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此情可待成追忆 ...
-
公冶轩曾经听过一个说法，世界上最不可抑制的两件事，一件是咳嗽，另一件，则是感情。
他不曾见过苏无问——他回京时，苏无问就已经去了。所以他不知道，世界上有强抑咳嗽的人。既然世界上有强抑咳嗽的人，那么也能有强抑感情的人。当理智压过感情时，那么就一切都不是问题。公冶轩也许很喜欢很喜欢宫九，比曾经说“爱”过的那些喜欢还要深那么一点点，但这并不能使公冶轩忘记宫九曾经做过的事。
一切其实公冶轩都已经拼了出来，关于李陌潇的被暗算，关于太平王，关于宫九。他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当时李陌潇并没有班师回朝，是不是他永远都不会引起无名岛的忌惮？是不是也不会就此死在了暗算之下？那是最骁勇的将军，他合该马革裹尸，而不是因为一些阴私算计而丢了命。他合该驰骋疆场，叱咤风云，而不是就此长眠地下。
公冶轩想到这些，忍不住紧抿起唇。这些东西，他无法不去在意，自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最一开始就已是错了。他跟宫九，本就不该有任何正面非仇恨的感情的。
陆小凤在岛中过得倒像是很好的样子，虽然他似乎因为欠了小老头的一万五千两而答应了小老头为他做件事。他虽然为此有过担忧，却依旧潇洒，更何况，他身边还有美人相伴。
陆小凤在岛上混迹了两日，很快就知道了关于公冶轩和宫九的事，当时他是不管不顾直接找到了公冶轩的。但是被公冶轩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噎了回去。
“这都是误会。”
误会吗？这当然是个误会是最好。他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意，如天空云卷云舒，带着令人微微怅叹的惘然。
永不后悔，永不后退。
“陆小凤……你帮我个忙吧。”他这样看着他，眉眼俊朗，没了以往的玩世不恭，仿似烟云淡淡，炊烟袅袅，让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思所想。这样状态的公冶轩，很不对劲，他这样的情况，也让陆小凤情不自禁的想起苏无问。那一刻，他觉得这两个人好似重合成一个人的模样。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陆小凤无法拒绝，他只能郑重回答道：“好。”他看着公冶轩，眼中藏不住的担忧：“你……还好吗？”
公冶轩回答道：“我很好，再好不过了。”怎么会不好呢，这一笔糊涂账，终于是要到了了结的时候了。
陆小凤并没有跟公冶轩多做交集，毕竟他也很清楚，公冶轩现在的情形并不好，他并不愿意连累公冶轩。
宫九出现在公冶轩面前的时候，他很直白的说：“我没有杀陆小凤。”
公冶轩一脸茫然，他有点惊讶：“陆小凤又做了什么事儿吗？”
“沙曼和他搅和在一块儿了。”宫九这样道。宫九对待沙曼是不同的，这公冶轩当然知道。因为宫九恋母，而沙曼恰好同他母亲太平王妃有那么几分相像。
“所以？”所以这和我有什么相关？
“陆小凤是你的朋友。”他不会下手杀了沙曼，却不会对陆小凤留情。
公冶轩已经懂了，他眼中有些复杂的神情，最终笑了：“你会当着沙曼的面杀了陆小凤？”
宫九反问：“为什么不会？”
公冶轩却不说话了。宫九会这样破坏自己的形象，让沙曼恨他？显然不会，所以这件事同他本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他不明白宫九怎么会硬生生把他扯进去。
宫九却也不说话了。他以为公冶轩那么聪明的人会明白的。沙曼她再怎么像，终究不是。所以沙曼在宫九眼里并不那么重要。
宫九他再如何，他也有自己的骄傲，他不会问出来，如果有一天陆小凤同他刀兵相见，公冶轩会站在哪一边。永远都不会。
岛中的形势越发莫测。
而现在的情形也有点复杂，宫九和公冶轩站在陆小凤对面，陆小凤身边跟着花满楼。花满楼并没有见过公冶轩，所以公冶轩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不对。
宫九要同陆小凤决斗，他说出这句话时看了一眼公冶轩，却发现他并没有任何的忧虑不开心。他甚至还淡淡的微笑着，眼中一片朗然，他现在就像一块璞玉，终于绽放出无限的光辉。宫九却并不喜欢这样的公冶轩，所以他转过头，并不看他了。
花满楼是被宫九带来岛上的，他同陆小凤汇了面。
所以现在的情形并不是两相对峙，而是陆小凤占据着一个劣势。
