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自从很久很久以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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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学众人没过多久也回来了。可能泡了很久的温泉，大家都是精疲力竭，因此声响也不大。
小熊执著地一直把部长送到305房间门口，站在门外朝着面无表情的部长笑眯眯地挥手：
“手冢，今晚很愉快。晚安。”
“嗯。”部长简略地答，转动着门把手，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忽然很不踏实，“晚安，不二。”
看着部长进了门，小熊停留了一会儿才准备离开。头发因为湿润而呈蜜色的少年，微微睁开冰蓝色的眼睛，穿着木屐，清浅地一笑，就是一幅绝好的美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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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长？”蹲在窗户旁边擦头发的日和，感觉到门开了，回头看过去。
“怎么不开灯？”部长朝她走过去，取下眼镜随意地一擦，然后戴上。
“你不也没开？”少年嘟嘟囔囔，把半湿的毛巾随手扔到旁边，哆嗦了一下，“真够冷的。除了那帽衫，就只带了一件短袖，早知道就不应该听从月斋值秀，至少把羊毛衫带上……”
部长随意地瞥了一眼在旁边团作一堆的湿漉漉的帽衫，脸色在窗外透进的月光中晶莹如同玉人。
“我还有衣服，不如先找出来，你套上。”部长回头，开始翻找自己的行李。
日和皱起眉看着部长的动作。月白的淡色浴衣，光滑的颈部，茶色的发丝成了一绺绺，搭在面颊旁边。部长伸手一抹脸，黑暗里继续专心致志地寻找。
这就是沐浴后的居家好男人么……
其实您完全可以先把灯开开。
哆嗦了一下，日和赶紧道：“不用了、不用找了，部长。”
“嗯？”部长冷淡地发出疑问，手下不停。
“我是说，就算你找到了，咳……我这身材，也穿不了吧……”
部长顿了顿，估计觉得日和所说有理，于是终于停下了：
“那你把短袖脱了，进浴室里重新冲个热水澡吧。这样出来，应该会好些。”
“啊？啊——不、不用了。”日和咬到了舌头，呜呜噜噜地蜷缩在角落，继续用毛巾擦头发，“现在这样挺好。部长，我先睡了。”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部长在透着暗光的房间里，看到那少年爬上了窗户前的沙发。
“日和。”部长开口，一边把地上湿淋淋的帽衫捡起来，挂到衣架上，“怎么不到床上睡，沙发上容易着凉。”
“谢谢啦，部长。”日和指指那衣服，捋开刘海笑笑，好看的眼睛弯起来，已经有了困顿的味道。顿了顿道，“那床有点窄，而且太软了，我怕睡到半夜会掉下来。沙发上多盖点被子就好了，而且离窗户这么近，我——我安心。”
“安心？”发生意外情况逃跑的时候会比较快？
“总是能看着月亮，当然安心。”日和笑笑，大大伸了个懒腰。
部长微微皱眉：“说什么孩子气的话，靠近窗户更容易着凉。回来。嫌床窄，可以把两张床拼在一起睡。”
日和噎了一下，看看部长冷冰冰的脸色，睁大眼睛，不自禁地指指自己：“拼一下？那不就是我——和您，一起睡了么……”
部长闻言一怔，心跳莫名地就快起来，脸上一红，连忙平整语气：
“这很正常。将来如果有合宿的话，大家都是一起睡的。”
居然拿大家来做挡箭牌……
“那、那还是等到合宿的时候再说吧……”日和猥琐地咽咽唾沫，很乌龟地躺下了，“我不管，困死了。部长，小心着凉，晚安。”
“不肯？”部长挑高长眉，摘下眼镜放在一旁，一步一步朝沙发走来，“明天早上起来跑圈。现在我抱你到床上。”
“……”
日和张大嘴愣住了，反应过来的时候部长已经近在咫尺。胳膊被一拽，已经搭上了部长的脖颈——
这是要公主抱？
间不容发之际，日和快速地抽回手，用被子蒙住脑袋，呜呜噜噜地翻身耍赖：
“我不去……我就要睡沙发。部长，你这是非礼——”
猛然间声息全无。
少年在被子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同寻常的暧昧。
猛地一揭，头发在静电作用下更加凌乱，日和小心地探出半个脑袋，看着被子外面默不作声的部长：
“部长，我……我不是故意的。”
眼前的部长微微张着薄唇，一双桃花眼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睁大，白玉一样的脸，若开着灯绝对能看到红晕。
因为距离太近的关系，两人的呼吸交杂在一起。药味，还有青草的馨香气息。
迅速整理了一下神色，部长退后一步，依然蹲在那里：
