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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 ...

  •   上一世,沈凤皇在胡家酒肆,虽说不是披肝沥胆,但也是拼了老命的坑京中的纨绔买最贵的酒,可偏偏那酒肆的老板是个抠鸡,都家财万贯了还抠的要命,恨不得把一个铜板掰成两个使。吃饭要是哪个掉一粒米,那就得三天不让吃饭。

      沈凤皇偏巧就是吃啥剩啥,夹啥掉啥的人,上辈子光是被罚挨饿就晕过去五回。

      沈凤皇咬了一口橙糕,满口的香甜糯腻,入口即化,她闭上眼,那甜丝丝的味道散遍了全身,不过片刻,那桂花汤、橙糕就见了底。

      沈凤皇转过身,笑眯眯地朝玉彩问道:“还有吗?”

      还没等玉彩回答,只听得远处一声高亢有力的女声传来,“小姐,不许再吃了!等一下又不吃饭了!”大太阳底下,江嬷嬷一身火红的衫子,双手叉在健硕的腰肢上,威风凛凛的。

      江嬷嬷,小字若颦,江若颦,听起来该是个柔柔弱弱的女人,可是人不可字相,名字和本尊是两回事。

      江嬷嬷是沈凤皇的乳母,沈凤皇吸的第一口奶就是她的。沈凤皇是嫡长女,又得沈国公疼爱,江嬷嬷也就水涨船高的给自己升了地位,整天以沈凤皇的第二母亲自称。

      江嬷嬷将玉盘杯盏全都推到玉彩怀中,打量了沈凤皇几眼,突然一个旱地拔葱,直接将沈凤皇扛在肩上往昭阳院扛,扛了半天又突然拐了回去,劈手夺下玉彩手里的油纸伞,“你个死丫头,不知道凤皇怕晒吗?!”

      江嬷嬷对着玉彩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斥,训完了还颇小心的一手扛着沈凤皇,一手为她遮伞。

      这江嬷嬷虽然对府里的人刻薄又火爆,但是对沈凤皇却是真真的好。

      “我说,江妈,你能把我放下来吗?”沈凤皇捂着喉咙,“你晃得我快吐了。”

      江嬷嬷猛地停下了脚步,将沈凤皇放下,一双带着茧子的手探上沈凤皇的手腕。良久,只听江嬷嬷放松的吸了一口气。

      “小姐呀,没事,身体好着呢。”

      “呵,你个婆子!快把我的五脏空出来了!”沈凤皇伸手戳了戳江嬷嬷的手臂,“对了,方才我弄脏了二哥的衣服,说来,我也该登门道个歉。”沈凤皇突然低下头,一张脸泛起了微微的红。

      “嗯?二少爷?不就是弄脏了衣服嘛,这有什么关系,赶明儿嬷嬷我给他做一身新的!”江嬷嬷拍了拍胸口,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关键您老做的衣服真的没法穿。

      “小姐,我从七贤居买回来一坛陈年的茱萸酒,嬷嬷记得老爷曾送过小姐一个古瓷白碗,白碗茱萸酒大暖腹辟恶,消百病,小姐去尝尝?”江嬷嬷挑了挑眼皮,做出一副诱惑力十足的表情。

      沈凤皇有大癖好,这心头癖就是嗜酒。这江嬷嬷总是从沈老爷和那几房夫人那里坑蒙拐骗来很多名酒来诱惑沈凤皇,而且算无策移次次成功。

      “呃……酒我等会再喝,我要先去给阿偃赔罪!”沈凤皇皱着眉,眸子里却透出了几分坚定。

      江嬷嬷迷茫地骚了骚头发,难道是茱萸酒不够诱惑?还是……

      江嬷嬷拉过沈凤皇地手,“小姐啊,嬷嬷我多说一句,你就是再喜欢二少爷,也不能把咱院子里地酒搬去给他,知道不!”

      “呵,你个贪心地婆子,我定要搬空了酒窖,全都搬到阿偃那里!”沈凤皇扬着眉,威胁着江嬷嬷。

      “呵,你这死丫头,别人当你傻,我江嬷嬷可不糊涂,你是看上谢偃那小子了吧。”江嬷嬷环胸盯着沈凤皇。

      沈凤皇低低咳嗽了几声,她是怕自己被他弄死,保住小命就不错,她可没打算去喜欢一条毒蛇。

      “咳咳……你想多了……”沈凤皇起身直朝谢偃地曲水轩走去。

      刚走了两步,就见江嬷嬷像一阵风似地冲了上来,沈凤皇摇了摇头淡淡一笑。方才她故意气她,说搬空了她坑蒙拐骗的酒,是想让她早回去歇歇,谁知那婆子竟不计前嫌的过来给她打伞。

      “你个婆子,一点儿都不知道偷懒摸鱼,真笨!”沈凤皇推了推她手中的伞。

      江嬷嬷眼圈一阵红,声如洪钟道:“嬷嬷我健硕如牛,还没到浑水摸鱼的年纪呢!”