他们开始对话了，并且进入到正题：“会破坏你的人，你都要他死吗？”
宫九答：“是的。”
公冶轩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他们的对话进行到宫九答：“我就是太平王世子”时，陆小凤好像很惊讶，然后他似乎想起来什么，问道：“所以，李陌潇是你杀的？”
宫九没有否认：“他挡了我的路。尽管他确实是一个英雄豪杰，我却不能留他的。”
“是隐形人杀了他？”陆小凤继续道：“李陌潇是被暗算死的，一个将军的殊荣该是死在战场上。”
“总归他是死了。”宫九好像在叹息，但是却没有悲悯，他并不是一个惺惺作态的人。他确实为李陌潇叹息，却不后悔。
陆小凤要求宫九放出沙曼，宫九也没有半分犹豫，他对沙曼的感情，其实也并没有多少。在他看来，这是陆小凤最后的要求，他当然会满足他。
陆小凤同沙曼窃窃私语，宫九却突然转向公冶轩：“你不担心吗？”
公冶轩抬起头，凝视着宫九：“我为什么要担心？”
“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公冶轩回答：“是的，他是。”这么说完后，他还又接了一句：“陆小凤确实是一个极好极好的朋友。这辈子怕是都忘不了他这样好的朋友。”他这话好像有点意味不明，这时候却容不得人多想。
“既然这么好，你就不担心他会死在我手上？”宫九道：“莫非你觉得，死的一定是我？”
公冶轩摇摇头：“再来一个陆小凤都打不过你。”他笑了笑，好像有些恍然道：“但是朋友千里，终须一别不是吗？”
花满楼拧了眉，陆小凤却有了不好的预感，他隐隐感觉出来公冶轩这话很不对劲，不是虚与委蛇，也不是在诅咒他死，而是一种更深层的含义。
宫九就笑了，他转向陆小凤让他选武器。陆小凤选了一条长鞭。宫九当时脸色就变了变。这时候，公冶轩却又出口了：“这里空间并不很大，怕是施展不开，要去外面吗？”
宫九看了一眼公冶轩，神色莫名的拒绝了：“我觉得很好。并不小。”
公冶轩并没有坚持，他点了点头，静立在一旁。
长鞭发出刺耳的“刷”“刷”声，宫九脸色大变，他盯了一眼陆小凤身后，没有半点犹豫，转头盯住了公冶轩。
陆小凤还在好奇，所以他看了一眼身后。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沙曼脱光了衣服，诱人的酮体极易引起人的情欲。决斗的时候被引起情欲，结果自也不用多说。
让陆小凤惊讶的是，宫九最后的目光却转向了公冶轩？为什么转向公冶轩？他有了情欲，又为什么不看沙曼？陆小凤的脸色开始神奇的变换起来。他现在已经猜到，岛中的传言怕是没有作假，而公冶轩当时的一句“误会”，怕也不是简简单单的误会。
陆小凤现在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动手吗？但是两个人现在已经靠得很近，陆小凤甚至还能听见宫九粗喘的呻/吟。
这时候，陆小凤发现宫九扑入了公冶轩怀里，公冶轩也没有推拘，反而将宫九搂入了怀里。陆小凤听见宫九喘息着说：“要我”两个字时，整个人都几乎石化。
他们两个人是怎么生出这样的关系的？公冶轩明明是喜欢香软的姑娘的，这一点陆小凤无比确定。而且公冶轩还比他更受欢迎。
他看见公冶轩这时突然捏住了宫九的手腕，“咔擦”一声，陆小凤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他越发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无措。
却听见公冶轩这时低低笑了：“还记得初见吗？我也是这样捏碎了你的手腕，当时我想，你肯定会杀了我的。”
宫九的双目越发刺红，但是他还有一点理智，他看着公冶轩，等着他的下文。
“第二次见面，你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自负而高傲。我想，这就是宫九啊……没想到后来……”他突然停了下来，唇角勾起一点点笑容。
陆小凤看着，眼中神情越发迷惑。
“再后来，我看见你走在无名岛上，兜兜转转转了大半天，却死活找不见路。那时我竟然有些恍然大悟，啊，原来这就是你咸少出门，出门必带人的缘由。而且我知道，那一天你是来找我的，可惜迷路了大半天。”他低低笑着，声音有些喑哑，又有些愉悦。
“那日的豆沙糕，我让你先吃几块，我看着你坐在桌前，吃一块数一块，却数着数着脑子打结，搞不清楚到底吃了几块的模样……”
公冶轩这样一件一件的诉说，陆小凤垂下了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