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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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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江嬷嬷还专门给沈国公提了此事,沈国公以为自家女儿是天热,脑袋搭错筋了,还对江嬷嬷说可能当时,自家闺女脑袋搭错筋将谢偃当成了他老人家。
江嬷嬷当时就黑了脸,莫非这世间的父亲都觉得自己的女儿傻傻的?另外沈国公这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本事不是一般深厚。
天朗气清,东街上算卦的、卖山楂串的、卖蒸包的,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沈凤皇一身嫩黄色的男子长衫,青丝高束,斜斜插一根白玉簪,走在街上到颇有几分丰神俊朗的模样。
“小……小姐…公子……快到了点了!”江嬷嬷穿着一件男子的灰褐色的短衫,那粗犷的语气倒真像一个彪汉。江嬷嬷扯住沈凤皇的广袖,轻轻一拉,沈凤皇就无法动弹,“别胡闹了,晚了点,到时老爷真的会生气!”
“放心,我爹他不会生气的……”沈凤皇灵活的一弯身,像一只猫儿窜了出去,徒留江嬷嬷手里握着那空空的嫩黄色长衫,不住的揉着额头。
江嬷嬷跑到前面,拦住沈凤皇,“府里还有几坛子绍兴的女儿红!”江嬷嬷没有办法时,总会想到府里的那些名酒。
“嗯?你前儿个还说没了……一嘴的瞎话”沈凤皇凝着眉,身子却朝她迈了几步。
江嬷嬷撇撇嘴,整日里编瞎话还糊不住你,不编瞎话还不得掀了房顶?!
沈凤皇突然一个转身,“嬷嬷,听说继母那里还有一坛陈年的花雕,我很想念花雕的味道……不知道嬷嬷可否……”沈凤皇笑靥如花,声音软软糯糯的,还带了几分撒娇的娇嗔。
“得……咱赶紧回去,别说谢夫人的陈年花雕,就是皇上的荔枝酒,只要你回去,嬷嬷也能给你讨来……”江嬷嬷拉着沈凤皇往沈府赶。
“呵呵……”沈凤皇唇角向上勾了勾,大步款款的朝沈府走去。一身的鹅黄色的长衫,青丝被风吹的飘扬着,看起来十分清丽脱俗。
江嬷嬷在后面一步一步的跟着,看着前面的沈凤皇,不禁一阵唏嘘,不过眨眼的功夫,竟长了这么大了,最近这丫头似乎长大了些,不会整日爬树下河了,还知道脸红了。想到这儿,江嬷嬷情不自禁的笑弯了眼睛。
“嬷嬷,你在笑什么,满脸的菊花褶子!”沈凤皇突然弯着身,将那张圆圆的小脸凑了过来。
“呵,吓死嬷嬷我了!”江嬷嬷伸手戳了戳沈凤皇的眉心,笑道:“你这丫头,淘的很,恐怕你将来的夫君都拿不住你!”
拿不住?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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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海棠苑。
沈国公穿着一身暗金色滚云纹的长衫,接过玉彩递过来的碧螺春,细细的喝着,除了左手边那子檀木椅子空着,其余的都坐满了。
沈国公将营地的军规完美的嫁接到了沈府,还制订了一套严密的家规,家规第一条就是每月十五,全家人都要去海棠苑吃饭。
“玉堂,不是我这当姨母的说你,你好歹也是书香门第,怎能将二少爷往妓院里抬呢……这要是传出去,你宋家的脸面往哪里摆?”坐在沈国公右手边,那个姿容秀妍,身材窈窕的妇人说道,说完还特意扶了扶看起来颇和善的眉目。
“行了,事情都过去了。好好吃个饭,你在这里胡说些什么!”沈国公将茶杯微微一蹲,惊得那妇人紧紧咬住了下唇。
