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之旅》柳改之

2、第二回

　　“未几，太傅入秉钧，容若选授三等侍卫，出入扈从，服劳惟谨，上眷注异于他侍卫。久之，晋二等，寻晋一等。上之幸海子、沙河、西山、汤泉及畿辅、五台、口外、盛京、乌刺及登东岱、幸阙里、省江南，未尝不从。先后赐金牌、彩缎、上尊御馔、袍帽、鞍马、弧矢、字帖、佩刀、香扇之属甚夥。是岁万寿节，上亲书唐贾至《早期》七言律赐之。月余，令赋《乾清门应制诗》，译御制《松赋》，皆称旨，于是外庭佥言，上知其有文武才，非久且迁擢矣。呜呼，孰意其七日不汗死耶！”

　　“ 太傅成为官场红人，开始掌权。容若被封为三等侍卫。康熙待他和别的侍卫大为不同。后来升为二等。小玄子东南西北出差的时候，容若都陪伴在他左右。皇上也发了不少福利给他。可不是洗衣粉，金龙鱼，果粒橙。还经常发些自己的私人墨宝。皇上也一直知道他有文采。试了几次，容若回答的都不错。大家都认为皇上有意启用容若，哪能想到他会七日不汗而死。”

　　“徐老师也是不说实话，要想用的话，不就早用了，还用的着等这么久。小玄子干了这么多大事情，就一直把容若当个陪着在身边说话的高级保镖用？”
　　“看来容若的职场文就是一部郁闷史呀。起点这么高。徐老师说话遮遮掩掩，看得人好不痛快。”

　　“容若既得疾，上使中官侍卫及御医日数辈络绎至第诊治。于是上将出关避暑，命以疾增减报，日再三，疾亟，亲处方药赐之，未及进而殁，上为之震悼，中使赐奠，恤典有加焉。容若尝奉使觇梭龙诸羌，其殁后旬日，适诸羌输款，上于行在遣官使拊其几筵哭而告之，以其尝有劳于是役也。于此亦足以知上所以属任之者非一日矣。呜呼，容若之当官任职，其事可得而纪者，止于是矣。余滋以其孝友忠顺之性，殷勤固结，书所不能尽之言，言所不能传之意，虽若可仿佛其一二而终莫能而悉也为可惜也。”

　　“容若得病以后。老板玄烨曾经让自己的私人医生数人去为容若治病。后来玄烨夏天去避暑的时候，还让人不断报告容若的病情。知道容若病情加重，还自己亲自写药方。容若还没看到药方就离开了。皇上极为震惊。发了很多补偿金和物品。容若曾经出使梭龙，在他死后数日，少数民族来京进贡。皇上命令官员在容若使用过的桌子边，哭着告诉他。因为他为此作过贡献。 ”

　　“你说小玄子对待容若是什么感情？怎么这么虐？”
　　“哭祭这一段的情节是真的还耐人寻味。”

　　“容若性至孝，太傅尝偶恙，日侍左右，衣不解带，颜色黝黑，及愈乃复初。太傅人加餐辄色喜，以告所亲。友爱幼弟，弟或出，必遣亲近亻兼仆护之，反必往视，以为常。其在上前，进反曲折有常度。性耐劳苦，严寒执热，直庐顿次，不敢乞休沐自逸，类非绮襦纨者所能堪也。”

　　“容若是个孝顺的孩子。太傅生病住院。容若就在旁边守夜，熬的脸色发黑。太傅多吃一点饭，他都特别高兴。对待两个弟弟也非常爱护。弟弟如果外出，必派仆人在身边。等到弟弟们回来了，必然会亲自去看看。在皇上面前也很能吃苦，不轻易请假。有钱人家的小孩没有几个能做到他这个地步的。”

　　“是个摩羯男哦。可算得上老干部作风了。”
　　“在这个家里，我说话还是算数的。”

　　“自幼聪敏，读书一再过即不忘。善为诗，在童子已句出惊人，久之益工，得开元、大历间丰格。尤喜为词，自唐、五代以来诸名家词皆有选本，以洪武韵改并联属名《词韵正略》。所著《侧帽集》后更名《饮水集》者，皆词也。好观北宋之作，不喜南渡诸家，而清新秀隽，自然超逸，海内名为词者皆归之，他论著尚多。其书法摹褚河南，临本禊帖，间出入于黄庭内景经。当入对殿廷，数千言立就，点画落纸无一笔非古人者。荐绅以不得上第入词馆为容若叹息，及被恩命引而置之珥貂之行，而后知上之所以造就之者，别有在也。

　　“过目不忘。出过书，原名《花样男子》，再版的时候更名为《上过高峰，进过低谷》。喜欢写词评。在书法上学的是褚河南一派。以他的才华完全可以进入华纳索尼一流的公司。小玄子却因为有别的打算，让他当了个侍卫。词人被迫去看门。”

　　“容若数岁即善骑射，自在环卫益便习，发无不中，其扈跸时，毡帐内雕弓书卷，错杂左右，日则校猎，夜必读书，书声与他人鼾声相和。间以意制器，多巧亻垂所不能。于书画评鉴最精。其料事屡中，不肯轻与人谋，谋必竭其肺腑。尝读赵松雪自写照诗有感，即绘小像仿其衣冠，坐客或期许过当，弗应也。余谓之曰尔何酷类王逸少？容若心独喜。所论古时人物，尝言王茂弘阑阑，心术难问；娄师德唾面自干，大无廉耻，其识见多此类。

