁起来严刑拷打……”说着他自己忍不住了，笑了起来：“你若是知道了，当然是——强制入伙了。”他拉长了声音，态度有些逗弄道。
一个放飞自我的长歌弟子。离砚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云生的态度并没有恶意，离砚也配合道：“那我又能做什么？”
“烧菜做饭？不行不行，你这眼睛不好，怕不是得把屋子都烧掉。”白云生道：“嗯……我这里，还缺个医术精湛的大夫。”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离砚叹了口气，实在狡猾。他拒绝也无所谓的，白云生的态度是这样说的。
拒绝倒也不是想拒绝，答应却又好像正中对方下怀。于是离砚道：“我虽是个万花弟子，你当也该知道，万花弟子也不是人人都会医术的。”
“我当然知道。”白云生笑了笑，语气里尽是了然：“可是‘医痴’离砚不会医术，我是不信的。”
“医痴？”这是什么绰号？离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曾经被人这样叫过。
“你素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待在万花谷里面研究医术，因而他们便称你作‘医痴’。”见离砚竟不知道，白云生微挑了眉，解释了两句，又道：“很多人以为，你会老死万花谷都不挪位置的。”
“这是何人造谣？我出过谷好几次。”离砚道，又笑了笑：“甚至到后来，我就没回过谷。”不曾背叛万花谷，只是既然已是恶人谷之人，何苦带了一身恶名回去，沾染那里的清净。
“那定是我出海之后的事了，我走之前，你这医痴之名，喊得响亮。”白云生笑道：“先不论这些，只说，我这建议，你看是如何？”
“不如何……”离砚道：“为什么是大夫呢？”他唇角微勾起笑容，似有些不同寻常的意思。
白云生双眼一眯，瞬间反应了过来：“心法双修？”
各门派能够心法双修的弟子实在寥寥无几，因着费时费力废心血废天赋，若不是真正的天才，双修只是折腾时间，最终两两修不会，徒留笑话罢了。
千岛长歌，相知莫问。便是白云生自己，虽也双修，但是他的相知心法，比之莫问，差得何止一丁半点。
便是心法双修，到底有所偏重。离砚的意思，却仿佛是说，他两者皆不弱。
这倒不是说白云生天赋比离砚要差，而是与离砚的经历有关。若是花间心法学得太差，他怕是就此死在了恶人谷，哪怕他医术再如何好。
恶人谷自在逍遥，你若是没有实力，以何求自在，以何得逍遥？
离砚唇角挑起一抹笑意来：“如今可改了想法？”
白云生没有说“有”还是“没有”，他突然道：“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说出这句话时，他的精神似乎一瞬间紧绷了起来，然而却又隐隐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离砚思索了一会儿，似乎有所了悟。然而他却并不想就这么简单答应。
“什么样的想法都没用。”他笑着慢悠悠说出一句话：“我可还没有答应上你这贼船呢。”
“……有条件？说！”白云生瞬间懂了离砚的意思，他挑起眉毛，眼也不眨道，一时竟显得很豪气。
“我想知道一些问题的答案。”离砚道。长歌门和万花谷同为大唐三大风雅之地，门下弟子也素有交情，离砚自然也不是想折腾白云生。
“问什么都可以。”白云生很大方的道：“只是回答完了……”
“随你上贼船。”离砚微笑。
“好！爽快！你问。”白云生道。
离砚心中思索着，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停留在这里？”
聪明人也不必互卖关子，白云生并没有像豹姬那样总是顾左右而言其他，他直接回答了离砚的问题。
“你可知……我远渡而来，遇见的第一伙人是谁？”没有等离砚回答，白云生叹了口气道：“是海盗。”杀人越货，极其猖獗。
“后来我到了陆地上时，才发现匪盗之患极其严重，更有远渡而来的倭寇趁火打劫。说是民不聊生，也不过分。海边渔民打渔为生，本是足以养活家人，但是屡被抢劫，他们竟是连离开的钱财都没有。离开，也不过是换一个地方死罢了。再加上安土重迁，故土难离……他们都不愿意离开。”他微抿了唇角，神色凛然似寒冬：“我为踏遍山河出海，本该上岸便往山清水秀之地而去……见此情形，却又要怎么离开……”
离砚也沉默起来。在后来乱起来时，长歌弟子被誉为“隐于湖光山色之间，起于国破危亡之际”。是不是每一个长歌弟子都会有这样的情怀？白云生所见虽不是“国破危亡”，却是黎民遭殃，所以他仍旧无法袖手旁观。
“所以你留了下来。”离砚道。
“不错。”白云生道：“人生于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崇尚微山书院里隐有的‘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思想，也不愿入官场做官，更不喜居于一地久经束缚。逍遥红尘，游山玩水自是我心所向。”白云生神色隐隐有些复杂：“可是，我到底……做不到置之不理。”
他不愿为帝王卖命，可他无法眼见百姓受难。长歌门诸多贤士文人，皆想入仕，何尝不是想造福一方百姓。生于千岛，长于长歌，他的一生都被此影响。
离砚没有说话，反是白云生从记忆里回过神来，道：“还有什么问题，一并问了吧。”
“史天王……是什么身份？”
“如你所见。他就是一个海盗头子。”但是白云生显然知道，这样的回答并不会让离砚满意，于是又道：“他这个人吧，武功，说高吧不高，说低呢也不算，也就算个二三流的水平。聪明……也算不上聪明……”
离砚一阵无言，忍不住问道：“既然他这么差，你又为什么选了他？”
“差？”白云生诧异：“我并没有这样说过。他还不错。”
离砚等着他后续的解释，若没有一个合理的答案，这个问题当然就不算解决了。
白云生道：“他虽然武功一般，但是也算得上有能力。用着很顺手。我救了他一命，他便决心死心塌地的效忠于我。”
他看着离砚道：“我没有兴趣当一个海盗头子，所以他就顶上了，而且，是他的老本行不是。”他笑了起来。
“你做事，他顶名？”离砚问道。
“这种名声哈哈哈，传到那边去，怕不是得有人来清理门户了。”白云生大笑起来。
“你怕？”离砚轻笑出声，哪怕是短短时间相处，他也知道一些白云生的脾性。
白云生摇了摇头笑道：“怎么可能？”他想了想还是正色解释道：“倒也不算是。你听见过外边他们传扬的那两句诗了吧？”
见离砚点头，他接着道：“他知道不能暴露我，想着法子让我出名。”想起来，白云生就有些失笑：“楚人江南闻香久，说的是他们这里很出名的一个人，楚留香。他把江湖上没有声名的我与对方并列，算得上很看得起我了。”
离砚诧异道：“楚留香？”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初闻楚留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