“玉堂家里出了十个状元,那修养自然不必说。橘生淮南才为橘,若不是你那宝贝儿子唆使,玉堂能做出那等事?!”沈国公瞥了一眼刚训斥宋玉堂的谢氏。
谢氏向来性子稳重,那肚子里的心眼更是九曲十八弯的,她深知沈国公那耿直的性情,索性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是我管教不严,请老爷责罚~”那语气听起来十分柔和,似乎真的很委屈似的。
“行了,罚也罚了。昨儿我下手的确是重了些,估计老三的屁股都开花了。玉彩,你把皇上赐的九花断续胶取来。”沈国公朝玉彩示意,玉彩便不卑不亢的将九花断续胶交给谢氏。
谢氏那戏做的就更足了,掏出锦帕擦着眼泪,低低道:“妾一定会好好管教绪儿……”
次左手边一个着黄绿色孺裙的妇人,冷冷笑了一声,那妇人长眉飞斜入鬓,一双勾人的丹凤眼,冷冰冰的喝着茶,似乎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那种冷冰冰又带有几分桀骜的神情,让人眼前一亮。
“寿儿病好些了?”沈国公朝着次左手边那冷冰冰又带有几分桀骜的妇人问道,沈国公向来威严,但是细听他对那妇人的态度倒是带着几分尊重。
“染了风寒而已,算不上病”贾氏冷淡淡地回了一句,答完又冷冰冰地喝着茶。
这贾氏,是沈国公的妾,若要论起地位还不若平妻孙氏,但是这贾氏性子却颇讨沈国公喜欢,还生下了四子沈增寿,这府里的人都不敢跟她造次。
“亭晚妹妹,都这么些年了,怎么还改不掉那粗野的性子……”谢氏用娟巾掩住红唇,笑得颇为嘲讽。
“哦?是么?若说我这性子还是老爷惯出来的,老爷整日说我这性子好,照姐姐的话,那老爷也是粗野了?!”贾氏语气淡淡的,却四两拨千斤的说到点上。
谢氏吃了闭门羹,尴尬的咳了几声,愤愤剜了贾氏几眼,便与自己身边的孙氏说话。
正说着话,沈绪和沈增寿从远处笑着走过来,虽说谢氏跟贾氏水火不容的,但是两人的孩子相处的倒是很好。
谢氏刚吃了瘪,看到沈绪过来,便一把拉住沈绪,正要说些什么,沈绪就被沈增寿拉着去跟沈国公问安去了。
贾氏瞟了一眼沈增寿,放下手中的茶杯,眸光也变的暖了些。
“你俩不孝子,今天可有在国子监胡闹?”沈国公拉下脸,一双眸子精光四射,一副威严的模样,“要是再听到国子监的博仕官被气的向皇上请辞,我就扒了你俩的皮!”
两人慌忙摆手,表示自己没有惹恼博仕官。沈绪偷着撇撇嘴,他可没本事气的博仕官向皇帝老爷子请辞……上次是沈凤皇那丫头非得央着他,他无奈才让她女扮男装进了国子监,哪成想那丫头直接怼的博仕官说不出话来……
贾氏走到沈增寿面前,一把将他扯起来,“不是你做的,便不能让人扣屎盆子”
贾氏转过身对沈国公道:“老爷,我的儿子可没那往博士官衫子上画乌龟的胆子!你别乱欺负我的儿子。”
沈国公尴尬的咳嗽了几声,他忽然想起,往博仕官身上画乌龟的是沈凤皇,遂笑了笑,“嗯,你俩入席吧!”
沈绪和沈增寿刚坐下,便朝沈国公左面的椅子上瞟,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那丫头八成又偷着出府了。
正想着给她打掩护,就听到假山石后一个绿影,懒懒散散的走了过来,纤细白嫩的手上还拎着一个精致的雕花食盒。
“给爹爹请安!”沈凤皇微微躬身,沈国公立刻笑了,“凤皇,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沈凤皇将那食盒往桌上一蹲,桌上的杯碗碟盏的就碎了个干净,谢氏的脸都被气黑了,沈国公却毫不在意。
沈凤皇揭开食盒,“爹爹,这是回雁楼的招牌菜。”
“佛手广肚、荷包蟹肉、红烧鱼唇,还有鸳鸯鱼枣”沈凤皇端上一盘一盘的菜。
沈绪那馋猴直接挪了过来,盯着那荷包蟹肉不住的吞口水,八成是忍不住了,直接拿起筷子往那道菜上夹。
沈凤皇睨了他一眼,笑嘻嘻的凑到他跟前,娇嗔道“呵,想吃啊?不给你!这可是江嬷嬷排了两个时辰才买到的呢。所以,这道菜,我只给爹爹吃!”
