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克制》宋瑜

40、礼品

　　小卷毛下巴枕着手臂当枕头，恹恹的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回忆起几个月前在瑞士发生的所有事，一脸惋惜道：“Kelly是我去瑞士滑雪时碰到的一个女孩儿。她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皮肤白的就跟勃朗峰上的白雪一样。”话罢，小卷毛又吸着鼻子撇了撇嘴，酸里酸气道：“可惜Kelly是朵高寒之花，看不上我等凡人。”

　　顾言之打了打方向盘，憋着笑问：“什么姑娘让你如此挂心？”

　　小卷毛望着天空忧伤道：“别提了，女神被挖走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经碎了。”半晌，又咬牙切齿补充道：“想当初，我追了Kelly整整一个月。我们爬山、骑马、滑雪游泳，玩的可好了！我都以为快要追到她了。那天晚上，我准备好了鲜花和香槟，可她最后竟然跟一个半路插进来的意大利美裔跑了！我特么哪里比不上他？！那小子最好对天祈祷不要让我碰到他，否则碰到一次我打他一次。”

　　小卷毛气鼓鼓的挥舞着拳头。顾言之认识小卷毛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家伙外表长得不错家里又有钱，深得各种小姑娘喜欢，仗着这点资本从小一路踏着鲜花丛长大，一颗真心可以同时劈成八瓣送给不同的女生还嫌少，从来只听说他甩姑娘，想不到也有被人甩的一天。

　　浪子多无情。

　　没什么好可怜的。

　　顾言之对这小子此时的态度不抱任何信任，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调笑是不是有人打翻了醋坛子，好浓烈的酸味。小卷毛转过头一脸郁闷，抱怨道：“我怎么觉得我交了损友。”

　　车子正好开进小区，顾言之停好车，把钥匙扔给小卷毛，不置可否道：“我也觉得。”

　　小卷毛对顾言之这种高级自黑习以为常，耷拉着脸闷闷不说话。

　　顾言之带小卷毛住的小区在郊外，是江恪几年前开发的一处楼盘，房子靠山修建，小高层设计，环境十分静谧。

　　停车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小卷毛一脸郁闷的接过钥匙揣进裤兜，顾言之把刚才吃饭时餐厅送的东西拿下来，小卷毛以为顾言之要拿回家便伸出手要帮他提着，顾言之绕到隔壁另一辆车，打开后备箱把东西放进去，“你先上去。我送个东西。”

　　小卷毛听他这话顿时脑袋都炸了，一脸不可思议地扒着后备箱的门惊恐道：“what？你要把我一个人扔下？？”

　　小卷毛外表开朗，其实是位重度抑郁症患者，顾言之每次见到他，这家伙要么是跟朋友在一起，要么便是有保镖跟着，从来没有一个人单独活动过。

　　顾言之不喜欢黏黏糊糊的性子，这家伙耍起赖来实在让人头疼。顾言之在香港曾经亲眼见识过这小子跟他哥耍赖的样子，把他哥气的哮喘病都差点犯了，又要顾忌这家伙的病情还不能揍他。

　　硬的不行便来软的。顾言之靠在车旁，指着袋子温言解释道：“我只是去送个东西。送东西的人你又不认识。你去没什么意思。”

　　小卷毛不依不饶，霎时来了性子，扒着后备箱门的手又紧了紧：“我不！你怎么能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待在家里？我会无聊死的！”

　　孤苦伶仃...

　　顾言之郁闷，这家伙还跟以前一样，一遇到不讲道理的事就娘的让人反胃。

　　两人僵持了几分钟，小卷毛见顾言之不说话，怕他真丢下自己，瘪着嘴沮丧道：“你知道我怕黑嘛，而且我国语又不好，被人拐走怎么办。”

　　这话就太不要脸了。

　　顾言之扶额无语又拿他没什么办法，掂了掂车钥匙无奈道：“行吧。带你去。”

　　两人毫无意义地回了一趟家，然后又开着车子返回市区。

　　荣辉离小区大约一个小时车程，顾言之开着车子中途路过某垃圾食品快餐店，小卷毛肚子饿了强烈要求下车买汉堡和可乐，顾言之脾气好，停在路边等了卷大爷半小时，到达办公楼已经快到六点了。

　　荣辉门禁严，顾言之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保安以前见过他，直接放了行。顾言之提着袋子进入办公楼大厅。整座办公楼走的是灰白风，人人西装革履面色严谨，大厅里安静的一丝多余的声响都没有。

　　前台小姑娘戴着一幅商务黑框眼镜，微笑着对顾言之打了声招呼：“先生您好。”

　　小卷毛跟在顾言之身后进来，抱着胳膊环视了一圈空旷的大厅，一副审视的模样。顾言之把手里的袋子放到桌子上，淡淡道：“麻烦转交给谢黔。”