      两人胡搅蛮缠的斗了一路嘴,不知不觉就到了曲水轩,日头拼了命的照着,到处白炎炎的。

      沈凤皇钻出伞底,扒在窗口四处眺望,猛的一个跳跃,稳稳地跳进曲水轩。

      江嬷嬷收起油纸伞,立在门口,斜眼瞟了一眼跳窗户的沈凤皇,一脸自豪,这丫头不愧是吃自己奶长大的,当真是飒爽英姿。

      沈凤皇跳进窗,揉了揉脚腕,刚迈了一步,却发现曲水轩还挂着冬日的门帘,那窗户该破的全都破了,房顶上还有几个大的窟窿,大束大束灼烫的日光投射进来,四处都是厚厚的门帘,这本就燥热的房间里更灼烫的像个火炉一般。

      沈凤皇身上的衫裙都被汗水打湿了,她垂下头,脱下脚上的绣鞋,一双雪白白嫩的小脚丫踩在冰凉的地上,才感觉出一丝平静。

      两手提着绣鞋蹑手蹑脚的走了半天,却猛地对上那血脉喷张的场景。

      青石板上,光洁精壮的脊背,如墨的青丝散在肩膀处,湿濡的汗打湿了青丝,那青丝一圈一圈的像是盘着的小蛇。

      沈凤皇怔怔地盯着那光洁的裸背,更加强烈灼烫的日光从那房顶的大窟窿里投射进来,房里的温度似乎更高了,沈凤皇忽然觉得自己的脸颊像是着火了一般,涨涨的。

      “哐当……”一声,那让人血脉喷张的场景突然变了味儿,那精壮的身子突然跌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不到片刻的功夫,青石板上就盈了一层莹亮的红,地上粘稠的一偏暗红,鼻尖尽是血的腥味。

      沈凤皇耳朵里嗡嗡的,脑际一片白,半晌,才反应过来,忙蹲下身子,朝他的鼻尖探去,有呼吸,没死。她推了推他,他没有反应,她费了劲翻过他的身子,却看到肋骨处、上臂处都往外渗着血,那腥腻的味道猛地冲了上来,沈凤皇朝着门口大喊:“啊!嬷嬷,你快过来!”

      江嬷嬷抄起一把铁锹冲了进来,看到那满地血,手中的铁锹猛地掉在地上,“哎吆,我的老天,小姐,你直接把二少爷……”

      沈凤皇慌乱的按着他流血的伤口,焦急中甚至带了一丝哭腔道:“你别啰嗦了,赶紧救他啊……”

      江嬷嬷侧首看了一眼沈凤皇,一只手赶紧搭上了他的手脉,她伸手点住了止血穴,将他搬到软榻上。

      “小姐,他这伤口怕是太久了,又一直没好好料理,腐脓深了………我去回春堂请白大夫,你洗块干净的娟巾,先给二少爷洗一下伤口!”

      沈凤皇脑际一片白,听到话后,立刻掏出了娟巾,打了一盆净水,哆哆嗦嗦的为他擦伤口。

      血止住了,伤口处也清好了,沈凤皇捧着娟巾坐在窗边,垂着头凝望着他那张清俊的脸,本来就苍白,如今失了这么些血,显得更苍白了。

      沈凤皇叹了口气,好好的一个人,被自家父亲寄养在别的府邸,一寄养就是这么些年……这期间得受多少委屈……

      这都炎夏了,房间还挂着冬日的门帘子,房顶上的窟窿都赶上自己大腿粗了,这还是晴天,这要是逢着个雨天,那还不得外面大下,里面小下?她一直惧怕他的狠辣,却没想他在自家府里竟是过的这种日子……