“那么——既然这样。睡吧。日和。”
“嗯？”惊讶于部长这么快就放弃，少年细致的眉眼上抬，“那您、您也去睡吧。”
“嗯。”部长答应着，却呆在那里不动，只是直直地看着日和，把被角掩好，“睡吧。”
“……您、部长，我是说……”
安静。
不跟你说了。日和闷闷地闭上眼睛，睡就睡吧。
良久，部长看着那呼吸均匀的少年，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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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很早以前，他就注意过这个少年。
新生入学，照例是学长代表讲话。他高高地站在主席台上，看着台下一群个子不高的一年级生。都是很干净的眼神，阳光下笑容热烈，对未来似乎充满无限的希望。
这样很好。青学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学生。
他在心中点头，平板地开始念起发言稿，当然是有关什么学校精神、未来发展之类的，其中也不乏例行的前辈经验指导还有校园注意事项。
念到中间的时候，突然听到台下传来不大不小、声音清晰的“切”声。看下去，是个头发墨绿的少年。很大的琥珀色眼睛，挑衅的光芒。
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这么好斗，他怔了一下，面色不动地一瞥。然后不为所动地接着念下去。
这次倒是再没有被打断。
好不容易念完了，想着下午马上就要开课，而且还有世界历史，正待匆匆往回赶，却被一群一年级的小女生围在了中间：
“前辈！前辈你是叫做手冢国光么？”
“前辈你的发言好有思想啊，真羡慕你呢……”
“呐，听说前辈是网球部的部长，对么？”
“第一次见到戴眼镜戴得这么有风度的人呐……”
怎么会这样？
他有些纳闷地皱起眉头，缓慢地抬起眼帘——
人群里忽然就无声了。
虽然并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每次他摆出这个面部表情取得的效果都很显著。
他接着往前走，路过大门的时候好像看到有人趴在那里看：
“谷口小姐，他们决定让我上这所学校？青春学园——”
“嗯。”
“明天就来？”
“不用。你可以过两个礼拜。”
“好。不过，便当可不可以让我自己准备。”
“不行。”成熟的女声顿了一下，“如果是日和你自己带的话，一定又是奇怪的饼状食物。不可以吃垃圾食品啊。”
“我真的有那么狭隘么……”恐怕是还没变声的少年，声音安然沉着，又很轻透。
他回头，铁门那边的少年刚好转身。远远的侧脸看过去，清晰如水墨画般的眉眼，发丝飞扬间隐约看到如瓷的额头，冷然的神色，淡淡的唇。身段纤细。
大概是个——很清俊很漂亮的少年。
只一闪念而已，想到还有课，他下意识整整制服，快步走开。
……
这件事情本来很快就会被他淡忘无踪。如果不是那天网球部训练时，他又见到那个少年的话。
桃城与那少年勾肩搭背走来的时候，他看了一眼，便留意在心。
很奇怪的笑容，跟这里的任何人都不同。描述不清楚，他也只能说到这个地步而已。
眼看桃城还是一副无知无觉忽略了训练时间的悠闲模样，他皱眉，开口：
“桃城。训练迟到，罚跑30圈！”
听到他的声音，那少年似有似无地转过来一眼，然后低头，走远。
……
很快，他们又见面了。
那少年穿着长袖的藏青色制服，站在那里。夕阳下的风把发帘斜斜地吹过他的眼角，那里有分明的笑意。
就是个子太矮了。
然后，带着强盛的结结巴巴的口气，忽然冲了过来，冒失又莽撞地——
跌进他的怀里。
青草的气息。
他一怔：“同学，你没事吧？”
“啊，没、没……”
这竟然就成了第一次对话。
“那么，月斋，明天放学前，把社团申请书补交上来吧。”第一次叫这少年的名字，看着纤细的身体在他面前鞠躬：
“是。”
从此，就在一起了吧。
……
日子很快很快地过去。当他再回头的时候，居然已经可以找到那么多有关那少年点滴的回忆。
有关出游、有关网球、有关苹果、有关他走路时不时哼出的诡异小调、有关他左右手开弓的轮番使用、有关他偶尔的迷糊大部分时间的精明、有关他神奇的父亲——
有关他的眉眼，总是在夜半的时候，忽然一个闪念，就入了梦
还有，他分明是笑着，眼底却依然时不时出现阴霾的神色。
还有，自己莫名其妙，在时间空间里缓慢变了味道的感情。
他们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了交点，一如所有故事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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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长凝视面前少年安然的睡颜，忽然闭了闭狭长的丹凤眼。