　　“荣若文武双全。擅长骑射。跟随老板出差时候，白天猎场，夜晚必读书。雕弓书卷。随自己心意制作器皿，能工巧匠比不上他。对书画鉴赏也是行家。不过要不然保持距离，要不然倾心相交。曾经仿照赵雪松画自画像。别人说他自傲，他也不回应。我说他有些像王羲之，他听起来很高兴。对于以前的人物，王茂弘经常说好好，娄师德唾面自干，容若认为这种行为都有些寡廉鲜耻。 ”

　　“哦，听起来很有些风骨阿。”
　　“看来容若要不然不说话，要不然就说真心话。对于曲意逢迎这种东西，他都十分不赞同阿。”

　　“间尝与之言往圣昔贤修身立行及于民物之大端，前代兴亡理乱所在，未尝不慨然以思。读书至古今家国之故，忧危明盛，持盈守谦、格人先正之遗戒，有动于中未尝不形于色也。呜呼，岂非大雅之所谓亦世克生者耶；而竟止于斯也。夫岂徒吾党之不幸哉！

　　“我们聊天曾经聊到以前的大儒们是怎么修身立行的。聊到前朝兴衰的原因。容若也都很触动。看史书看到古往今来家国历史，或者兴衰，或者清明，对于那些谦逊，遵守先人风骨的人，容若也很是向往。周文王尊贤礼士，国力才兴盛。而容若竟然在此时离开，真是不幸啊。”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是女人们所期待的。”我望着菩萨说。
　　“主贤臣勤，清明政治。是文士们所期待的。”
　　“大雅那段怎么说来着？”
　　“思皇多士，生此王国。王国克生，维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宁。”
　　“愿贤良优秀的众多人才，在这个王国降生。王国得以成长发展，他们是周朝的栋梁之臣。众多人才济济一堂，文王可以放心安宁。”

　　“君之先世有叶赫之地，自明初内附中国，讳星根达尔汉，君始祖也，六传至讳杨吉努，君高祖考也。有子三人，第三子讳金台什，君曾祖考也。女弟为太祖高皇帝后，生太宗文皇帝。太祖高皇帝举大事而叶赫为明外捍，数遣使谕，不听，因加兵克叶赫，金台什死焉。卒以旧恩存其世祀。其次子即今太傅公之考，讳倪迓韩，君祖考也。”

　　“这段介绍了他的祖谱。有点价值的信息是纳兰的祖上叶赫曾经和太祖有些小过节。但看起来对纳兰一族的影响没有这么大。”

　　“君太傅之长子，母觉罗氏，一品夫人。渊源令绪，本崇积厚，发闻滋大，若不可圉。配卢氏，两广总督兵部尚书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兴祖之女，赠淑人，先君卒；继室官氏，光禄大夫少保一等公朴尔普女，封淑人；男子子二人，福哥、永寿，遗腹子一人；女子子一人，皆幼。君生于顺治十一年十二月戊辰，卒于康熙二十四年五月，年三十有一。”

　　“这段是纳兰的家谱。母亲叫作觉罗氏。是一品夫人。妻子是卢氏，继室是官氏。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生于12月19日，是个摩羯水瓶座。死在五月三十日，死时31岁。”

　　“君所交游皆一时亻隽异于世所称落落难合者，若无锡严绳孙、顾贞观、秦松龄、秀水朱彝尊，慈溪姜宸英尤所契厚，吴江吴兆骞久徙绝塞，君闻其才，力赎而还之。坎坷失职之士走京师，生馆死殡，于赀财无所计惜，以故君之丧，哭之者皆出涕，为挽辞者数十百人，有生平未识面者”。

　　“这段所讲的是纳兰那时候所结交的朋友。都是那些有才华又不太得意的人。被他的师傅称为落落难合者。和吴兆骞还有过一段生馆死殡的故事。所以当他离世的时候，听闻消息的人都哭出了眼泪。而写文哀悼的也有百十多人。还有一些人连他的面也没有见过。”

　　“其于余绸缪笃挚，数年之中，殆日以余之休戚为休戚也，故余之痛尤深，既为诗以器之，应太傅之命而又为之铭。铭曰天实生才，蕴崇胚胎，将象贤而奕世也而靳与之年，谓之何哉。使功绪不显于旗常、德泽不究于黎庶，岂其有物焉为之灾，惟其所树立亦足以不死矣，亦又奚哀！”

　　“徐老师我也是十分悲哀。上天既然给了你这份天才，又不给你这份寿命。使你立功名于朝野，施恩惠于平民百姓。只是他现在所取得成就已经足够让他永生了。我是多么悲伤啊。”

　　我说完最后一段得到了菩萨的一个白眼。

　　“好好的一篇文章被你翻译成这个样子。”

　　“我们也算是简单回顾了徐老师眼中纳兰性德的一生。看来，在徐老师眼中，这个弟子是个五好青年。相貌好，性格好，学问好，家事好，人缘好，就是身体不大好。”

　　火车站的广播里传来无锡到站的声音。我和菩萨起身下车，在车站门口等待菩萨的小舅。
　　他刚打了电话来说，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要晚二十分钟。
　　无锡的火车站人头攒动，看起来和其它地方的火车站并没有太大区别。

　　“你们可以来这里找我。”老猫递过来一张名片。
　　我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惠山小学历史老师老猫。”
　　“不过，我们为什么要去找你？”我有些没有礼貌的问道。
　　“你当然会来找我。”
　　“真是个奇怪的人。”我和菩萨看着老猫一身黑色衣服消失在夜色中。