      沈凤皇俯下身子,换了一盆水,将娟巾洗干净,敷在他额头上,这一身的伤,若是再中了暑气就糟了。

      “……母……母亲……”谢偃拱了拱身子竟一头拱到了她的胸口处,隔着衣裙,他身上炙烫传了过来。

      沈凤皇一把推开他,他猛地磕在软榻的角上,那伤口处又开始流血。

      沈凤皇叹了口气,弯下身撕开衣裙,泡在水里洗干净后,为他擦洗。谁料手刚触到他的肌肤,就被他一把死死握住。

      “我不走……”沈凤皇柔声说道,刚说完,那灼烫的手猛地一扯,等回过神儿发现谢偃竟将头又拱在了她的胸口。

      “呃……人家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你……”沈凤皇伸出轻轻地推了推他。眼睛却落在他身上,兴许是失血过多,他肩膀苍白的近乎透明,光洁的脊背上一道又一道的鞭痕,有的泛着红,有的已经结痂。

      应该过的很苦吧?为什么总是不知道示弱?自己觉得幸福的地方却是他的地狱,他变的残暴、偏激,与这府里的生活脱不了关系……就连自己都那般混账的欺负他……

      “快些,白大夫,你是老的爬不动了嘛!爬不动开什么回春堂……”江嬷嬷那刺破天穹的声音飘了进来,沈凤皇一惊,猛地将埋在自己胸口的谢偃推开。

      白大夫抚着胡子,闭着眼为谢偃号脉,随手写了一张方子递到江嬷嬷手上,又拿起一柄银质小刀在蜡烛上烤.

      沈凤皇趴在软榻一侧,低声问道:“你要割他的肉?我不许!”沈凤皇突然伸出双手拦住白大夫。

      江嬷嬷将药单子交给家丁,刚转过身就见沈凤皇伸着手拦着白大夫,忙走了过来,凑到沈凤皇耳边低语道:“你这丫头,莫不是真的看中了二少爷?”

      沈凤皇脑子一蒙,伸着的手突然落了下来,“我才没有……割,随便割!割坏了定要我爹抄了你们的回春堂!”

      白大夫一听,举着刀愣在那里。这话讲得忒变态了些,割坏了就抄了回春堂……那割坏了的定义又是什么?那些腐烂流脓的肉定要割下来,割下来就要少一块,少一块也算是割坏了……

      “白老头,愣着干什么,还不下刀!耽误了二少爷治疗,嬷嬷我就四处臭了你回春堂的名声!”江嬷嬷大喝一声,惊得白大夫一哆嗦。

      “丫头,咱们回昭阳院吧,那里很多名贵的酒,要是被哪个不羞不臊的婆子偷喝了就不好了。”江嬷嬷挑着兰花指颇风骚地拢了拢耳垂旁的碎发。

      昭阳院就你一个婆子,其余都是年轻的丫头,再说不羞不臊还爱喝酒的也就她自己。

      “咳咳……江妈,你去守着那些酒,我还没向阿偃赔罪呢,等他醒了,我赔了罪再走。”沈凤皇不住的扭头,看白大夫治疗他的伤口。

      “得~女大不中留!我去看看咱昭阳院的酒!”江嬷嬷扭头冲了出去。那风风火火的朝气,真不像个婆子。

      “沈小姐,这伤口需要好好的料理,不能碰水,也尽量卧床休息,汗液也会感染伤口……”白大夫没完没了的嘱咐着。

      谁让你刚才威胁拆了人家的回春堂呢……

      *****

      等回到昭阳院,却发现江嬷嬷早就醉的不知年岁几何了。沈凤皇懒散散的躺在台阶上,取过那雕兰花的酒壶,一阵猛灌。

      咦?这酒怎么像是前阵子丢了的东阳酒。

      “江妈,我问你,这东阳酒不是丢了么?”沈凤皇逗着醉了酒的江嬷嬷。

      “丢了?怎么可能丢了?!婆子我丢什么都不能丢酒……”江嬷嬷醉的眯着眼,抡起胳膊一把将沈凤皇捞在怀里,幽幽道:“你你知道吗?这女大不中留啊,婆子我照顾那死丫头照顾了整整十四年,婆子我染风寒她只是端了碗姜汤……你瞧瞧,今儿个她那红了眼的态势……婆子我心伤啊……白眼狼啊……”

      沈凤皇移开她的胳膊,捡起地上的扇子给她扇着风:“你个婆子,还吃起味来了!那姜汤是我亲手熬的好吧!”虽说江嬷嬷跋扈,可是生病时身边却有个人,不像他,疼的晕了过去都没人知道。

      “还算有良心!”江嬷嬷猛地起了身,一把揪起沈凤皇的衣裙,眼底闪过一丝戏谑,“你这丫头,还效仿起话本子里那些腻乎桥段了……莫不是把裙子撕破了给二少爷擦伤口了吧?”

      “我……我才没有!方才没看路,刮破了而已!”沈凤皇站起身,跑进了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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