“切……白眼狼……”沈绪白了她一眼,却直接厚脸皮的夹住了一块荷包蟹肉,一口塞了进去,惹的沈凤皇围着院子追着他打了很久。
“呵,你这丫头,益发的刁钻了……”次左手边儿的贾氏绕到食盒的一旁,夹起了一块佛手广肚。
这贾氏性子冷淡孤僻又有些桀骜不驯,但是对沈凤皇却十分亲昵。
沈凤皇将红烧鱼纯往她面前推了推,“四娘,这红烧鱼唇是回雁楼新来的厨子做的,是回雁楼的新菜式,我特意给你带来的~”声音娇娇俏俏的,听起来十分舒服。
“亏你这小鬼头有良心,不妄老娘疼你一场!”贾氏伸出食指戳了戳沈凤皇的眉心。
“呵,我倒觉得你抢我的比较多……”沈凤皇纤白的手托着粉嫩的脸蛋,一双剪水秋眸像是滢着一层水,十分娇嗔可爱。
“嗯,抢你就是喜欢你~就这样~”贾氏面不改色的又夹了一看筷子荷包蟹肉,说完两个人笑做了一团。
右手边儿的谢氏咳了几声,瞟了一眼贾氏,转过身一把拉过沈凤皇,慈爱温柔道:“ 凤皇啊,嫡母那处也来了个厨子,做的枣泥糕不错,你绪哥哥昨儿一直嚷着让你过去尝尝呢……”
谢氏,是沈国公的继妻,原本是沈国公的平妻,后来抬成了正妻。沈凤皇幼时时常见到她,但是关系并不如贾氏亲近。
“嗯,枣泥糕啊……”沈凤皇托着腮坐在沈绪一侧,沈绪伸出筷子敲了敲她的头,“味道确实不错。”
“是的呢,那吃了饭咱们一块过去,权当作饭后的甜点了”谢氏挽住沈国公的袖子,端庄道:“老爷,今晚过去吗?妾煨了盅一品官燕……”
“嗯,如雪你有心了。我晚上还有些事,况且那帮毛猴子上蹿下跳的,就够你折腾的,我就先不过去了。”沈国公端起茶,抿了抿。
吃着饭,沈绪又惹恼了沈凤皇,两个人围着假山足足追了十圈。沈增寿伸着筷子将桌面上的菜扫了个干净。
沈凤皇揪着一身汗的沈绪,等走到案桌旁准备吃饭时,却发现桌上连一粒米都没剩。
沈国公一把拉过沈凤皇,伸出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唉,凤皇这孩子就是傻傻的.”
“父亲,你这也忒偏心了些,她追着我打,她哪里傻?!”沈绪撇撇嘴,捡起跟前的勺子,挖了口剩菜汤,汤还未到嘴里,就见一只筷子飞了过来。
“整日里没个样子,谁家少爷这般不讲究?!你母亲在明月轩备了菜,你和凤皇快去,一会该凉了。”沈国公黑了脸,语气却带了几分对儿女的宠溺。
沈凤皇刚抬脚走,就被沈国公拉住了,沈凤皇饿的肚子打鼓。
沈国公顺了顺她的头发丝儿,低低道:“凤皇,听说你昭阳院里存着几坛子桑落酒……咳咳……你四娘喜爱那酒”沈国公老脸一拉,厚脸皮道:“你先借给爹爹几坛……”
沈凤皇一双好看的眉猛地拧了起来,“几坛?爹爹您不是今晚有事吗?有事还惦记着四娘喝桑落酒?”沈凤皇一把揪住老爷子的把柄,原来有事就是要去贾氏那里过夜……
“咳咳……那个……爹爹要跟你四娘切磋一下武艺……喝酒助助兴……哈哈……”沈国公老脸一横。
“嗯,那可得仔细注意着,听江嬷嬷说喝酒多了,玩摔跤游戏,容易生出醉酒的痴儿!”沈凤皇将酒窖的钥匙扔给沈国公。
沈国公一口茶喷了出来,那老婆子整天教给自家闺女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沈国公红着脸接过钥匙,心里想着多带几个人,搬几坛女儿红啥的。
沈凤皇神秘兮兮的凑了上来,一双晶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爹爹,你可别乱想,那女儿红可是江嬷嬷扔了脸皮,坑蒙拐骗来的……上次三哥去偷酒,差点被捕兽器夹瘸了……”沈凤皇撩起沈绪的裤脚,果然有一圈儿黑紫。
“爹爹,您不是还要跟四娘‘切磋武艺’吗?”沈凤皇睁着一双纯洁澄澈的眼睛盯着沈国公,沈国公尴尬的咳了几声,“爹爹,皇儿在说一句,江嬷嬷在酒窖设了很多机关,你最好只拿桑落酒……要是被夹了或者被打晕……”
沈国公猛地一抖,自家闺女这阴森森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