　　小姑娘抬眼瞟了眼顾言之，这人居然敢直呼总裁大名，想必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前台小姑娘不敢得罪顾言之，迅速收下东西，拿出备忘录递给顾言之，“先生请在这里签字，请问需要留言吗？”

　　顾言之不知道这姑娘此刻的心理活动，拒绝了留言，利落签完字便离开了。

　　走之前，小卷毛对小姑娘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顾言之迅速把人拖走了，小卷毛跟在顾言之身后喋喋不休地问：“为什么不直接拿给你朋友？你朋友什么样我还没见过呢。男的还是女的？长的帅吗？漂亮吗？有机会认识一下嘛。”

　　出了大厅，顾言之猛地停下脚步，小卷毛被带的脚下步子一踉跄，扶着顾言之的胳膊差点摔的狗吃屎，顾言之抬起胳膊，指着对面大楼谢黔为荣辉代言的广告牌说：“大美女，趁早追。”

　　小卷毛挑了挑眉毛，盯着广告墙认真看了好一会儿，咂摸着嘴唇道：“年纪有点儿大，这得有四十了吧？是你哪个朋友？禁欲霸道总裁风，不戴眼镜可以考虑一下。”

　　四十...谢黔如果知道估计会把他打死。

　　顾言之拍了拍脑袋，顿时后悔刚才冲口而出的举动，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本来就没什么节操的人计较。

　　小卷毛摸着下巴说：“看身材，那什么一定不错...介绍给我认识吧。”

　　顾言之顿时想起某些不愉快的经历，板着脸说：“还吃晚饭吗？”

　　小卷毛：“当然！”

　　“想吃就走，不走没了。”

　　“......”

　　好朋友突然发火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东西经过一层层传递，最终被秘书交到了王益手里。王益看了看包装袋，正是中午吃饭那家私人餐厅的标志。王益把东西拿进办公室，谢黔正看材料也没抬头搭理他，王益把袋子轻轻放到桌子上，小声提醒：“前台小姑娘说有人转交给你的。”

　　谢黔从文件里抬起头，王益道：“好像是中午吃饭那家餐厅送的东西。”

　　餐厅的人可不知道谢黔是什么人，那这东西极有可能便是顾言之送来的了。谢黔拿过袋子打开看了看，袋子里装着两盒新鲜蔬菜。

　　到了下班点，前台也没什么人来拜访，小姑娘忙完手里的工作正拿起化妆镜准备补一下晚上和朋友去酒吧蹦迪的妆，冷不防一道声音突然横空传来：“这东西谁给你的？”

　　这声音所有荣辉员工都熟悉的不得了，每次月度会议都会出现在广播里。前台小姑娘抬起画歪了眉毛的脸，站起身慌慌张张回道：“刚..刚才有位先生送来的。”

　　谢黔问：“那位先生穿什么衣服？”

　　小姑娘战战兢兢：“白色上衣，黑色鞋子，脖子上有颗黑色的痣。”

　　谢黔心中了然，上午顾言之就穿的白衣服黑鞋子，送东西的人果然是他。

　　“什么时候送来的？”

　　前台小姑娘找出备忘录，指着上面的签名，“五点半左右。”

　　已经过去半小时了，人肯定走远了。

　　前台小姑娘埋着脑袋偷偷瞥了眼谢黔。谢黔摸了摸备忘录上的字，这字他再熟悉不过了。看着来访时间，谢黔抬起头面无表情道：“五点半让你转交的东西六点才送来？”

　　行政主管匆匆赶来训了一通小姑娘，小姑娘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着转。谢黔扯下顾言之签字的那张备忘录揣进口袋里，虎着脸拿起一旁的餐巾纸递给小姑娘，“擦擦，前台是荣辉的门面，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行政主管弯着腰连连道歉，再次保证下次不会出现这种失误，谢黔冷着脸说上班时间纪律这么松散像什么话，下次再被发现就自己主动去财务室做清算，行政主管连连应是，谢黔消了气，揣着纸条回了办公室。

　　前台小姑娘显然被谢黔的气势吓到，刚画好的妆全哭花了，抽泣着把纸团扔进垃圾桶。行政主管目送谢黔上楼，掏出手帕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厉声道：“做了两年前台连顾律师都不认识？下次再犯这种错误就调去内勤，前台不要做了。”

　　谢黔回到办公室，从裤兜里掏出纸条摆在桌子上，王益把蔬菜盒子拿出来，谢黔打开盖子捻了一片放进嘴里嚼着。

　　味道有点涩。

　　王益问：“要给顾律师回个电话吗？”

　　谢黔摇了摇头，把纸条塞进蔬菜盒子里，盖上盖子递给王益，“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