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克制》宋瑜

39、山庄

　　谢黔为赶时间坐的早班机，回国刚好碰上周末。机场建在郊外，隔壁是个口碑不错的景点，很多市民喜欢到这里来放松。进景区又必须得通过这条高速从另一道闸口下去，密密麻麻的车子排起长龙一路堵到了收费口。

　　王益熄火关掉窗帘，偏过头轻声提醒：“前面五连追，估计有的磨，要睡一会儿吗？”

　　谢黔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浑身肌肉酸软，精神恹恹的不想说话，摆弄手机给关队长回了条信息，便解开安全带靠着后座闭上眼睛假寐。

　　保险公司和交警很快到达现场，交警将事故车与正常车用黄色的警戒线分开，围成一个长方形隔离了起来。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拍完照片，拖车将受损车辆全部移上车，交警指挥拥堵的车辆依次通行。

　　到达收费口，王益咦了一声，谢黔觉浅，皱着眉头翻了翻身子。王益说：“前面好像是顾律师的车。”

　　谢黔睁开眼直起身，盯着顾言之的车尾，顾言之刚好拿到通行卡起步，王益说：“他跟我们走的是一个方向。”谢黔抱着胳膊，扯了扯嘴角悠悠道：“他技术不好，慢点开。”

　　王益汗颜，右手打了打方向盘，悄悄跟在顾言之车后。谢黔躺回去闭上眼睛继续补眠，过了一会儿又睁开眼，一动不动地盯着顾言之的车子。

　　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顾言之，谢黔根本睡不好。

　　王益一路跟着顾言之下了高速，惊奇的发现他们居然还是走一条路。王益看了看镜子里的谢黔，再次提醒：“顾律师好像跟我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谢黔去的是一家开在山上的私人餐厅，顾言之去那里干什么。

　　私人餐厅开在山庄里，车子缓缓上了盘山道，两辆车之间隔着很大一段距离，谢黔说顾律师开车技术不好，王益心有余悸没敢跟的太紧。

　　到达山庄正门口，王益比顾言之晚了两分钟。这座私人餐厅的停车场设在餐厅背面一处空坝子里面，上去得经过一段特别陡的陡坡。王益上到一半，正巧碰见顾言之的车子卡在半坡上。

　　王益等了一会儿，顾言之的车还是爬不上去，正要问谢黔需不需要自己下车帮一下，转头谢黔已经嘭地关上车门下车了。

　　顾言之面色有些尴尬，这坡太陡了，车子熄了三次火都没能上去。

　　谢黔敲了敲驾驶室的窗户，顾言之降下车窗，有点意外在这里碰到他。谢黔也不打招呼，直接从里面打开车门把顾言之推到了副驾驶。顾言之松手放开方向盘，刺耳的摩擦声响起，车子重新启动蹭地冲上了陡坡。

　　动作一气呵成。谢黔找到停车位停好顾言之的车，把钥匙甩给顾言之，话也没说一句就打开车门走了。顾言之握着车钥匙，表情郁闷地盯着谢黔的背影，揉了揉刚才谢黔推他到副驾驶座时不小心撞到车门的胳膊。

　　王益紧随其后，把车子停到了顾言之旁边的车位，提着公文包下车笑着打了打招呼，“真是巧哈，顾律师也来这儿吃饭？”

　　顾言之锁上车门，跟王益握了握手，“约一个老朋友。刚才见笑了。”

　　王益打着哈哈略过这个危险的话题，指着远处的餐厅说：“老板还有事，我先走一步。”

　　顾言之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笑着说：“你先。”

　　王益小跑着走了，顾言之慢悠悠晃到前台，前台小姑娘长相水灵，甜甜地问：“先生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每天到山庄来吃饭的客人都是提前预约好的，除开度假住宿的，流水客厨师只做5桌菜。

　　“和乐阁。”

　　前台小姑娘笑眯眯的，礼貌伸手道：“顾先生对吗？请跟我来。”

　　穿过长长的透明玻璃走廊，推开门，关队长看谢黔一身疲倦，往谢黔桌前的杯子里添了些茶：“才回来吧。要不先吃饭？”

　　谢黔点了点头，脱掉外套扔到置物台上，拉开椅子坐下。关队长让服务员上菜，王益跟着服务员进来，一手提着公文包，另一手还端着盘青菜。

　　关队长觉得滑稽，双手撑着下巴打趣道：“王秘书这是开创副业了。”

　　王益放好菜盘子，拿餐巾擦了擦手上的油渍：“没办法嘛，家里花销大，光开车养不起老婆啊。”

　　谢黔淡淡瞥了王益一眼，女朋友都没有，你有个屁的老婆。

　　王益好歹也是在谢黔身边呆了有几年的老下属，老板做什么动作，做的动作又代表什么意思，通常都能猜出个七八分。看谢黔不屑的眼神，王益心里暗暗腹诽，你有老婆，你敢过去吗？