无论如何，部长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顷刻间，就被心底汹涌而来的纷纭念头袭击得不知所措。
伸手抚平了少年不知为何蹙起来的眉头，部长愣愣地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
真的——
不是弟弟。永远也不可能是。
可是有个字、有些话，以他的立场，一说出口就是罪过。毫无疑问、鲜血淋漓的罪过。
他不能——
部长的手指点上了自己的薄唇，眼光一闪，忽然间想到了某个人。
“不二。”
——如果还有别人都不在乎，你也依然要这么执著么？
“那不一样。”部长克制住动摇，嘴唇毫无血色，微微颤抖，“不可以——于我来说，这是玷污……”
只要默默地对这少年好。
部长这样想，忽然觉得胸口一阵窒息般的疼痛。
苹果树，在你没有丰收之前，我会安静地守护你。
如果你不喜欢，那么这种感情永远不会让你知道。我会、我会一直——就像哥哥对弟弟、前辈对后辈那样，细致温和地，对你好。
“如果。”沉默了良久，终于忍不住一点点靠近少年的脸庞，部长紧紧地闭了眼。唇角轻轻碰上少年纤长的睫毛。只一瞬，如同蜻蜓点水，谁也没有知觉：
“如果，你是女孩子……”
那该多好。
夜色里破碎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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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仿佛石化了一般站在306房间的窗前。对面，泛滥的月光能让他隔着院子隐约看到对面305窗前的人影。
一阵风吹来，紫灰的头发凌乱地朝后翻去，女王也依然没有知觉，只是用食指一下一下摩挲自己的泪痣。
嘴巴有些张开了，不太华丽。察觉到这点赶紧迎风闭上。
其实他刚才，只是僵硬了而已。
手冢在干什么？沙发上的，不是那个——少年么……
眼看两道人影慢慢靠近，然后似乎重叠绞缠，女王终于忍不住皱起眉头，小小地跨前一步，探出窗户。
泡完温泉，有些头晕。以为吹吹凉风会好些，他才大半夜地站在窗前，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这一幕。
——这不算偷窥吧？
——当然不算。
女王很想一如往常，魅惑地勾起嘴角，绽放君临天下般的气势。未想到，还未酝酿出感情，脑海中就纷乱起来。
气沮、烦闷，让他忍不住在屋内来回踱步。
走到门把手的时候，忽然有股冲动，要拧开它冲出去，转过一个拐角——
可这样做，根本毫无意义。
迹部家族的继承人冷嘲般地笑笑，跌坐在沙发上。
那少年——日和，真是奇特。手冢、不二、那个小个子一年级各怀心思暂且不说，恐怕忍足都有了兴趣，那他自己呢？
本大爷才不会如此轻易就被勾引。
可到底是、到底是哪里不对？统共，他和那个叫日和的家伙也只见过三面吧？第一次被挑衅、第二次被戏弄、第三次他本以为会相安无事，没想到却在车上撞到了额头……
本大爷和那个家伙恐怕是八字不合。
每一次见面，却都各有各的尴尬，和惊艳。
女王带着阴沉的表情，修长的手解开浴衣，湿淋淋的衣服空中一扬，转瞬落地。
匆匆系着真丝睡衣的扣子，又蹑手蹑脚走到窗前，黑暗中修长的少年躲在帘后。扬高长眉，其下的目光，穿透了院中央摇曳的池汤，就像标枪一样直指对面305的窗口——
一片黑暗中，对面，某个穿着月白浴衣的少年摘下眼镜，慢慢地站起，伸手抱起沙发上一大坨被子般的东西，轻轻放置在身后的床上。
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然后，那个一向严肃又刻板的少年弯下腰靠近床沿，替某人仔细掖好被角，动作温柔，视若珍宝。
女王眯起眼睛，他甚至可以想象到，被子那端的开口处，少年隐约露出的白皙额头，和垂下的、凌乱黑发。
糜乱。和原罪。
忽然一阵气闷。紫灰头发的少年一拉帘子，嘟囔着“本大爷眼不见心不烦，管你们有什么龌龊事情”，雍容转身，动作优雅又气势汹汹地沉沉躺倒在床上。
可惜翻来覆去，一夜终不成眠。
恐怕，除了305那两位睡得最好外，304和307都有人辗转反侧不得安睡。304的那位，是时而笑意盈盈，时而眼光冰蓝闪闪；307的那位，一边摸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故作深沉地笑，想着狂犬疫苗是不是该打一下，一边心里却直是长江黄河波涛汹涌。
就连302的某位，在惨遭阿桃睡梦中的拳脚相向的同时，一头墨绿的秀发早就被揉搓的完全失了造型，可粉嫩的嘴唇还在梦中一张一合：
“……卡鲁宾……月斋日和、大笨蛋……”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自从很久很久以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