　　店老板是本地人，跟关队长认识许多年了，食材全部都是自家菜棚子里种的，健康无污染，做的菜色虽然清淡却保留了食材原有的味道。三人先填了填肚子，吃完饭，服务员把碗筷和桌布全部撤走，上了壶铁观音。

　　关队长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拿出一只黄色档案袋，正要开封，谢黔伸出手猛地抓住了关队长的手腕。关队长一脸疑惑，不明白谢黔为什么这样做。谢黔越过桌子，伸手在正对关队长位置方向的实木转盘下掏了掏，掏出一只黑色的小型粘黏式窃听器。

　　这东西可不好弄。关队长漆黑的眸子沉了沉，手里捏着窃听器感觉就像被对手狠狠扇了一耳光。作为一名老警察，对这种窃听手段竟然毫无发觉。

　　线人都安插到自己的地盘上来了，这家伙也未免过于嚣张了些。

　　谢黔把窃听器扔进水里泡着，面无表情道：“不用在意，这东西不在市面流通，你没发现很正常。”

　　关队长眉头跳了一下，不在市面流通又并非军工所制，那便是黑货了。

　　“你觉得是谁。”

　　谢黔盯着杯子，“这地方人多手杂，想查出来很难。”

　　关队长迅速收起档案袋，这地方是他老朋友一辈子的心血，一辈子大半积蓄都投在里面了，关队长不想给老朋友惹麻烦，顿时铁观音也不喝了，提起公文包道：“换个地方说。”

　　谢黔把窃听器从水杯里拿出来揣进裤兜里，三人起身结账离开餐厅。

　　收银小姑娘打印好菜单，微笑道：“先生您好，您本次消费一共五千三，请问刷卡还是付现？”

　　谢黔掏出银行卡递给小姑娘，“我后面进来的那位顾先生，他那桌也一起结。”

　　收银小姑娘打印好顾言之那桌消费的菜单，“顾先生一共消费三千七，加上您消费的五千三，您本次总共消费九千元，请在这里签字。”

　　谢黔签好字，收银小姑娘将□□和菜单一起递给谢黔，“这是您的□□，欢迎下次光临。”

　　关队长是坐朋友的车一起上来的，关上车门，关队长问：“你朋友也在这里？”

　　谢黔把帽子摘下来降下车窗透了透气，“刚好碰上。”

　　王益启动车子，后脑勺觉得凉飕飕的，他看惯了谢黔暴躁的模样，这么温和的样子反而觉得十分别扭。

　　果然还得看顾律师的个人魅力，才能降服谢黔这座随时准备喷发的火山。

　　半小时后，顾言之和朋友吃完饭，走到收银台准备结账，收银小姑娘微笑着说：“先生您好，您的餐费已经结过了。”

　　顾言之不明所以，突然想起谢黔也在这里吃饭，便道：“我没有结账。”

　　收银小姑娘将账单拿出来递给顾言之，“是这位谢先生帮您结的。”

　　顾言之看着账单上龙飞凤舞的谢黔两个字，将账单默默还给了收银小姑娘。收银小姑娘用纸袋子装了两盒新鲜采摘的蔬菜递给顾言之，“有一盒是刚才那位先生的礼品，他走的匆忙，你们是朋友就都送给你吧。”

　　顾言之接过袋子说了声谢谢，跟朋友一起离开了餐厅。

　　朋友趴在副驾驶车窗上，盯着渐渐倒退的山庄大门问：“顾，你们这里的姑娘都这么热情好客吗？”

　　顾言之温声道：“比你喜欢的英国姑娘含蓄多了。”

　　朋友伸出手摸了摸被风吹乱的金黄色卷发，“Kelly已经无情把我甩了，我难受了足足两个月连饭都不想吃，你这里真好，我决定移情别恋了，找个中国姑娘谈恋爱。”

　　顾言之转头瞥了他一眼，悠悠道：“我怎么记得上次那个英国姑娘叫Diana。”

　　朋友瞬间从座位里弹起来挺直了摇杆，表情不可思议的回怼道：“天呐，顾！那是上上上上上一任的事了好吗？Diana那个小**后来还骗走了我一张信用卡，刷爆我的卡害我被我爹停掉了足足三个月的零花钱。”

　　顾言之一开始憋着笑，听到后来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这小子从小就花，是该多交点这样的女朋友吸收吸收教训。小卷毛一阵恼羞成怒，气的脸都炸了：“不要在我面前提她，我会呕出好几年的胃酸水。”

　　顾言之收起嘲讽的笑声，“行啊，不提Diana。那你说说，这个Kelly又是怎么回事？”

　　两人至多半年没见，顾言之就已经觉得自己跟小卷毛的生活已经完全脱节了，高兴的烦恼的都不是自己以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